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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番外:留侯世家 ...

  •   留侯张良者,其先韩人也。大父开地,相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厘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卒二十岁,秦灭韩。良年少,未宦事韩。韩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韩故……良尝学礼淮阳……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始皇博浪沙中,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为张良故也。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
      ……
      项羽至鸿门下,欲击沛公,项伯乃夜驰入沛公军,私见张良,欲与俱去。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乃具以语沛公。沛公大惊,曰:“为将奈何?”良曰:“沛公诚欲倍项羽邪?”沛公曰:“鲰生教我距关无内诸侯,秦地可尽王,故听之。”良曰:“沛公自度能卻项羽乎?”沛公默然良久,曰:“固不能也。今为柰何?”良乃固要项伯。项伯见沛公。沛公与饮为寿,结宾婚。令项伯具言沛公不敢倍项羽,所以距关者,备他盗也。及见项羽後解,语在项羽事中。
      ……
      汉六年正月,封功臣。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原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乃封张良为留侯,与萧何等俱封。
      ……
      留侯从入关……留侯性多病,即道引不食穀,杜门不出岁馀。
      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坚决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筴,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之中,幸用臣筴。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馀人何益。”吕泽彊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为上慢侮人,故逃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 於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
      ……
      留侯病,自彊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原上无与楚人争锋。”因说上曰:“令太子为将军,监关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彊卧而傅太子。”是时叔孙通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
      ……
      留侯从上击代,出奇计马邑下,及立萧何相国,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留侯乃称曰:“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雠彊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於良足矣。原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乃学辟穀,道引轻身。会高帝崩,吕后德留侯,乃彊食之,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何至自苦如此乎!”留侯不得已,彊听而食。
      後八年卒,谥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留侯不疑,孝文帝五年坐不敬,国除。——《史记留侯世家》

      七年秋八月戊寅,孝惠帝崩。发丧,太后哭,泣不下。留侯子张辟疆为侍中,年十五,谓丞相曰:“太后独有孝惠,今崩,哭不悲,君知其解乎?”丞相曰:“何解?”辟疆曰:“帝毋壮子,太后畏君等。君今请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将兵居南北军,及诸吕皆入宫,居中用事,如此则太后心安,君等幸得脱祸矣。”丞相乃如辟疆计。太后说,其哭乃哀。吕氏权由此起。乃大赦天下。九月辛丑,葬。太子即位为帝,谒高庙。元年,号令一出太后。——《史记吕太后本纪》
      ————————
      1.张勉
      张勉生在她父亲最艰难的时候。
      从古博浪沙刺杀嬴政失手、险些伤到青鸾之后,张良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白凤带着韩广和伏娉婷找过去时,大铁锤在默默生火,而一向冷静自持的张良竟是在举着酒坛喝闷酒。
      伏娉婷跑过去,心痛地按住张良骨节分明的手。
      “别喝了……”
      张良偏头看向她,自嘲般地笑笑:“娉婷,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能刺杀嬴政,没能给娉婷的父母报仇,没能给韩兄报仇……
      他实在是太没用了。
      “怎么会这样想呢,”伏娉婷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天下那么多人想要嬴政的命,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张良没再说话。
      他仍在喝酒,伏娉婷就陪着他喝。白凤看得明白,直接带着韩广和大铁锤离开。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张良和伏娉婷喝了一夜的酒,韩广等人则在远处歇着。
      “白叔叔,不用去看看他们吗?”韩广挠头。
      林子里到底要凉一些,若是任凭两个“酒鬼”在外面躺一夜,只怕是要染上风寒的。
      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瞧张叔叔这个样子,别染病郁郁而终了才好!
      “你就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放心吧,不会出事的。”白凤跃上树枝,不再理他。
      到底还是小孩子,看不出那两个人之间的奇怪氛围。
      不过这种事,他见多了。
      大铁锤闻言了然,嘿嘿笑着,也蜷着腿准备睡了。
      韩广左瞧瞧、右瞧瞧,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多管闲事”,也放下了心。
      他还在默默念着:张叔叔别怪我……
      然而这晚并没有发生什么。
      次日清晨,张良扶着胀痛的脑袋醒来,只见自己和伏娉婷依偎着靠在一起。
      衣裳还都在,伏娉婷搂着他的腰,埋在张良胸口。
      她的神色……
      张良伸手去探,果然,她发烧了。
      在野地躺这么一夜,寻常男人也受不住,何况伏娉婷一个女孩子。
      若不是为了陪他,娉婷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难?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伏娉婷将养了近一个月才痊愈,但欣慰的是,张良是个愿意负责的男人。
      就算那一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常年被礼义教化束缚的张良仍是坚持负责。

      二人成亲不久后,张良刚刚摆脱上次刺杀失败的阴影,又陷入了更大的失败漩涡之中。
      盖聂死了。
      让天明和高月去阴阳家寻找解六魂恐咒办法,是他提出的建议。
      盖聂离开连云村时还握着他的木剑,天明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回来……
      可是被带回来的,是盖聂冰冷的尸身、魂不守舍的高月,和内疚的天明。
      他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体内强大的内力。
      等天明清醒过来时,大叔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
      是他杀了大叔。
      那名制住他的老者,正是大叔失踪已久的师父。
      他们被带回连云村,可天明再无颜面去面对墨家众人,也没有脸继续做这个巨子。
      某个寂静的夜晚,天明留下墨眉和非攻,独自离开了连云村。
      此后再无踪迹。
      曾经辉煌一时的儒、墨两家显学,一家掌门被帝国逼死,一家巨子黯然离开。
      就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低沉时期,伏娉婷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把她打倒。
      张良给她取名叫张勉。
      是对她的期许,也是对自己的勉励。

      2.张不疑
      张不疑是张良的长子,生在秦国灭亡的前一年。
      大势已定,章邯收到嬴欢母女的劝降书后也转投了少羽的军队。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良愈发怀疑效力于少羽是否正确。
      他的理念,与自己几乎截然不同。
      尽管他的军队确实骁勇善战。
      伏娉婷在他成功立足于世后,独自前来投奔。
      张勉留在了紫女身边养着,还有伏家三个孩子。
      年轻的伏娉婷带着一腔孤勇前来,不久后得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取名“不疑”,既是希望儿子处事不疑,又是希望自己能够坚定不移地辅佐少羽。
      可惜,他的愿望终是落空。
      胡亥被赵高所杀,继任的是赵高的心腹、成蟜之子,子婴。
      子婴和两个儿子制定计策杀掉了赵高,“大仇得报”之后出于报复嬴政的心理,他主动向刘季称降,终结了短暂的秦帝国。
      刘季先一步攻入咸阳,恼怒的少羽直接挥兵攻打刘季。
      刘季败逃,少羽竟是为了泄愤,一把火烧了秦王宫。
      包括那些被收上去的儒家典籍孤本。
      张良赶来时,已经晚了。
      他冷眼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什么也没有说。
      烧掉的不止典籍孤本,还有他的心。
      第二日,张良就带着妻子和年幼的张不疑,彻底离开了少羽。
      他投奔了刘季。

      3.张辟疆
      张辟疆出生之前,伏娉婷和张良大吵了一架。
      张良为了刘季,与“老东家”少羽周旋,险些折在鸿门。
      若非少羽心中尚存义气、顾念旧情,她能见到的,就是张良的尸体。
      他心里揣着天下、抱负,独独没有她和孩子。
      勉儿已经多年没有同父母、弟弟团聚,不疑才刚会背诗,最小的那个还在她肚子里……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孩子们,”伏娉婷拨开他的手,拭去眼泪:“包括你愿意娶我,也不过是因为我父母的嘱托、因为‘负责’二字……”
      “娉婷……”
      张良有些头疼。
      公事已累得他焦头烂额,妻子现在又翻旧账。
      饶是这样,他还是耐心哄着。
      安抚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伏娉婷似乎听了进去,转头回营帐陪儿子。
      可第二日张良再去找的时候,妻儿都已没了踪影。
      伏娉婷留了信,大意是想女儿了,带着不疑一起回去看看,叫他不要担心。陪他们回去的人是前来投奔的伏修齐,在姐姐和姐夫闹了别扭时,坚定地站在姐姐那一边。
      张良事忙无从抽身,只好写了一封又一封的帛书,通过白凤的鸟寄回去,也不知道娉婷能不能看到。
      张辟疆生在隐居的地方。
      无聊的白凤瞧他父母还在闹别扭,“贴心”地给张良递了消息。
      孩子满月时,张良终于赶到。
      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只看到张良哄劝、讲道理许久之后,娉婷才消气。可怜的张辟疆,终于过上了有爹又有娘的生活。
      几日后,张良夫妇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张勉没有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有了记挂的人,她还是喜欢留在这里。

      刘季建汉,张良受封留侯,继续辅佐刘季。
      直到张勉和王敕的孩子都会遍地跑了,身为外祖父的张良才带着妻子全身而退。
      “不疑和辟疆都大了,无需我们担心,”张良牵着伏娉婷的手,看向曾经的老朋友,笑道:“还是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一些。”
      哪有这么简单。
      新的王朝暗流汹涌,开国功臣逐一获罪、皇帝生出易储之心、强势的皇后与皇帝争执……
      全身而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还带回了韩广的消息。
      原来韩广当年在墨家势力的扶持下,先是自立燕王,后被项羽封为辽东王。
      可他终究太年轻了。
      韩广不敌臧荼,兵败而亡。墨家势力被冲散,失去巨子,从此一蹶不振。
      驱尸魔的女儿云央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隐居在辽东某处村庄。
      她不愿意回来,因为年少的叛逆行为,无颜回来面对父母和失去独子的婆婆。
      出人意料的,紫女也没有提出寻找。
      “嫂夫人,舍得?”
      “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该横加干涉,”紫女抱着张勉的女儿,笑得恬静:“广儿不悔,我便认了。这是他的成长,也是他的意愿,尽管结局并不美好……”
      就像韩非当年,明知有危险,仍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这是他们的选择。
      云央既然做出了决定,她便尊重云央。
      张勉从小寄养在她这,不是亲女,胜似亲女。张勉也是她感情的寄托,至于广儿……
      需要的是怀念。
      张良嗯了一声,有些感慨。
      做了父母,方知做父母的不易。
      能像嫂夫人这样尊重孩子的选择,实属难得。
      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
      他曾在某地遇到高月,她仍在寻找天明。行医救人、同时苦苦寻找天明,是她的选择。哪怕为此付出一生的时光……
      假死脱身、远离纷争,是他的选择。
      不知留侯一爵能传几代,但他选择了相信不疑和辟疆,相信他的后人。
      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后悔。

  • 作者有话要说:  然鹅留侯只传了两代就被夺爵……
    200章啦!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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