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秦时明月+天行九歌]》霍朝予

188、清洗（下）

　　嬴欢从咸阳宫寝殿中悠悠转醒。
　　她扶着头坐起来，发现这里还有母亲留下的东西，让人觉得心安。
　　胡亥已经疯了。
　　她掀开被子，无比地庆幸自己现在身子不方便。
　　这个畜/生，竟想对他的亲姐姐行不轨之事。若非她刚好来了葵水，躲过一劫，这会儿怕是……
　　可是还能躲几日呢？
　　早晚要面对的。
　　嬴欢开始在寝殿中寻找利刃，至少，能让她保全名节的利刃。
　　不知道那位老婆婆有没有把消息递出去？安庚此时应该已经带着敕儿逃了吧？
　　捉她回来那个剑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胡亥的走狗，竟用平民百姓的命做要挟，逼迫她自己出来。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胡亥那个畜/生的错。
　　她这心善的性格，一定就是胡亥告诉那个怪人的！
　　嬴欢心里大骂胡亥，手上却不停地翻找。
　　没过多久，门突然开了。
　　正是被她在心底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胡亥。
　　明明是和父皇一样的打扮，可是怎么瞧着胡亥都是一身邪气，不是做皇帝的料。
　　逼死大哥、戕害手足……多半是来位不正。
　　她嗤了一声，随手抄起一件物事儿砸过去。
　　胡亥侧身躲开，也不恼。反而笑着凑过来，捏紧嬴欢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姐姐生气了？”他将头埋进嬴欢的颈窝，张开嘴咬上嬴欢细嫩的皮/肉：“别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这话是她年少时和王瑶置气时安慰自己说的，此时从胡亥嘴里说出来，让人很是不舒服。
　　而且他像匹狼一样，似是要咬断她的脖子。
　　左右也拿准了这个畜/生不会对自己下手，嬴欢直接抬脚踩在胡亥鞋面上，然后使力把他推开。
　　“到底是半个胡人，”她做出胡亥最厌恶的被人蔑视的表情，嗤笑道：“不懂得人/伦纲常的畜/生，做上皇帝也改不了你那骨子里的卑贱。”
　　胡亥最忌讳的就是他的胡人血统。
　　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效果一定非同凡响。
　　果然，胡亥并没有生气。
　　“姐姐别想靠着激怒朕而求死，”他揽着嬴欢的腰，笑得骇人：“你活着，王安庚便会自投罗网。到时候，朕当着他的面宠幸于你，如何？哈哈……”
　　尊贵的颍川公主，父皇最爱的女儿啊！
　　有朝一日也会被他压在身下，当着她丈夫的面被凌/辱……想想就让人兴奋。
　　不，不止颍川公主。父皇的每个女儿，都要承受他的“恩宠”，当着她们丈夫、儿女的面承受“恩宠”。
　　只不过嬴欢是不同的。
　　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护佑了他十几年，所以，她是不同的。
　　别的公主受尽凌/辱后就会被处死，可嬴欢会活下去，活在宫中陪着他。
　　嬴欢直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脸色因羞恼而略有发红。
　　“无耻！”
　　“朕无耻？”胡亥抹了下嘴唇，不以为意：“父皇当年不也是这样，把韩夫人从韩国抢来、囚禁的？他们还生了你……”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我父皇和母亲？”
　　这个畜/生全是靠着母亲转赠的玉才得到父皇宠爱，今日如何能有脸再提起她的父母？
　　果然是无耻之徒。
　　胡亥眯起眼，突然转移了话题：“父皇这么多儿女中，只有公子高是聪明人。”
　　他的目光太过阴冷，嬴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主动上书请求为父皇殉葬，朕赏了他十万钱做丧仪。姐姐，现在除了你我，父皇再无别的骨肉存活于这个世上。”
　　嬴高向来懦弱，这次却难得聪明一回。
　　左不过他只有两个女儿，构不成威胁，命人给她们灌下绝育汤再贬为庶民就是了。
　　所以说，懦弱也不失为一个保全家人的好性格。
　　“你想说什么？”嬴欢冷眼瞧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喝道：“父皇和大哥的死都有蹊跷，对吧！还有我母亲，是不是也是你动的手脚？”
　　做贼心虚反而屠戮手足，真希望父母在天有灵直接把这个畜/生带走！
　　二人正僵持着，外间传来宦官的通报声。
　　原来是章邯从骊山皇陵回来了。
　　“那个难缠的家伙回来了，”胡亥板起脸，转身朝着寝殿外走去：“姐姐先好生歇着。”
　　章邯身为影密卫统领，象征着先帝，不能轻易动，他还得先与之周旋。
　　一直走到殿外，他又吩咐守卫道：“看好她。”
　　确认胡亥真的离开了后，嬴欢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墙壁瘫坐在地。
　　她的腿都软了。
　　面对这样一个“魔鬼”还能故作镇静，已是她的极限。

　　胡亥似乎被章邯缠住了，连着几日没有来。听侍卫们说，是亲自去了骊山主持嬴政的丧仪。
　　嬴欢则一直困在寝殿之中。
　　那些守卫得了命令，将寝殿围得如铁桶一般。送饭的宫人更是像没长眼睛和嘴一样，不与她交流。
　　她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直到这日，王皇后到访。
　　侍卫犯了难，毕竟皇帝离开前没说过不许人探访。可皇后如果争风吃醋闹起来，里头那位出点什么岔子，他们根本担待不起。
　　新帝暴虐，若是为此丢了性命……
　　“本宫是皇后，执掌后宫，你们竟敢拦下本宫？”王瑶抚着微隆起的腹部，高声呵斥：“让开！否则现在就以不敬之罪发落了你们！”
　　嬴欢倒是先一步将门开了道缝，探出头，笑了。
　　“行了，放她进来吧，”她将门大打开：“我们可是‘老相识’了，胡亥那畜/生也知道。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怪罪你们。”
　　有了这个台阶，王瑶终于得以进入寝殿。
　　她领着几名宫女怒气冲冲地进去，一边让人按住嬴欢，一边命人关门。
　　多半是要算账了。
　　侍卫们暗暗摇头，也不敢掺和，反而识相地退远了些。
　　反正是里面那位自己要皇后娘娘进去的。
　　待门关上后，王瑶凶神恶煞的表情突然散去。
　　“呼……”她拍了拍胸口，对上嬴欢诧异的目光：“看什么看？如果不是王安庚来求，本宫才懒得走这一趟！”
　　好吧，其实这话是假的。
　　她和嬴欢年纪相仿又自幼相熟，在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之前，一直都是好姐妹。后来，也不过是攀比而已，谁也没生出过害对方的坏心思。
　　而且……她也没那么喜欢王安庚。只是瞧着他俊俏又识礼，加上不想被父母当作工具嫁了，才在不懂事的年纪对家人说出要嫁王安庚的话。
　　虽说她现在确实被当作工具嫁了人。
　　嬴欢捂住嘴，压制着奇怪的情绪轻声问道：“安庚？他，他来找你了？”
　　有喜，有忧。
　　喜的是丈夫赶在她被畜/生欺负之前便来救她，忧的是他的处境和儿子的安危。
　　王瑶撇了嘴，装作不屑的样子：“是啊，本宫不想重复了，像是特意要显得你们感情好一样。”
　　她是真羡慕。
　　这么好个如意郎君，怎么就被嬴欢碰上了？
　　“行了，你快和小岚换衣服，”王瑶招来其中一名宫女，用眼神示意她们动作快些：“本宫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