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与雪花》柳水晴

10、第 10 章

　　事情一桩接一桩。方华工作室还没来得及回应传闻，一组照片流传了出来，是方华和谢汀兰拍的那一套“压草堤”。
　　国富在电话里急的语无伦次，“我发誓！我绝对没干！我要是做了对不起我兄弟的事情我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
　　事到如今，再去怪谁没意思。后来查来查去，竟然是他电脑中毒，被黑客入侵了。
　　不过细想，什么黑客入侵了别人的电脑不是盗取各类密码，而是去翻电脑里的照片呢。
　　谢汀兰的生活了发生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是，到了哪里都有人跟着她，看着她。有的人眼神是好奇，有的人眼神是仇恨。
　　公司里的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了这些事，不过没有人当面问她就是了。
　　她也打定了主意不去管，只是听方华的，一切照旧。
　　方华工作司很快发表了声明，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并宣布方华的合约即将到期，将与现公司解约。近日将举行UNIT的最后一次公开表演，组合也即将解散。这一套操作下来，网络上炸开了锅，不少方华的忠实粉丝都脱粉了，甚至开始回踩。谢汀兰的个人信息也被扒得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谢汀兰还多了很多信件和包裹。有的放在小区保安处，估计是想送家里被拦住了。有的直接放在公司楼下。刚开始她真的会收起来。但回家打开一看，要么是沾血的诅咒信件，要么是肢体不全的洋娃娃，还有些死老鼠蟑螂之类的。慢慢她再收到包裹或者信件都直接扔掉。当然这些事她也没有和方华说，毕竟他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这天照常上班的时候，碰到了两个尾随她的小姑娘。她以为是记者，或是好奇的粉丝，并没有理会。
　　两人尾随了她一路到了公司。就在她准备走进写字楼的时候，她被叫住了。
　　“等一下。请问你是谢汀兰吗。”
　　她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
　　话音未落，对面的两个小姑娘突然爆发了，尖叫着冲了过来，“贱人！你去死！”
　　她一个躲闪不及，被抓住了胳膊狠狠拽倒在地上。
　　她站的位置是人行道靠近马路牙子的地方，这一摔，她脚腕扭了一下，半个身子摔到了马路上。一辆电动车堪堪擦着她的头皮开了过去，路上鸣笛声响成一片。她眼冒金星，想赶紧爬起来，可脚腕剧痛，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起来。好在现在是上班时间，有几个经过的同事看到了，赶紧把她搀扶起来。再看那两个推她的小姑娘，早就不见了踪影。大早上的，班没上成，她先去了一趟医院。
　　本来这件事她没打算和方华说，但那天看到她摔倒的人多，还有人拍了照片放到网络上。照片里她无助地躺在马路上，奋力想爬起来。
　　还有些照片是同事陪她去医院的，还有些是她架着拐杖一瘸一拐行走的。
　　这次方华看到了。
　　谢汀兰正在家吃晚饭，接到了方华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疲惫，半天没说话，谢汀兰还以为他那边断线了。
　　“……喂？方华？”
　　“脚好点了吗？”
　　“你知道了？好些了，只是暂时还要拄拐。”
　　“谢汀兰，我们离婚吧。”
　　谢汀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深深呼了一口气。
　　“你要在电话里和我说这么重要的事吗？”
　　“我……”
　　“你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在家等你，回来再说。”
　　谢汀兰随即挂断了电话。
　　方华老实了好几天，没有和她再提这件事。
　　随着方华的已婚曝光，他的人气在不断下滑，很多粉丝抵制他的商业代言，他的公开活动很多都黄了。原本公司是不想他解约的，现在巴不得他快解约，离职手续办得特别快。不到一个月，他已经近乎被雪藏。
　　很快他就回家了。
　　谢汀兰的脚已经可以走了，她就买了很多方华爱吃的菜在家等他。
　　这次他回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再跟着助理和经纪人。他是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来的。他甚至没有敲门，而是翻出了箱底的钥匙不声不响地回了家。
　　谢汀兰看着他蔫了吧唧的样子，有点心疼。
　　他们两人沉默地吃了一顿饭。方华没有说话，谢汀兰也没有说话。
　　吃完了饭，方华想收拾碗筷，谢汀兰说：“我来吧”。
　　方华低着头说了一句，“我们都要离婚了，也不必和我这么客气。”
　　她放下了手上的活说，“我们为什么要离婚？说要结婚的也是你，说要离婚的也是你。婚姻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方华有些懵，谢汀兰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
　　“这次扭了脚的事情没有和你说确实是我的错，但也没到要离婚的地步吧。”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
　　“我护不住你。”方华深深吸了一口气 ，艰难地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当初和你结婚是不是错了。当初我觉得我们结婚，也许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名正言顺地爱你。可现在看来，我非但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甚至还把你拖下水。”
　　“方华，我从来不需要你护住我。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
　　“以后这样的事情也许还会有……”
　　“我从来没有怕过这些。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些事情。你上次问我为什么和你结婚，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方华抬起头看她。
　　“我爱你。”谢汀兰说，“我说我会很勇敢，这是一句承诺。是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以妻子的身份和你一起扛下去，就像结婚誓词里说的一样，不管贫穷或者富有。”
　　方华眼眶有些红了，“现在有很多代言和我解约，也许要赔很多钱。”
　　“多少钱？”
　　方华说了一个数。
　　“够的，别怕。”
　　方华疑惑道，“够？”
　　谢汀兰笑了，“你自己有多少钱你自己不知道？不怕我卷款潜逃？”说着她打开了手机里的计算器，一边算一边说，“你之前给我的钱是这个数……然后我帮你投资了一点股票 ，大概是这个数……我还帮你买了一点债券和基金，差不多是这个数……我上次认识一个朋友，准备做一点小生意，我也入了点股，大概是这个数……”
　　谢汀兰计算器按得飞快，方华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她终于按下了最后一个数字，把手机转到了方华面前。
　　方华看着那个数有点傻眼。他之前把手里的钱都交出来本意不是这个。但是确实让人很吃惊。
　　他想了又想，最后才憋出一句，“我给你的钱你都没花？”
　　谢汀兰说，“我的钱够花，暂时用不到。”
　　方华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说辞要说服谢汀兰和他离婚的，这一闹，他心里那一小团火风中摇曳了一下就熄灭了，语无伦次道，“可我以后也许不能再做偶像了。不过我可以去做舞蹈老师。我之前上学的时候也去考了教师资格证，别担心，总会有办法……”
　　“方华，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我升职了。”
　　“嗯？”方华不解，怎么话题又转到升职的问题上了。
　　“之前刘总监辞职，公司那段时间很难。我陪着公司熬过了那个难关，现在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工资也提了一点。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养你是绰绰有余。支付了你的赔款，你也还有些积蓄，省着点花，这辈子还是有着落的。”谢汀兰说。
　　“你要养我？”方华震惊。
　　“我遇到你之前，没想过要结婚的事情。就想着以后有了钱，就包养一个小白脸。我上班养家，他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
　　说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两眼泪光。好半天才支起身子。
　　“还有，离婚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只给你一次提离婚的机会，你用完了。”谢汀兰正色道。
　　“好的，谢总。”方华给她敬了个礼。

　　方华自从父亲过世，再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他觉得他有了毕生的依靠，心里是满的。即使是现在他的事业出了问题，他也没有再害怕。而自出道之后，他也没有过这样的空闲时间。他可以无所事事地看着卧室的天花板发呆，手机也不会随时随刻响起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管着，闲的发慌。
　　现在外界对他的非议很多，纷纷扰扰的。他的婚姻，他从业这些年的各种杂闻，好的坏的消息满天飞。脱粉的粉丝们联合抵制他的代言和出演的各种影视作品，代言的各路品牌纷纷和他解约。他现在没有经纪公司，现在是彻底在公众面前消失了。如果他还想继续混娱乐圈，按说他现在应该积极去找经纪公司，抓紧时间复出，但他一方面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混娱乐圈，一方面想给自己放个假，在家歇一歇。所以他就扎扎实实吃起了软饭在家洗衣做饭拖地刷碗。
　　只不过他索要报酬这方面也很积极。谢汀兰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要对付他。最后只好祭出大招，威胁他要分房睡，他这才收敛了一点。
　　他真的想过去做舞蹈老师，也积极在网上找工作。
　　谢汀兰问他，“舞蹈老师和演员，你更喜欢哪一个职业？”
　　方华说，“当然是演员。”
　　谢汀兰说，“那趁这段时间有空，你去学一下表演。既然不是真的想做舞蹈老师，就不要在这上面花时间。我们家暂时不缺这些钱。对了，我还有几天公休假，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
　　“啊？”方华愣住了。说起来他还没有陪谢汀兰回过娘家。他的泰山大人也只是在视频里见过。
　　谢汀兰雷厉风行地请了假，买了回家的机票。
　　方华紧张得不行。虽说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但他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形象并不光彩 。他精心准备了很多礼物，多得两个人差点拿不下。
　　谢汀兰的家乡Y市，机场是近两年新建的，机场不大，来往的人并不多。里面还有不少带着孩子来看飞机的家长。说起来他以前到机场来，每次都是前呼后拥，还要有人帮他开道才能走动。这一次他们两人回家没有人提前知道，机场没有蹲他的粉丝，也没有记者，这一下还有点不习惯。
　　谢爸谢妈早早开着车在机场接他们。怕被人认出来，方华戴着大墨镜，大口罩，还戴了帽子。
　　礼物装了满满一后备箱。怕被人看见，谢汀兰左看右看，东西差不多装好就让方华赶紧上车。
　　一上车，谢爸就哼了一声，“跟做贼似的。”
　　谢妈在旁边给了他一下。
　　谢爸扁了扁嘴开车。
　　已经结了婚才开始紧张害怕好像有点晚。
　　谢爸是中学老师，方华看到他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学生，还是成天被谈话的差生。好在他做差生的经验丰富，脸皮够厚，能顶住岳父的不是很友善的凝视，还能在底气不足的情况下对答如流。
　　不过方华精明就精明在早早讨好了丈母娘。
　　“小方，我听说你现在是失业了？”谢爸边开车边说。
　　话一出，谢妈脸都黑了。
　　“不瞒您说，我是刚刚辞职。我准备趁现在再去进修一下，相信将来会有更大的进步。”方华说。
　　“唔，年轻人可不能混日子啊。老老实实找一份工作。虽然暂时没有好的工作，也不能放松自己。你既然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不如去试试考个公务员…………”
　　谢汀兰没忍住偷偷笑起来。
　　“好的，爸。我会去试试的。”方华恭敬道。
　　“前段时间我刚看新闻，你们娱乐圈的那些小年轻，骄奢淫逸。生活作风也不好。辞职也好，别被他们同化了。”谢爸满意。
　　“爸，我前几天还见了王兵老师，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告诉我，要洁身自好，警惕娱乐圈里的不良风气。”方华说。
　　王兵是谢爸很欣赏的老派演员。一提起来谢爸神色都变了。
　　“哦？他现在还准备演戏吗？”
　　“是的。我们两个当时在合作一部反黑题材的作品。王老师演一位老民警。”
　　谢汀兰偷摸给他竖起了拇指。
　　“嗯，他一身正气演这样的角色正合适…………”
　　他们翁婿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方华来之前把老丈人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还做足了功课，边聊谢爸边点头，居然还谈得挺欢。
　　说着说着就到了家。
　　谢汀兰的房间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满满是谢汀兰的风格。桌子上的贴纸是粉色的，而台灯是极简风的白色。桌上还放着一瓶折出来的小星星。墙上贴的是发黄的一张世界地图。
　　床是新买的——谢家没有方华这样的大高个，原来的小床是一米八的，方华恐怕要蜷着腿睡觉，于是谢妈紧急是给他重新买了床。
　　但是寝具是谢汀兰之前用过的，小兔床单和小熊被子。
　　正值九月下午。谢家离学校很近，隐隐约约能听到上课铃声。窗外高大的大榕树上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
　　方华站在窗前往外看，看者远远的学校操场上升起的国旗，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是很多年来一直在看的景象，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谢汀兰心跳得很快。他好像走了很久才走进了她的生活，又好像一直都在。她之前从未想过，带他回家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会看到她过去一直在看的风景，走进她的过去。。
　　方华突然转头看了谢汀兰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怎么了？”谢汀兰不解。
　　方华走过来把她抱着坐到了桌子上，把头埋到她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汀兰吓得“啊”地惊叫一声 。
　　她僵硬地伸手推了推他，“你……你放我下去。我爸妈还在屋里，被看到不好。”
　　“老婆。”
　　“啊？”谢汀兰颤抖着说。
　　“我真的很开心。以前我只能想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什么地方念那些小故事。后来我们结婚了。我总觉得你像是一个谜，永远对我有所保留。而这个地方，是你最后一个小秘密。过去我没能参与你的生活，未来我要让你的所有记忆里都有我。”

　　谢汀兰突然觉得很热。她轻轻反手抱住了方华。
　　方华没老实多久，突然在她耳边说，“我刚才还在想一件事。”
　　“嗯？”谢汀兰不解。
　　“我觉得这个高度正好做点什么。”
　　她小声说，“滚。”
　　方华低低笑起来。

　　上次去方华家的时候，方华怕谢汀兰不自在，特意避开了所有的亲戚。这次他们从容回来的，估计要呆四五天。于是谢汀兰各种之前见过没见过的亲戚听说谢汀兰家有一个大明星，都赶来了。乌央乌央的好像开记者发布会，还有一群熊孩子满客厅跑。谢汀兰喜欢安静，这几天简直过得头疼。方华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和谁都能聊几句。不过谢爸的明显对这个女婿满意多了。
　　各位亲戚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方华确实一表人才，有的说方华为了谢汀兰和冒着风险公开，有情有义。还有看过方华演的电视剧，听过他的歌的，来要签名的。
　　谢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谢爸走到哪儿都有人问他的女儿女婿 ，他到哪儿都高高兴兴笑眯眯的。
　　谢汀兰回家光是接待客人就接待两天。她痛定思痛，决定第二天带着方华出去躲一躲。
　　第二天一大早，谢汀兰就把方华叫醒，偷摸出了门。她翻出了一件防晒衣，给方华穿上，把他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拉出一辆小电驴说要带他出去逛逛。
　　方华呆滞道，“我们坐这个出去……逛逛？”
　　谢汀兰以为他害怕，拍了拍后座说，“放心，我开车技术可好了。”
　　方华又呆住了，“你……要载我？”
　　“对啊，你又不认识路。”
　　方华一坐上去，小电驴肉眼可见地沉下去两厘米。谢汀兰没说假话，她开车技术确实特别好。小电驴好像风一样蹿了出去。她走街串巷，载着方华风驰电掣不断超车。方华还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好像这辆电驴的刹车不怎么行。更可怕的是，谢汀兰基本上不用刹车。

　　他们一路飞驰，越走越偏。路上的大卡车肉眼可见地变多，路上尘土飞扬，还有些运着砂石，一经过五米之内人畜不分。
　　谢汀兰带着他开进了村子里。
　　他们走过了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顺着水流，他们到了水库边上。谢汀兰把车一停，看着广阔的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到了。”
　　水库远方有小山丘，有钓鱼的人，还有自由自在的水鸟。空气湿润又清新。
　　方华看了看，说，“风景是挺好的。”
　　“我以前经常到这里来，在这里待一会儿，容易忘了那些烦心事。这个村子前两年水泥路还没修好呢。水渠也是前两年刚修好的。这都是政府和村民一起出钱修建的工程。你看，那边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捐款人的名字。”
　　他们走到石碑前看着那上面的名字。方华很快找到了谢汀兰的名字，后面的金额是500。
　　“这路是政府出一半的钱，村里出一半的钱。当时我们部门对接他们村扶贫。动员他们捐款可费劲了。有的村民干脆说，我家又没有小车，也没有电车。你们修的路我们家不走，我不捐。我们挨家挨户地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谢汀兰笑道。
　　“你还扶过贫？”方华惊讶道。
　　“你看那边的那群鸭子。养鸭子的就是我之前对接的贫困户。鸭子还是我介绍他们养的，养着养着他们还养出了心得，听说今年还到村里讲课介绍养殖经验。他们家我只对接了一年就脱贫了。说起来他们家大儿子今年要高考了……”
　　说着话，旁边经过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妇女。她急急忙忙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盯着谢汀兰看了看，惊喜叫道，“谢主任！你怎么回来了！”
　　谢汀兰定睛一看笑了，“张大姐。我回来看看。你们都还挺好的吧？”
　　“这位是……”看到旁边从头盖到脚的方华，大姐楞了一下。
　　“我表哥，之前他出去玩晒伤了，我给他遮一下。”谢汀兰解释道。
　　“哦！走上家里坐去！我今天熬了鸡汤！”张大姐说着就上手拉她，表哥也一起去。大姐家里有钱了，房子都加高了两层，都贴了瓷砖地板。你之前上家来坐的破沙发换掉了。新沙发皮的，做起来可舒服了……”
　　谢汀兰笑道，“恭喜你呀，张大姐。今天我就不去了，我表哥身体不太舒服，我们逛一圈就回去了。”
　　张大姐遗憾地说，“那真不巧。我一直想好好谢谢你。以前是实在穷，不敢招待你。现在条件好点了，你又不在本地工作了。说起来我们家是多亏了你才脱贫了。当年你们扶贫的也辛苦，每天早出晚归的，挨家挨户地走访，帮我们找工作，谋出路……”
　　说到动情处，张大姐眼里都开始泛泪光了。
　　“你们脱贫是靠的自己的努力和国家的政策。你们生活好了，我比吃什么大餐都高兴。对了，你儿子现在在哪里工作？”
　　…………
　　她们两人家长里短天南海北地聊了小半个小时。长长短短地说着那些方华只在新闻里看到的基层扶贫，说着他不知道的谢汀兰的过去。她的处事不惊，游刃有余，温柔和勇敢，好像全部找到了出处。
　　张大姐再三邀请他们，盛情难却，方华只好拿出了他专业演员的能力，表示他身体是真的不太舒服，柔弱地靠在他“表妹”身上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这才脱了身。
　　谢汀兰看着张大姐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电驴后座，“上车吧，表哥，我带你转转，这块我熟。”
　　“说我身体不好就算了，还跟人说我是你表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方华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晚上请你吃饭。”
　　“行，我要吃好的，你可别敷衍我。”方华笑得有点诡异。
　　电驴放慢了速度走在村子里。谢汀兰也有很久没回来了，好多村民家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泥瓦房、危房基本都被拆掉或者改成猪圈了。而原址建起了漂亮的新房子。村里的小学也修建了新操场，从门口看进去，孩子们在操场上尽情奔跑。
　　谢汀兰笑道“以前小学又破又小，孩子们也穷得差点饭都吃不上。后来搞了营养午餐，孩子们都精神多了。山上还有一个小学呢，总共6个学生，老师两个。政府也是做了很多工作，把山上的人都搬下来，小学也合并了。”
　　他们又经过了黑瓦白墙的村委会。村委会前面建起了崭新的舞台。谢汀兰怕看到熟人，开得快。他们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好在村里消息相对闭塞，方华也没有火到全民偶像的地步，要不然多多少少是有点麻烦。
　　他们走马观花地在村里逛了一圈，一边逛谢汀兰一边给他说她以前工作的趣事，很快就到了饭点。
　　他们一大早出去玩，想上门拜访的亲友扑了个空，谢家清静多了。吃了午饭，谢汀兰问方华，“下午想干嘛？我带你上街看看去？”
　　方华一挑眉，“我们先逛街，然后去接一个朋友。”
　　谢汀兰疑惑道，“你在我们这儿还有别的朋友？”
　　“不是，是我的朋友到这儿来玩。”方华给她看了看聊天记录。
　　那个备注的名字是“赵堤”。
　　谢汀兰感觉自己脑门顶上飞过了一圈乌鸦。
　　“他偷摸来的?”谢汀兰咽了口口水。
　　“那怎么可能，这事儿经纪人不知道助理也必须知道。放心吧，他这几天就在酒店呆着，就算要出去，也不用我们操心他。”
　　怪不得今早上说起晚上请客的事，方华笑得那么诡异呢，原来是真的有阴谋。
　　“那我能不能带一个朋友去见他？”谢汀兰问。
　　“点点吗？随你。”
　　谢汀兰给点点打了电话。
　　“喂？我看看是哪个没良心的给我打电话了。”点点没好气地接起了电话。
　　他们两个刚回家的那几天家里乱糟糟的，还要接待客人，点点上蹿下跳地要见他们，谢汀兰都给推脱过去了，这会儿有点理亏。
　　“对不起，今晚请你吃大餐。”
　　“又是你和我？”
　　“还有方华。”
　　“这还差不多。”
　　“还有赵堤。”
　　点点顿了一下颤抖着问道，“谁？”
　　“今晚在金典酒店，按时来，不然不要怪我不够意思。”谢汀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