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美貌[快穿]》六元壹

28、上帝之死（11）

　　央禧的呼吸停顿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缩紧了拿着话筒的手指。
　　难抵的热潮从血管流至全身，高温的皮肤烫得吓人，药效将全身的敏感性调到了令人战栗的程度，恍惚的朦胧激起微妙而又刺激的空虚感。
　　他艰难地开口：“谁？”
　　前台小姐以为他没听清，所以又重复了一遍：“谢恩。”

　　“谢恩？”玛丽莲躺在床上听到名字，翻了个身，见他表情不对劲，皱眉问，“他不是你那什么精神病院的院长吗？你们两个怎么了。”
　　“没什么。”央禧捂住话筒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情，玛丽莲却看得一清二楚，面前人那双乌眸染上了浓重的雾色，眼角也泛着春意的红，黑痣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目光迷离地看向她，让她心神为之一荡。
　　“先生，请问需要我帮你转接吗？”前台小姐温温柔柔地问。
　　央禧迟疑了片刻，半响刚想拒绝，却又忽然想起男人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颤：“接吧，谢谢。”
　　“好的，请稍等。”

　　座机传来嘟嘟两声长响，紧接着就被人接通了。
　　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直到央禧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那边才安静地说道：“央禧。”
　　“......”他不说话，颤抖的手指攀上床头柜上的水杯，吃力地喝了一口冰水，却不小心将水杯打翻在地，玻璃杯咔嚓碎成了几瓣。
　　“你怎么了？”
　　央禧勉强保持神志：“我......我没事，不用你管。”
　　“为什么？”谢恩有条不紊问，听声音似乎在车上，“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太过任性也会让人很难为的。”
　　“还不是因为你。”
　　“我？”

　　“你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央禧用眼神示意玛丽莲离开，少女不满地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就看着他嘴唇颤抖地摇了摇头。
　　“快走。”很低的声音，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恐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狼狈。
　　谢恩顿了顿，嗓音极其清晰地冰凉了几分：“你那边有人？是谁？”
　　“没有人，你听错了。”
　　见玛丽莲不情不愿地总算离开了房间，央禧勉强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打起精神道：“谢恩，”他垂眼看向绿灯跳跃的录音笔，“......说实话，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吧？”
　　“谁？”
　　“别在这装傻！”他因崩溃而忍不住提高声音，对方不缓不慢的态度更是令他神经微悚，“你就是那个东西，我看到了，就在那张照片上，你的影子......”央禧忽然顿住了，整个人慌得不行，半响才勉强找回声音，“那根本就不是人。”

　　对面可怕地静默了几秒。
　　片刻后，出乎他意料之外，谢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轻松：“你又没有按时吃药？”
　　“我根本没病。”
　　“没有患者会承认自己有病，”谢恩语气难得温柔了下来，“我能理解你，但你还是需要好好回来治疗，妄想症对你的精神伤害很大，如果得不到妥善处理的话，你最后说不定真的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疯掉。”
　　“你——”
　　谢恩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你声音怎么这么抖？”
　　“我、我没事。”
　　“没事？你听起来似乎病的不轻，”明明是无波无澜的声音，却使人四肢百骸如坠冰海般发凉，“不会又乱吃药了吧？”
　　不等央禧回答，他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我脾气的确很好，但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别人碰你——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免得到时候......小心哭都哭不出来。”
　　央禧咬住下唇，灼烧的神经实在没办法支撑他在这辩解什么，他干脆将没什么用处的录音笔扔到床下，闭了闭眼道：“我会去警察局。”
　　“嗯，”谢恩说，“去那干什么？”
　　“举报你。”

　　说完这句话，他如同逃避一样直接按下了话筒，整个人浑身颤抖地埋进枕头里，溺水般被控制的窒息感如影随形地跗骨在他身上。
　　谢恩是社会上流阶级的名医，更是他的主治医生，而他身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任何话，谢恩完全可以将他带回去，然后凭借精神病的名义将他光明正大地关上一辈子。
　　可只有他知道，那个叫谢恩的生物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一个浑身上下都扭曲着蚯蚓般的触手、面目恶心可怖的怪物。

　　-

　　今天是米切尔在千岛湖警察局作为实习生的第二个月。
　　他提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公交，看了眼手腕上的廉洁手表，刚准备拐弯进入警察局，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距离他不远的长椅上，正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年轻男孩。宽大的帽檐下，是朦胧稠丽的面孔，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高腿长，黑色发梢搭在睫毛边，皮肤白得令人心动，眼角泛着不正常地红意，整个人美得仿佛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
　　不等米切尔反应过来，他的同事已经殷勤地走到了男孩身边，后者警惕地抬起头，他们似乎低声交流了几句，紧接着便看到他犹豫了下，跟着进入了警察局里。

　　米切尔帮他在麦当劳里买了汉堡套餐，放到他面前，他道了声谢，疲倦地喝了几口可乐，似乎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我想报警。”
　　米切尔有些心辕马意地打开电脑准备记录：“你说。”
　　他深吸了口气，颤抖地收拢身上披着的外套，说自己叫央禧，不久前刚从曼彻斯特镇的精神病院里逃出来。那所精神病院的院长是一个杀人犯，他的两个病友都死于那人的手上，但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所以那个男人正在来找他的路上。

　　看到美人咬唇惊慌的样子，米切尔顿时正义感爆棚，就在他准备打包票保护证人的安全时，他的上司出现在门外，神色微妙地把他叫到了一边。
　　“给你个忠告，别牵扯进这个案子。”
　　“不是，为什么？”米切尔不解，“那可是杀人案啊！”
　　“把头脑放清醒点，别看到个好看的人就把持不住，”上司不耐地端着咖啡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曼彻斯特精神病院素来以邪门的事情出名，能离他们有多远就离多远最好。”
　　“可是——！”
　　“没有可是。”

　　见他不太服气的样子，上司拍了拍他的肩，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听我的，那个院长不是什么你能招惹的人物。”
　　“为什么？他不就是个心理医生......”
　　上司打断他的话：“他在华盛顿有关系，关系还不小。小心哪天他随便说几句，你就得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小巷子里了。”
　　米切尔摇头：“可我不能坐视不管。”
　　上司眯眼打量他良久，半响才道：“米切尔，永远不要去管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内幕隐情，到时候不要怪我没告诉过你，言尽于此。”

　　米切尔心思有些复杂地推开门回到咨询室里，那个叫央禧的年轻男孩还坐在座位上等他。
　　他叹了口气：“放心，我们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了，等下吧，接下来还有几步手续要办。”
　　少年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沉默片刻，咬唇朝他勉强地笑了笑：“不用骗我，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我不是特意想让你为难，我只是......真得无路可去了。”
　　白炽灯的灯光倾洒而下，他睫毛格外的长，微微垂着，打下蝴蝶般颤抖的阴影，雄性的本能促使米切尔心下一麻，鬼迷心窍地重新坐了回去。
　　“你放心，”不知道是出于安慰还是私心，他轻轻按住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入手间皮肤冰凉柔腻，他不由自主地摩挲了几下，“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在此之间，你可以......”

　　门被人从外咔哒一声打开了，央禧猛然抬起眼皮，让他的话戛然而止，感觉到皮肤相触的手指剧烈颤抖了下。
　　“别怕。”米切尔低声安慰道。
　　他向后扭过头，余光中有个高大的人影踱步走了进来，脚步沉稳而安静，带着种浑然天成的、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威压感。

　　“他在这，”上司殷勤地在那人身后介绍，“来来来，米切尔，这是曼彻斯特精神病院的谢恩院长，来打个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米切尔的错觉，谢恩深黑色的瞳孔似乎在他的手上凝视了片刻，才收回去，点头道：“让他跑出来是精神病院的失误，辛苦你了。他给你们造成了什么麻烦了吗？”

　　他的神色漫不经心，取词却极其微妙地仿佛在宣告主权。
　　米切尔无来由便有些嫉妒：“他很好，倒是你......”他心跳不由自主地有些加速，“他向你提出了杀人质控。”
　　“是吗？”
　　“所以按照法律规定，你无权将他带离这里，并且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上司的眼皮狠狠跳了下，压低声音吼道：“米切尔！”

　　谢恩抬起手示意他安静：“央禧是精神病人，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但无论如何，按照法律规定都是无效的。”
　　米切尔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那你也不能带他离开。”
　　“事实上，我可以，”谢恩挑眉道，“我是他的合法监护人，我有权对他做任何事——央禧，别坐那了，过来吧。”

　　央禧保持着不久前的动作一动不动，肤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他祈求地看了眼米切尔，在知道无果后又将目光移向了谢恩，眼神里既有畏惧，还似乎夹杂着几分神志不清的迷离和恍惚，有经验的老手一看，便知道他是吃了什么药造成的。
　　谢恩耐心地微笑：“过来，央禧，我带你回家。”

　　央禧迷茫地望了他片刻，放在桌上的手指因过于而变了颜色。
　　谢恩安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半响过后他终于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任由他脱下外衣披到自己身上。
　　“我们家的小朋友麻烦各位了，”谢恩揽住央禧，低头亲了亲他的鬓发，抬头看向米切尔，“剩下的事情我的律师团队会和各位交接，我们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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