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软包是硬茬》言仲

5、当众施压

　　别看社员们之前还各有各的角度议论纷纷，到底还是没真信的，多少带着那么点看热闹的意思。

　　这时一个个的，神情十分严肃，一致盯住了崔芳梅。

　　同一个大队的社员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平日里也曾一起劳动，眼见着熬过了最艰苦的日子，生活有了盼头，没有不可惜的，感情深点的这会儿眼都红了。

　　“正信媳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伯失踪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跟村里通个气？”

　　“现在进展怎么样，塌下去的矿挖了多深了，找到几个人了？”

　　“你大伯失踪几天了？厂里怎么说？你们家里人去找过了吗？”

　　……

　　“我……你们……”崔芳梅被这七嘴八舌地一通询问弄懵了，哪里答得上来，心里火气愈盛。

　　问问问！关她什么事，她知道个屁啊！

　　就在这时，邱丹悦又凑了上来，语气十分急切，眼眶微红，当众又提及道：“嫂子，你答应我了的，你会帮我找我爹的对不对？奶奶最听你的话了，奶奶也说过为了赚钱找人继续搜寻我爹才会把我嫁……”

　　“住口！”一道怒喝声从邱家传出，打断了邱丹悦未说完的话。

　　完美，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扯出亲事儿来，自是另有打算。

　　话音刚落，邱家院子里走出个老妇人，看着六十出头，人高马大的，身子骨非常硬朗。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深灰色的土布棉衣裤，脚上踩着双棉鞋。

　　难得是，老妇人全身上下没一块补丁，这在整个公社都是很难得的。跟浑身上下全是补丁的邱丹悦一对比，差距就明显地令人咋舌了。

　　这位看着就十分精明的老妇人，自然就是邱丹悦的奶奶董梅花了。

　　“奶奶，您……您来了啊。”邱丹悦期期艾艾地招呼了声，退后两步，退回人群里。

　　“我再不来，还不知道你这小丫头要怎么编排我和你嫂子呢。”董老太冷哼一声，脸上的皱纹跟着抖了抖，“你先进屋去。”

　　邱丹悦巴巴地看着她，没动。

　　“我让你进去，你耳朵聋了？”董老太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里直冒火。好啊，胆子是真的肥了啊！这丫头敢直接把老大的事儿抖了出去，还敢当着大伙儿的面不听她的话，看她回头怎么收拾她。

　　死丫头就是欠揍！要不是念着马上就要把人彻底送走了，她这两天怎么可能给这丫头好脸色看。瞧见了吧，这就蹬鼻子上脸了。小贱蹄子，就该把这张胡咧咧的嘴给撕烂了，保准记得牢牢的，再没有下回！

　　“婶儿，您出来了正好。荣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翠花大娘拍了拍邱丹悦的背，首先开口问道。

　　董梅花拉下脸来：“我们家的家事儿不劳你们操心，我这当娘的都不着急，用得着你们吗？怎么，想出钱还是出力啊？钱我可以收下，力气可不稀罕。散了吧散了吧，一个个吃饱了撑的，闲得慌！”

　　这话就十分难听了。

　　但董老太仗着年纪大，蛮横起来从不讲理。年轻时就没少得罪人，现在更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更何况，真计较起来，这还确实是邱家的私事。

　　社员们脸色也不好看。

　　要不是邱荣兴一惯品行好，在村里人缘不错，悦丫头和她娘也是可怜的，真当他们爱掺和你们老邱家的破事儿呢。当下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不受这气。

　　董老太惯会使这招，一直无往不利。这么多年没少这么挤兑人，村里人一向不愿沾到他们家的事儿，也是这个道理。吃力不讨好还挨骂的事儿，哪个愿意干。

　　“出钱出力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这个大队长还没死呢，再忙也还是能安排出来人手找人的。婶儿你就给个准话，荣兴现在在哪儿呢？”人群里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社员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来，是田二婶把大队长邱荣国叫过来了。邱队长在村里十分有威信，做人做事一向公正，一般不掺和社员们的家事，但一旦找上他帮忙，他也从不推辞。

　　这回涉及到队里社员的性命，作为大队长，他责无旁贷。

　　董老太脸色一变，心中十分恼怒。怪只怪她出来晚了，再早那么一回儿，把这些没事儿干的闲人打发走了也就没事儿了。拖那么两天，等事儿成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什么大队长不大队长的，谁爱找谁找去，找着了算他本事！

　　现在，真是晦气！

　　心里恼怒归恼怒，眼下是不能随便糊弄了。董老太脸色依然难堪，口气却是缓和了点：“哎，是荣国啊。进屋里坐坐吧，荣兴的事儿屋里说。”

　　邱荣贵皱眉：“人命关天，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的。卫民叔呢？我找他谈谈。”

　　董梅花是什么性子，邱荣贵自然是清楚的。干脆越过她，想找邱卫民谈谈。

　　“也不是多大的事，找我家老头子干什么。”董梅花终于变了脸色，见邱荣国神色坚定地站在门口没打算让步，半晌没吭声，终于不甘心地道：“悦丫头不是说了吗？我打算让她明天去找她爹呢，这事儿不用队长你担心。”

　　“其实煤场一直安排大量人手在解救人呢，不然我哪能不担心。人家那么大的厂子，好几千人，哪里需要外人帮忙。”话锋一转，董老太看向邱丹悦，颇为语重心长地道：“悦悦啊，奶奶知道你担心你爹。可奶奶也跟你解释过了，咱们人少力气小，真过去了也是在碍事儿，不如安安心心地在家等着。你爹他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他平平安安回来的。”

　　转头，她又对大队长道：“荣国啊，我知道你跟我们家荣兴关系不错，荣兴每次回来都要去你家坐坐。所以这事儿我才没告诉你，现在正是春活儿的大好时间，今年这天气异常得厉害，每分每秒都得抓紧了。关系到整个大队的口粮问题，我怎么能为了我们家荣兴，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呢？相信荣兴也不希望因为他耽误了今天了的活计。”

　　邱丹悦瞪大双眼，心里哇哇直叫：我信了你的鬼！你这个糟老太婆，坏得很！

　　谁说这董老太只会蛮横怼人的，那绝对是因为有利可图。瞧瞧现在这态度、这神色、这话术，差点我就信了你的邪！您老专业白莲啊！

　　再看周围的社员们，一个个的若有所思，确实是被说动了几分。的确，煤场好几千人呢，他们一个大队才多少人，又能抽出多少人手。春耕确实十分紧张，再没人想过饿肚子的生活。

　　瞬间，众人沉默了。

　　“奶奶，您真的答应了！太好了！我不要两百块，您给我一百带着就够了！”行吧，邱丹悦也不管了其他人了，立刻故作惊喜状，吼得这叫一个惊天动地，最后俩字儿都破音了，激动得小脸通红。

　　“什……什么两百块，胡说什么呢你！”董老太差点没跳起来，两百块！她配吗！

　　邱丹悦脖子一缩，随即坚定地挺直了腰身：“奶奶，嫂子说了，您会答应给我两百块的。我去煤场找人需要钱，给我娘看病需要钱，还要去供销社置办很多东西，过两天才好装车一起……”

　　“放屁！”眼见邱丹悦又要扯到嫁人的事儿，董老太额角直抽抽，只觉得今天这臭丫头太不懂事儿了，跟着了魔似的。那婚事村里人也是不知道的，之前明明已经糊弄了这丫头，答应了出嫁前不说出来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放屁！我什么时候说娘会给你钱的，还两百块，做梦呢你！”崔芳梅觉得巨冤枉，没完没了了还，这死丫头坑蒙她上瘾了是吧，看她回家怎么收拾她！

　　“你闭嘴，我是答应她了，这事儿我们回家再说。”董老太冲着崔芳梅吼了一嗓子，这是迁怒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悦丫头好像发现了点什么，这是在拿婚事压她呢，怕是在跟她谈条件呢。眼睛一扫，她在人群里看来看去，没看出个名堂来。

　　在董梅花心里，邱丹悦自个儿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怕就怕有那心思不正地给这小丫头片子出了什么馊主意。

　　崔芳梅噎着了，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完全不明白奶奶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答应给钱了呢？就算是一百块，这也太多了点吧！她不敢当众反驳，下了奶奶的面子，只瞪大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邱丹悦。

　　纸糊的老虎不顶事儿，邱丹悦不痛不痒地无视了她，笑眯眯地道：“谢谢奶奶，我就知道奶奶没有骗我。大队长，您听见了吧，我奶同意了，您可得给我开封介绍信，明儿一早我就走，我这就跟您走一趟吧。”

　　邱丹悦说完，轻声细语地对她奶说：“奶奶，您把钱给我吧。今天早上我去找队长开介绍信，队长说我一个丫头，没钱傍身出什么门，出事儿了谁负责。您现在把钱给我，大家都看着呢，队长可不能再不同意了。”

　　队长：我不是，我没有，这话我没说。

　　董老太：我知道都是借口，但我刚刚答应了，现在不拿出来，这丫头肯定又要拿婚事压我。行，给就给了，进屋再拿回来便是。

　　于是，在大队长的默认之下，董老太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转身回去，再出来时手里便捏了一团纸币，直接塞进了邱丹悦的破口袋里，凉凉地补了句：“收好了，可别丢了！”

　　“不会的不会的。”邱丹悦喜滋滋，摊手进去一摸，钱已经收进了空间里。

　　大队长这时说道：“悦悦，你奶奶说得也有点道理，你明天就先去煤场看看进展，心里有个数。但叔还是那句话，咱一个村的，不可能不管你爹，真有需要大家伙儿出力的，你回来了就跟我说，你叔别的本事没有，这点事儿还是能安排的。”

　　“谢谢叔，悦悦记得的。”邱丹悦真心实意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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