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我真的毁灭了全宇宙》末烬

3、各取所需

　　吃饱喝足躺在客栈的床上时，白天玲珑公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回荡在脑海，谢朝兮突然想起一句配着表情包的千古名言：

　　人心隔nai子啊。

　　谁知道那般红粉色相之下，是不是藏着个骷髅芯子。

　　相比之下，静怡姑娘多贤惠啊，只要你不招惹她，不乱杀功臣，她就是个温文尔雅漂亮仁慈的好姑娘，贤妻良母，就是生的孩子有点儿瓜兮兮的。

　　【系统：本系统君检测到你发布违规图片，决定在结局统计时扣除五分，请注意网络文明。】

　　【谢朝兮：……算你狠。有种等老子洞房花烛啪啪啪的时候你再出来说少儿不宜啊？】

　　这句话在脑海里怼回去后，系统君似乎沉默了一下——也或许是掉线了，毕竟古代网络不好可以理解。过了半晌，谢朝兮才再次感应到系统君那程式化的声音。

　　【系统：从理论上来说这具身体不属于你，你只是拥有使用权，相当于萧选在洞房花烛，你在里面意淫。】

　　【谢朝兮：……你以为老子很稀罕？】

　　谢朝兮撇了撇嘴，突然觉得这世界真是艹、蛋。

　　就这样跟系统君打着嘴炮，草草睡去，一夜颓唐，到快天亮时才算得了个好眠。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林夑和言阙怕他出事，忍不住来敲门，谢朝兮很想掐个烈风诀丢过去，嘴里念叨了半天，忽然转过味儿来——唉，时移世易，半点不由人啊。

　　出去的时候，客栈的一楼大厅已经人满为患。言阙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叫小二弄了些清淡的精米粥和佐餐小菜，就在萧选屋里用早膳。一边迟，一边提起早间见闻。

　　“今晨我去外头转悠，看见了滑国摄政王的车驾，看方向，是进宫去的。”言阙说，“二郎一定想不到，我在车里面看见了谁？”

　　大早上的，谢朝兮脑袋里混酱酱的，随口问道：“谁啊？”

　　“太子府的少詹事，徐平。”言阙沉声道，“风吹起了车帘一角，我才看见的，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他的声音我记得，而且徐平这个人附庸风雅，最喜佩着飞气香的香囊，隔着十步远就能闻到。而这种香料，滑国是没有的。”

　　林夑皱着眉道：“徐平？他来滑国做什么？”

　　谢朝兮思忖片刻，凉凉一笑：“看来我等出京游历，一路行踪，东宫未必不知道。况且前番静怡姑娘之事……难免惹人眼目，东宫倒也脑筋转的快，才几日功夫，卒子就送过来了。”

　　“二郎的意思是……”

　　“太子，怕是要动手了。”谢朝兮沉吟道，他一边用调羹搅动着粥水，一边说：“东宫詹事与滑国摄政王私通，这是何等罪名？太子甘愿冒着被人发现后一败涂地的风险，也要派徐平亲至，只怕还有一场滔天的算计在等着我。”

　　言阙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我们的确人在滑国，二郎也真真切切见过玲珑公主，如果太子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一时半刻还真得说不清楚。”

　　“敌在暗我在明，虽然提前探知，终究不晓得东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可如何是好？”林夑忧心忡忡地说。

　　“倒也不是无计可施。”

　　谢朝兮从怀里掏出那枚玄水玉佩，莫测高深地一笑：“我们还可以从这里下功夫。”

　　再次见到玲珑公主，是在城东边的一座寺庙里。滑国子民多数信仰佛教，每到浴佛节，各处庙宇都是人满为患，香火繁盛。言阙心思缜密，不过三言两语，就跟客栈的小二打听出玲珑公主四日后会前往城东的万安寺进香斋戒。

　　并非节庆日，玲珑公主一个人去斋戒，想必是不需要禁卫森严的，更不会有其他王族打搅碍眼。

　　于是，万安寺后山那片梨花林中，白衣如雪的玲珑公主与红衣似火的谢朝兮相遇了。彼时，谢朝兮负手而立，忍着书生酸气念起一句：“隔墙梨雪又玲珑，玉容憔悴惹微红。”

　　然后他听见身后有人“啊”了一声，有少女凭树而立，果然脸颊绯然。

　　果然是“玉容惹微红”了。

　　谢朝兮装作十分惊讶，垂首见了个礼，确然有君子之风，端然道：“玲珑姑娘也在此处赏花？谢某初来乍到，冲撞了姑娘，失礼失礼。”

　　玲珑公主微退一步，眼底纯然一片，声如啼莺婉转：“原来……是谢公子。上次玲珑疏忽，未曾请教公子尊名，待回……回家时想起，深觉不妥。幸而今日又遇公子，玲珑只盼望能报偿公子恩情。”

　　这场两方都明知彼此真实身份却还是虚与委蛇的“偶遇”，以一个言情小说的对话场景展开了，既然各取所需，各有所求，那就谁也别说谁渣了。

　　谢朝兮前世懒得伪装，他是邪修，“邪”的光明正大，肆意妄为惯了，很少有需要利用一个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以至于多年以后，想起这段酸得倒胃的撩妹经历，谢朝兮任然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虽然他自己也被利用着。

　　想到日后种种，还是不得不提前防范布局，谢朝兮劝说自己，就当成一场交易好了。

　　七日。仅仅七日。也整整七日。

　　第一日同赏满山梨花带雨，第二日并辔而行游猎逐鹿，第三日各执黑白手谈十局，第四日品箫烹茶共论七律，第五日坐听楼台歌吹，第六日旁观厅堂舞起，一切的一切，只为第七日城郊的湖心亭中，佳人倾诉衷肠，许诺终生。

　　按理说，谢朝兮应该慷慨激昂地表白一番，才叫敬业的演技派。

　　可彼时的他，终究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邪修也会有自己的原则，有些话，只能说给一个人听。

　　当时的他，搜刮肚肠，也只能说出一句：“世事无常，但求两不相负。”

　　这是一句很模糊的誓言，是谢朝兮耍的一个文字游戏。

　　“两不相负”这个词，其实不光可以用于男女之情，君臣、兄弟、父子无一不可。何况两不相负的前提是，你不负我，我不负你。只要滑国不叛，谢朝兮未尝不愿意将玲珑公主当做自己的盟友，许她安稳荣华。

　　至于爱情……就算了吧。

　　既然“两心相许”，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当下，谢朝兮和玲珑公主互相表明了真实身份。假惺惺地剖白几句自己的身不由己后，谢朝兮望着亭外的澄净湖面，悠然一叹：“你我皆出生于帝王家，相守着实不易。所以我不敢轻易许诺，只求你能等我几年，待我回到朝中，一切有了结果，才能论及后事。”

　　言外之意，便是透露了自己的夺嫡之心。大梁东宫有主，此事确然难成。

　　玲珑公主终究还有防人之心，听他说起夺嫡一事，眼中略过一丝异色，但仍是依依道：“大梁的局势，我也有所耳闻，萧郎行事艰难，我也不能随心所欲，丢下我滑国子民。否则，我情愿抛弃一切身外之物，只盼与萧郎长相厮守。”

　　她说这话时，也许还添了几分真情吧，虚虚实实，谁又能说的清。

　　谢朝兮又叹了口气，道：“昨日，与我同行的好友已提醒我，是时候回朝了。这么久不见，我那位太子兄长，也不知憋着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我。他一向刚愎自用，嚣张跋扈，若是他登上皇位，别说我们这些兄弟，只怕边境都要战火连天了。”

　　玲珑公主蹙了蹙眉，迟疑道：“萧郎的意思是……”

　　“这些话，若非你今日坦诚相待，我也不会说出口。”谢朝兮看了她一眼，徐徐解释：“说起来，你我各有立场，可于私情，我不得不劝你一句，无论是你还是滑国，都要早立决断啊。”

　　“萧郎的话……我不大明白。”玲珑公主垂首道。

　　谢朝兮苦涩一笑：“玲珑，你仔细想想，若是大渝、北燕、南楚这般大国，自然是乐于见到大梁有一位暴君，可以趁机趋利。可滑国式微，一旦大国交战，顷刻间便会毁于战火，国将不国。”

　　玲珑公主闻言，遽然色变，脱口道：“萧郎慎言！我滑国虽弱，却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莫要动怒。你分明知晓，我不会随意诅咒滑国。”谢朝兮紧紧握住她的手，摸到满手虚汗，便知自己赌对了，旋即恳切说道：“若非滑国是你的母国，玲珑，我何须说这些来讨人厌？实是我曾听闻，太子与滑国朝臣有所往来。你是掌政公主，当知与虎狼之人的利益联盟是如何松散。有朝一日太子登临帝位，坐拥巍巍大梁，难不成还会记得滑国的帮助？”

　　玲珑公主微微蠕动了嘴唇，但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谢朝兮顺势将她搂入怀中，说道：“玲珑，这些话，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恨自己，并非正宫嫡出，虽空有一身抱负，却不能让你……唉，若我功成之日，再遇见你，便好了。”

　　七天来，他说了许多许多话，却唯有这句是真心的。

　　若他穿过来的时候萧选已经是皇帝，哪里还需要他出卖色相，跟一个女人逢场作戏。

　　却没想到，这句话倒说在了玲珑公主的心坎里，或许她也想的清楚，纯粹的利益联盟，哪里比得上利益加感情的双重联盟来得可靠？

　　有时候，蛇蝎美人也是自负的。她们自负于可以用美貌和感情控制一个掌握天下的男人，仿佛是用最低廉的代价，就换来了一切。璇玑公主便是如此。

　　玲珑公主没她那样慧极近妖，因为她确实动了情，并希望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这样不切实际的愿望，结果就是顺着谢朝兮的计划走下去。

　　当晚，回到客栈，谢朝兮洗了个澡，去掉一身脂粉香气，然后叫来言阙和林夑，预备回京。

　　三日后的清晨，三人三骑出了滑国都城。玲珑公主并未出现，可她命人送来一封信函，谢朝兮看过之后，了然一笑。

　　言阙不知内情，忧心道：“东宫的计划尚未有定论，我们就这样回京，是否……”

　　“先下手为强便是了。”谢朝兮摇了摇信封，“我的赌注，已经开始回本了。等回到京中，是谁死无葬身之地，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