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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Unite组合的北京演唱会一个星期后举办。方华的行程因此被排的很满。他两天后就要出发去北京。
      谢汀兰有一个年终工作报告大会,正好是在他出发的那天开,她这一次不能去送机了。
      方华忙着彩排训练做采访,谢汀兰忙着整理资料做ppt。他们又快两天没见面了。
      谢汀兰固执地给他留门。方华看她上班辛苦,让她先睡,她却坚持不肯。
      好像只有晚上的同床共枕是短暂偷来厮守。
      临别前一晚,谢汀兰把方华的行李看了又看,恨不得把家给他搬走。
      方华看着她忙活,有点好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到了那边也有工作人员,缺什么买就行了。你别这么紧张。”
      “你这次要去多久?”谢汀兰左右看看,确实没什么了可塞了,闷闷地说。
      “我忙完这阵,带你回家过年。”方华走过去揉了揉她头发,“快睡觉,你明天还要参加报告大会。”

      谢汀兰平时睡觉很老实,可今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欲言又止,手指轻轻地拽着方华的睡衣。
      “不困吗?怎么不睡?”方华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子。
      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就被谢汀兰握住了。
      “怎么了?”
      谢汀兰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想说什么,但是又泄气了。
      即使在黑暗中,方华也能感到她的沮丧。
      “我……我上次说的话不是骗你的。”谢汀兰咬咬牙,颤抖着说。
      “嗯?哪句?”方华疑惑道。
      谢汀兰闭上了眼睛,像一只躺好待宰的兔子,“我上次说……我说我想睡你!”
      方华觉得一瞬间血液都往上走了,脑袋“嗡”了一声,现在要是照镜子,眼睛大概是红的。他的心跳一时间像打鼓一样。他明显能感受到身上起了反应。
      这Tmd还怎么睡!
      他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念了几遍“清心寡欲”,才咬牙切齿地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谢汀兰话都说出来了,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着急又委屈,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你……你好好睡觉,你准备了一个星期的报告,还做不做了?不着急,乖,我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方华别扭地把手抽出来,逼着自己不去看她,背过身去。
      空气里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下来,方华几乎以为谢汀兰要放弃了。
      他听到她在身后委委屈屈地说,“可是……可是我买了新的内衣,还喷了一点香水,我,我还买了避孕套……”
      睡个蛋!
      方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噌”一下冒的比原来更高。他猛的转过身来,狠狠地把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上,气息不稳道,“好,我看看你新买的内衣是什么样子……”
      谢汀兰有点被他吓到了,当下有点后悔,眼睛亮晶晶的,瑟缩了一下。
      方华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道,“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找的。”
      他的手动作迅速地伸进了她的睡衣里。
      “啊!你……你轻一点……”
      谢汀兰后知后觉的想哭。

      一晚上折腾得够呛。谢汀兰的体力是远远比不上方华这种夜猫子的。
      清晨五点过,方华的闹钟响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收拾。
      谢汀兰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阵清醒一阵迷糊。
      收拾好了,方华走进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听到了低低的的一声抽泣。
      “怎么了?难受吗?”他想掀起被子看看,谢汀兰没答应,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脖颈间小声哭起来。
      “别走……”
      她这辈子好像第一次任性,第一次矫情。她像一个被丢在家里的小孩子。
      方华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哄着。
      “没事,我忙完这阵就呆在家里陪你,好不好?我们每天都可以视频……”
      谢汀兰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打湿了方华的衣服。
      方华沉默地陪着她。
      这实在是反常又羞耻。谢汀兰哭了好一会,睡迷糊的脑子里的理智才回来了。她慢慢松开了他。
      “不哭了?难受吗?”
      谢汀兰突然反应过来她没穿衣服,讷讷地把被子又拉上来一点。
      “没……没事。”
      其实有点疼,有点别扭,可是刚才任性了一会儿,这下话说不出口了。
      方华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眼睛有点肿,一会儿拿点冰块敷一下。”
      大早上的,太丢人了。
      “我没事了,你收拾好了就走吧。”谢汀兰带着哭腔说。
      以前那个冷静克制的谢汀兰又回来了。
      看来是没事了。
      “好,等我回来。”方华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谢汀兰的报告很成功,得到了众多领导的赏识,她被安排参加年终内部审计,现在已经住进了分公司安排的酒店。
      方华的演唱会的票一开售就卖完了。粉丝群里哀鸿遍野,谢汀兰自然也没抢到。现在黄牛票都已经炒高了一倍。
      山顶的票都一千多了。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她没时间去。而且买了黄牛票不知道会不会被骗。
      方华这段时间很忙,但是他总是抽出时间和她聊一会儿。
      不过他一般有空聊天的时候,都很晚了。
      今天他又化了一个浓妆,眼影很重,这下看不出他的黑眼圈了。
      “你们化妆师是不是特别喜欢浓妆?淡一点不好吗,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方华嗓子有点哑,“舞台上淡妆跟没化一样。灯光一打,五官都看不清。”
      “你又多久没睡觉了?怎么这么累?”谢汀兰皱眉道。
      “睡不着,压力太大了。还有两三天就要上台了,有很多舞蹈动作还不太熟。”
      “你的腿才好了,你要是难受了可别硬撑,身体要紧。”
      这边话没说几句,方华就要继续去训练了。
      谢汀兰觉得自己不算一个粘人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才没分开几天,就很想他。
      可是分公司距离北京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太远了,又买不到票,怎么看都觉得去不了?
      她认命地继续工作去了。
      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转机。群里有一个姑娘有事去不了,要转让一张山顶的票。群里瞬间沸腾起来。
      “是真的票吗?”
      “我出一千五!”
      “山顶的票吗?没有前排一点的吗?”
      “我我我!给我!”
      谢汀兰握着手机一激动,就发了出去:
      “我出三千!”
      好了,群里安静了。
      她心“砰砰”一直跳,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冲动消费。
      “小姐姐,你也太舍得了,三千太多了,比黄牛都贵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收了。”转票的姑娘给她发消息。
      她定了定神,觉得确实有些心痛。这事被方华知道了可能又要被笑话了。
      “我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在附近出差,不能错过了。价钱是我叫的,没事。”
      她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干脆地把钱打了过去。
      冲动劲过了,她又发起愁来:有票也没有时间去看呀,买它干什么呢。
      也许是上天庇佑,工作忙忙碌碌地,居然提前了一点点完成了。
      领导给他们放一个下午的假自由活动,明早上八点集中出发去另一个分公司。
      谢汀兰心“砰砰”跳,掐着手指数了一下。
      现在是下午两点,演唱会是八点。还有六个小时!
      她赶快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水和干粮,打了一辆车。
      “去哪儿啊,姑娘?”司机师傅摇下车窗。
      “北京!北京您去不去?”
      “哟,这么远呢?那可不便宜。”
      “没事,我给您钱!”谢汀兰飞快关上了车门,“麻烦您快一点,我今晚要看演出。”
      车飞快地开着,谢汀兰匆忙出来,衣服没带够,有点冷。可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她这几天认床,其实没太睡好,但是她一点都睡不着。
      入城的时候正是晚高峰。
      “姑娘,北京这个点有点堵车,你别急。”师傅开口安慰她。
      一看表,七点了。
      “师傅,这附近有地铁站没,麻烦您找一个地铁站放我下来。”谢汀兰说。
      到了地铁站,七点半了。
      她一路飞奔上了地铁,又一路问了不少人,气喘吁吁地到了体育馆门口。
      还好,还有五分钟。
      她一坐下,演出就开始了。
      音乐响起,全场沸腾了。
      她几乎听不到台上的歌声,只听到场馆里此起彼伏,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她坐的位置太远,只能看到很小的人影。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姑娘们总能很快分辨出现在开口唱歌的是谁。
      “啊啊啊啊!你看看妈妈!妈妈爱你!”
      “方华!方华啊啊啊啊!”
      谢汀兰几乎要窒息了。方华生来就应该属于舞台。他跳舞的时候太有感染力和侵略性。这样的方华和她认识的那个人,好像是不太一样的。
      “方华!方华!啊啊啊!老公我爱你!”后排传来尖叫。
      谢汀兰也被感染了,她激动得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也大喊道,“老公我爱你!方华你最棒!”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里正大光明地叫他“老公”。她知道方华听不到,可她还是想大声喊出来。
      “小姐姐,你也是方华的粉丝吗?你怎么没有灯牌?”身旁的姑娘听到她的叫声,摸出一个灯牌,“正好我有多的,给你一个,我们方华家可不能输了!”
      “好,谢谢你!”谢汀兰接过灯牌也跟着摇晃起来。
      演唱会很快就结束了。谢汀兰好像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
      她又打了一辆车回酒店。
      她几乎是一上车就睡着了,像终于做了一件大事,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她回到酒店一照镜子,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过好在气色还不错。
      她去演唱会的事情没有告诉方华。不过后来证明,她这笔钱花得值了。这成为了unit最后一次演唱会。

      转眼就要过年了。方华的巡回演唱会也要结束了。
      他看了看日程,在视频那头说,“我除夕夜有一个演出,然后就有一个星期的假。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你家?”
      “嗯,在我家呆两天,然后就回你家。”
      谢汀兰有些兴奋,“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到奶奶了。”
      “是因为奶奶才高兴吗?不是因为我?”方华故作委屈。
      “不是不是……”谢汀兰赶紧解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被耍了。
      “老婆,我很想你。”方华亲了一下摄像头。

      一般过年的时候,谢汀兰都早早地订好票,年三十一放假就赶回家。今年不一样了,她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着看方华的节目。他在一个地方台唱了一首歌,歌挺好听的,看起来观众反响还不错。
      看完这个节目,她又去看了看行李箱,确实收拾好了。
      电视里还是很热闹,她却没有心情看。看看群聊,抢了几个红包,就百无聊赖地呆坐在沙发上。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她就是想这么呆着。
      有一点孤单,孤单到没有力气动。
      她发了一会儿呆,看看时间,快零点了。她手机一直没有消息,想来方华还在忙。
      正在她昏昏欲睡时,她听到“咔哒”一声,像是门开了。她吓得一激灵,瞬间坐直了。
      大过年的,还有小偷吗?
      她赶紧躲到房间门后,露出眼睛偷偷往外看。
      她看到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好像是刚刚看到过……
      然后她看清了脸,是方华!
      “方华!”她几乎是飞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方华笑着说,“是我,我回来了……哎?怎么哭了?”
      方华听到了抽泣声。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大过年的,不哭了,好不好?”
      “你怎么回来了,我刚才还看到你在电视上。”
      “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过年?”方华帮她擦了擦眼泪,“新年快乐,小兔。来,给你一个红包,祝你永远快乐。”
      谢汀兰又哭又笑,这会儿就想扒在他身上不下来,像一个考拉。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方华说。
      “嗯。”
      “那我们回家吧。”
      “现在?”谢汀兰这才发现他根本没带行李。连夜赶回家?
      “嗯,等我换身衣服就走。司机在楼下等着了。我们时间不多。你在车上睡一会儿,明天到家再睡一早上,正好躲一躲烦人的亲戚。明天睡饱了,我带你去见见我老家的朋友,初二开车逛一逛,初三回来。”方华说。

      于是黑灯瞎火的,谢汀兰和方华就坐上了回家的车。方华其实累惨了,一上车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此时零点过了,窗外明暗交错,时不时有烟花绽放在夜空里。空气里弥漫着除夕夜的烟火气。谢汀兰心里安稳而平静。她的爱人坐在身边,他们像无数旅人,赶着春运回家。车子开的很平稳,谢汀兰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睡一阵,醒一阵。醒来的时候,车子还在走着,方华不知什么靠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睡成了一个相对而眠的姿势。也许是这样的旅途太让人安心,她只醒来看了一眼,又沉沉睡去。
      下高速的时候,天蒙蒙亮了。方华推了她两下,“小兔,我们快到了。”
      谢汀兰睁眼一看,正好看到广告牌上写着“百年名城,钢铁P市。”
      “P市的钢铁产业是支柱产业。我爸以前就是P市钢铁厂的,我家也住在以前厂里的宿舍里。那个小区挺老了,又是楼梯房。可我妈和奶奶都住惯了,不愿意搬出来。房子住久了有点乱,房间又窄,你可别嫌弃。”方华说。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谢汀兰笑了,“我家也住单位宿舍,估计跟你家差不多呢。”
      车子拐了好几条街,确定没有记者跟着,这才开进了小区。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方华叮嘱司机大哥,“您开车太累了,千万小心点,去宾馆的时候慢点开。睡饱了再回家,别着急。想吃什么玩什么,都算在我账上。”
      天还早,不过他们两人还是小心地没有一起下车。
      “二楼,对联是年年有余那家。敲门就行,我妈等着了。”方华说。
      两人鬼鬼祟祟地前后脚回了家。
      奶奶和方妈早早在家煮好了饺子。
      谢汀兰刚进门就被抱了个满怀,奶奶激动地说,“我们小兔!快给奶奶看看瘦了没!方华怎么大半夜的赶回来呢,劝也不听,累坏了吧!”
      “没有,我们在车上睡得可好了。”谢汀兰说。
      方妈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大红包,“你第一次到家里来,妈妈给你一个大红包……”
      谢汀兰眼睛湿润了。她真的有到家的感觉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变得亲切起来。
      方华一进门就看到她们三个在抹眼泪,哭笑不得道,“大过年的,你们干嘛呢。”
      奶奶热情地拉着他们吃饺子。也许是晚上在车上没睡太好,方华草草吃了几个,就拉着谢汀兰补觉去了。

      方华的屋子是收拾过了。也是他很久没回来的原因,屋子里不太有人气。房间不大,一张木质雕花床,一张书桌,一个旧衣柜。墙上贴的的一张塑料材质的国画,画的是一只飞向天空的老鹰,题字是“鹰击长空”。桌上干净整齐,只有一些旧书,一眼看去,基本都是教科书。床上放着的是一床大碎花被。方华无力道,“我妈的审美就这样。”
      床上只铺了两张褥子,实际上还是木板床,睡着有些硌人。虽说谢汀兰第一次来,但她却觉得格外安心,好像之前来过一样。屋外的风还在刮,被子又厚又暖,身旁是她的爱人。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方华已经起了。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时间,竟然是中午了,都到了吃饭的时候。
      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一眼看去,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应俱全。他们四个人,硬是做了十个人的菜。
      “奶奶,这也太多了吧?”谢汀兰瞠目结舌。
      “小兔,你第一次到家里来,又是过年,这点菜不多。还有方华,多吃点肉,你这一次伤筋动骨的。”奶奶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方华伸向大白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方妈见缝插针地往他碗里夹了个鸡腿。
      “多吃点!吃肉!”
      “妈,我减肥呢。”方华说。
      “怎么了,瘦成皮包骨就好看了?胖一点才贵气呢。现在的娱乐圈,一个二个瘦的跟白骨精一样的,那能好看吗?一阵风就吹跑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样,再瘦下去,瓶盖都要人帮你拧了。”方妈瞪着他说。
      “对!”奶奶附和道。
      方华老实了一会儿,看到谢汀兰很认真地在吃饭,低眉顺眼的,特别可爱。他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踢了谢汀兰一脚,给了她一个求救的眼神。
      谢汀兰一个激灵,马上明白过来。连忙把鸡腿从方华碗里夹出来了。
      奶奶转眼又给方华夹了一块扣肉。
      谢汀兰趁人不注意,又赶紧把肉从他碗里夹出来。
      这回,方妈看在眼里,只是叹了口气,没吱声。
      奶奶毫无察觉地又往方华碗里夹菜,这次方华又准备在桌子下踢谢汀兰一下。他腿还没动,就挨了一巴掌。
      “一回家你就欺负小兔,你这倒霉孩子!”方妈气的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
      “我错了错了,我不敢了……”
      方华边笑边躲。
      “小兔,你也是的,你不能什么事都让着他,这都被他吃死了。”方妈说。
      谢汀兰又羞又窘,不敢说话了。
      方华笑得开心又肆意,“有老婆真好。”

      吃了午饭,方华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你在家休息一会儿,晚上我约了朋友,我们出去吃饭。我先出去准备一下。”
      谢汀兰不解:“吃饭不是找个地方订个餐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出去准备一下?”
      方华笑笑,“回头给你个惊喜。”
      方华出了门,谢汀兰在他房间里到处转。
      墙上贴了很多奖状,因为时间久远,上面的颜色都掉了,字也有些模糊不清。仔细一看,竟然都是高中以前的奖状。好像他的荣誉,到了高中就戛然而止。
      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是四个人,奶奶,妈妈,方华,还有一个一脸严肃的男人,看来是方华已故的父亲。照片里,方华年纪还小,留着长长的刘海,颇有些非主流的意思。不过他长得好看,这样的发型他不仅驾驭住了,已经有了些偶像剧男主角的风采。
      “小兔,出来吃点水果。”门外方妈叫道。
      谢汀兰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方妈把苹果削成了兔子的模样,特别可爱。谢汀兰一看到就笑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的。”方妈也笑起来,“哎,说起来,我之前一直想要个女儿的。男孩子又淘气又叛逆,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人。哪里像女儿一样贴心。”
      “方华他以前很叛逆?”
      “唉,说起来我心里就堵。他上高中那段日子,只要他们爷俩一回家,家里就没有安宁的时候,话说不够句就要吵起来,动不动就摔东西。后来他爸爸没了,家里倒是清净了。方华又开始一天到晚的不说话,我又怕给他憋出病了。”
      “爸爸是怎么没的?”谢汀兰小心翼翼地说。
      “哦,他爸爸是肺癌没的。以前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钢铁厂的空气不好,得这个病的人很多。钢铁厂的效益好的时候,他一直想让方华进厂,趁着他在厂里还有些关系,安排他做一个捧着铁饭碗的技术员。谁知道方华死活不肯。上高中的时候非要去学跳舞。学跳舞路多窄啊,这么多学跳舞的,有几个能出人头地?况且他是男孩,学跳舞的能有几个男孩?他爸爸觉得娘们唧唧的,于是他爸爸结结实实揍了他一顿。”
      “后来呢?”谢汀兰听得心惊胆战。
      “他爸爸跟学校的领导说,让他做文化生,读理科。方华那牛脾气,课也不上,偷了家里的钱就去学跳舞。他爸爸去抓了他几次,关在屋子里反省。方华那脾气发的,把屋子里东西都砸了,要跳窗出去。后来实在是拧不过他,他爸爸才答应他让他去学跳舞,但是文化课不能落下。可惜他爸爸一直不支持他去学跳舞。他上台表演,他爸爸一次没去看过。”
      方妈的手机相册里全存的是方华的照片,各种造型都有。穿着民族服饰的造型很多,其次就是穿着军装的,还有只穿舞蹈裤的。谢汀兰一张一张看下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晚上七点,方华带着谢汀兰到了一家酒店。进包厢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人在等着了。方华毫不避讳地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我老婆,谢汀兰。”
      “嫂子好……嫂子好……”在场的几个人立马反应过来,给他们两人腾了个位子。
      “这些都是我的兄弟。”

      谢汀兰一入座,就感觉到四面八方好奇的眼光。她略微有些尴尬,低下头小口喝茶。
      “看什么看,没完了是吗?再看收费! ”方华有意帮她挡了一下。
      “不是,华哥你也太牛逼了,你又有钱,又长得好看,还最先娶了媳妇,大家说是不是太过分了。”坐在谢汀兰对面的大黄毛说。
      剩下几个人附和道。
      “对对对!”
      “过分!”
      “不够兄弟!”
      “她胆子小,你们收敛一点。再说我这不是回来请客了吗?”方华说。
      谢汀兰右手边坐着一个小平头,一脸凶相,却小心翼翼地说,“嫂子怎么称呼?”好像害怕吓到她。
      “叫嫂子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方华又护着她。
      “你可暂时闭会儿嘴吧!”
      “我们不想听你说!”
      “你让人姑娘说句话吧!”
      席间又吵起来。
      方华正想开口,谢汀兰笑着在桌子底下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你们好,我叫谢汀兰。”
      “谢汀兰,好名字。”
      “你好,我是方华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我叫志伟。”对面坐着的小眼睛说。
      “我是他高中同学,我叫大鹏。”右手边坐着的小平头说。
      “我叫大明,也是他高中同学。”
      “我叫国富,是他小学同学。”
      ……
      说话间,菜陆陆续续在上。
      方华点了几瓶酒,几个人在喝着酒。谢汀兰本想着,今天来的一定是他非常信得过的好兄弟,稍微喝几杯也可以。哪知道方华护她护得紧,酒杯都被他拿走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束,一喝酒就都放开了,说起了以前的趣事。
      “要说牛逼还是我强哥牛逼。从小学开始桃花就没断过。整层楼的女生上厕所,都绕我们这边上。”
      “上了高中,我们都头疼学文学理,我强哥人狠话不多,直接就去学舞蹈。每次表演,隔壁学校的都跑来看。”
      “那时候强哥长一副小鲜肉的样子,还有不知道的来找茬。下课去堵他。我强哥什么人,1v4给人按在厕所里一顿打。据说那傻逼还喝了几口厕所里的水。”
      “哈哈哈哈哈哈……”
      席间笑成一片。
      谢汀兰纳闷,听这话题说的是方华,怎么他们嘴里叫的人是“强哥”?
      他们几个人都喝了几杯酒,好像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事情,谢汀兰心想,还是回去再问他。
      “可惜叔叔没得早。”小平头酝酿了半天,幽幽说了一句。
      火热的气氛顿时有些冷下来。
      “好好地吃饭,提那些做什么。”方华淡淡地说。
      父亲,仿佛是方华的一块逆鳞。
      这句话一出,酒桌上的话题又岔开了。几个人说起了自己的近况,又问了几句谢汀兰的情况。她吃着菜,提到了她就回答两句。
      吃着吃着,她感觉不太对,方华在桌子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不停在摸,眼睛氤氲着水汽。
      谢汀兰心说这人怕是有点醉了。
      方华呼吸有些急促,往她这边靠了靠。
      再喝三两杯,舌头都大了。
      就他这酒量,还想着给别人挡酒。
      谢汀兰心里又暖又好笑,拦住了方华不让他再喝。
      方华的酒量他兄弟们也知道,饭吃差不多了就开车把他们送了回去。
      方华这次特别老实,就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为什么,微微皱着眉。
      好在这次他喝得没有上次多,自己能走。谢汀兰和奶奶、方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他一路愁眉苦脸地洗了澡,一声不吭地砸床上。
      “这孩子,酒量还是这么差。”奶奶叹气道。
      “好在不随他爸,随我。”方妈欣慰道。
      谢汀兰趁机问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妈,我听到他们喊方华‘强哥’,这是为什么?”
      方妈瞪大了眼睛,“你竟然不知道?”
      奶奶也惊讶道,“结婚的时候,你没看过的户口本吗?”
      谢汀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天去登记的时候,方华好像真的只把户口本在她面前晃了一眼。
      “他以前叫方自强,方华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方妈说。
      谢汀兰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她又想起那天问他,为什么网名叫自强不息,他死活不说。户口本藏着掖着,不肯让她细看。
      “这名字是他爷爷起的,男儿当自强嘛。后来有同学笑话他,他就死活要把名字改掉。他那时候可叛逆了。又非要学跳舞,又非要改名字,还要染头发,穿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家里成天鸡飞狗跳的。”
      谢汀兰笑说,“我真有点想看他那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奶奶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我还有他以前的照片呢。”
      方妈也激动道,“我这儿还有他表演的视频,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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