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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4)破釜沉舟 ...

  •   元满手叉在胸前,俯下身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叶疏林,李博衍坐在他旁边给他擦药,元满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痕,眼睛里充满了揶揄:“你还真是——命途多舛。”元满直起身子在旁边坐下:“回自己家都能搞得一身伤。”

      想想,叶疏林这伤,从永州就没消停过,一次比一次厉害,后面更是险些要了性命,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太岁,今年这么招难,就是可惜了他一身好皮相,真是受苦。

      虽是熟人,可是这么说,叶疏林还是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就转头问李博衍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我父亲没收手,我给你看看。”李博衍摆摆手,把人拉着坐好,继续给他上药:“没事,你爹打的那两下,还不敌葫芦一个巴掌。”这时候李博衍才想起来问一句:“葫芦呢?”

      “抱着孩子找乳娘去了。”比起这个,元满看着叶疏林身上的伤,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她没想到,叶莽的反应会这么大,或许是她看得太开,也或许,是太久没人敢在她面前指指点点,她竟然都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开明的得面对龙阳之好的。

      她本来以为叶莽那么在乎四海镖局,叶疏林和李博衍在一起,既然能救四海镖局,叶莽就一定会同意,可是她好像想错了,比起四海镖局能不能维持下去,叶莽更看重四海镖局的名声,在他眼中,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元满看了一眼叶疏林,不愧是父子啊,好面子。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你们胆子也是大,居然把孩子给葫芦带?也不怕她一个不高兴把孩子扔了?”元满还没想出来接下来的计划,就听到了有人骂骂咧咧的走进来,那人掀开门上的挡风帘,帘子一掀,竟是长策,他怀里抱着孩子,看到里面的叶疏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进来了:“哎,你也不算外人,知道也没什么。”

      葫芦跟在长策身后进了屋子里,进来了还不满的瞪了眼他,打着手势和他吵架,长策皱皱眉说:“元满你跟她说,孩子不能乱丢着玩。”元满不想抱孩子,就老实帮他打手势。

      葫芦看了不高兴了,中间还指了一下李博衍,长策更激动了:“李博衍皮糙肉厚的能跟这小娃娃比?”说完还问了元满一句:“这孩子男的女的?”

      “女的。”

      “是嘛!这可是个女娃娃!又不是李博衍!李博衍丢雪里那是强身健体,这女娃娃丢雪里可见没命了!”

      “怎么就说说不通呢?李博衍可以打,这小娃娃不能打!打了就出事了。”

      叶疏林看着李博衍习以为常的样子,对李博衍的幼年时期充满了同情。

      “出事了就埋..........啧!”长策快被气死了:“算了,和你说不通。”

      “坐。”元满招呼了一句,长策抱着孩子气呼呼的坐下,元满给葫芦打了一个手势,葫芦这才满意的离开,长策不满意了:“你怎么能跟她说,她说服我了呢?她以后抱着孩子再乱来怎么办?”

      “不这样说,我怕你被她打,以后看着点,不然她和孩子独处就行了。”

      “行吧。”长策妥协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叶疏林虽然被关起来了,可是也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事,要是她没记错,长策也算是个“叛徒”吧?现在他们这么和谐——哦——叶疏林大概猜到了。

      长策哄着孩子,笑嘻嘻的跟叶疏林说:“李博衍就是为了你千里迢迢跟我讨婚书的吧?嗯,死性不改,光看好不好看。”

      死性不改?叶疏林听到了什么,他凉凉的看了一眼李博衍,李博衍一脸骄傲的说:“那些哪里能比啊?叶疏林最好看,他是最好看的,没人比他更好看。”说完还一脸邀功的看着叶疏林。

      叶疏林:“...............”他迟早被气死。

      “确实好看。”长策皱皱眉:“你打的?”

      “呸!我想是那种人吗?”李博衍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吹吹叶疏林的伤口:“我哪里舍得?他爹打的。”

      长策一脸嫌弃,转头看向元满,元满一脸淡然,显然是习惯了,行吧,长策觉得自己就当看不见算了,无视李博衍,跟叶疏林说:“你也别紧张,我不知道你在,不然我是长辈,应当为你准备见面礼的。”长策哄着孩子说:“你也不用多惊讶,有些时候,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个好事。”

      长策这样一说,叶疏林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了,果然,长策的背叛,是元满为了脱身布的局,只是叶疏林很惊讶,元满居然这么相信长策,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冒昧问一句。”叶疏林说:“二位认识很久了吗?”在叶疏林这里,感觉元满似乎不相信任何人,没错,她待李博衍很好,可是因为不信任,依旧没在李博衍行动的时候,告诉他所有计划,而这招苦肉计,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托付在了别人身上,叶疏林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人,担得起元满这样的信任。

      长策笑笑说:“元满是我的恩人。”叶疏林既然是李博衍认定的人,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没什么好瞒的。

      “我和她一样都是鬼楼的壳子,只是我没她厉害,挑战她的时候输了,本来是要死的,可是她救了我。”

      长策永远记得,自己当年挑战当时鬼楼的一甲,可是被她反杀,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当他睁眼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一甲,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一甲却笑着问了他一句:“假死药好吃吗?”

      长策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给人贩子的,人贩子又转手把他卖进了鬼楼,后来他被分进了壳子里训练,在鬼楼很是学了些本事,可是也见识到了鬼楼的龌龊,他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自由,可是每时每刻都活在绝望的痛苦中。

      但他始终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转眼到了十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挑战失败了,本来是应该死的,结果是当时的一甲说看他有前途,让留他一命,若是不成器,自己亲手杀了他。

      他听人说,当时的一甲,是鬼楼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影子,既然她说话了,那些人还真就放了他一马,有了这次机会,他就训练的更刻苦了,后来又过了一年,他再次挑战,这次遇上的,是救他一命的那个一甲,然后他就败了。

      长策一直以为,当时一甲塞进自己嘴里的是毒药,没想到居然是假死药。

      “你为什么救我?”他醒过来的时候不能动,他虽然吃了假死药,装成死在了一甲手上,可是鬼楼的人在他身上补了两刀,要不是假死药封住了他的血脉,他早就失血而死了,现在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甲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一甲说:“因为我不喜欢鬼楼,我想掀了它,可是我身上有偷生,行动受限,我需要一个身上没有偷生的人帮我。”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吗?”

      “那你去啊。”这个一甲倒是十分无所谓:“你觉得这日子,和死了有多大区别吗?”

      “我懂了,我会帮你的,我要怎么帮你?”

      “七里地外有个西山村,村口往南一里地有颗四人合抱的大树,树脚东面有个树洞,三天去看一回。”

      “等下,”长策叫住要走的一甲:“为什么是我?”

      “因为运气。”一甲回答说:“你不是我第一个救的人,也不是第一个吃下假死药的,可是活下来的只有你。”一甲包扎好之后收拾东西站起来:“你应该庆幸,鬼楼补刀的时候,砍的不是你的脑袋,你也足够争气,坚持到了我过来。”

      收拾好东西之后,一甲想走,却突然想起补了一句:“对了,你也应该感谢你自己,你朝我动手的时候迟疑了,不然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只是以后在对敌人可不能心慈手软了。”

      长策笑了:“若是敌人,也不会救我不是?”

      “知恩图报,挺好。”

      救长策的这个一甲就是元满。

      自此后,他和元满里应外合,不断收集外界情报,在元满一次任务的时候,偶然得了机会认识了当时还是王爷的孟宣德,元满慢慢接近他,等到时机成熟,直接离开了鬼楼,冒着死的风险用从不有阁求来的法子,将偷生蛊融入了骨血,借着孟宣德的手铲除了鬼楼。

      可元满也因为硬融偷生蛊,虽然保住了命,不会老去,可是不能大动,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生蛊会突然反噬,夺走她的性命,换句话来说,就是朝不保夕,元满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元满自己,和长策,不有阁阁主三个人而已。

      她当初成立御影司,是为了让从鬼楼被救出来的人有个栖身之所,免得她什么时候不在了,这些人连个去处都没有,这次亲自去找公主,也是知道皇上的心思,好能让皇上找到借口,名正言顺的将她拉下来,顺便,帮皇帝弄掉沈书行,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不然,她一走,沈书行肯定会对御影司下手。

      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元满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就是——长策看着李博衍和叶疏林:“你父亲既然不同意,你们打算怎么做?”

      叶疏林沉默了一下,说:“我心里很乱,我惊讶父亲的坚决,也更惊讶于父亲居然厌恶这件事情,厌恶到不惜对我恶语相向,我无法放弃李博衍,可是更无法放弃我的家人和责任。”

      “我自小就被教育,是为了四海镖局而活的,我的一切行为举止,都应当以四海镖局的利益为先,我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四海镖局生我养我,我也理应报答他,四海镖局是我的根,我绝不会抛弃它,回然公主的事情,我已经很对不起四海镖局了,我没办法,再对不起它一次。”

      “他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逃避的。”

      叶疏林这一番肺腑之言,长策听得很感动,可是有一个问题:“那李博衍呢?”

      叶疏林看着李博衍,老实说,李博衍听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他无法放弃四海镖局,那自己呢?他要放弃自己吗?

      李博衍紧张的看着叶疏林,叶疏林笑的缠绵,抬手扶上李博衍的侧脸,轻轻摩挲着他脸上还能看出痕迹的疤痕:“我怎么会离开他呢?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任性啊。”

      李博衍笑了,一个猛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叶疏林受不住的被撞得往后一仰,皱完了眉头就满脸纵容的笑着抱住了他。

      长策装作没看见,看向元满,反正他是没辙的,元满手指在下巴上摸索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就只有那个办法了。”

      “什么?”

      “破釜沉舟。”

      元满,长策和葫芦抱着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办法已经给他们了,就是需要给叶疏林一点时间思考一下,毕竟怎么来看,那也算不上是什么万全之策,只能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长策把孩子抱去了乳娘那里,千交代万嘱咐千万不要让葫芦碰到孩子,确定乳娘记住了之后,长策才找了元满。

      长策把手上的令牌交到元满手里说:“你明天去的时候,裹严实点,别让人看出来。”

      “谢了。”

      长策不明白:“其实你还是不要去最好,眼下风声这么紧,你何苦跑这一趟,让皇上知道了就不好了。”

      “没办法,立春后不决死刑,沈书行的死绝不会拖到年后,也就这几天的光景了,答应替人带个话,总要人还活着的时候去吧。”

      长策自知说不动她也就不劝了:“去看看倒没什么,就是你什么时候离开陵安。”长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文书我不是前两日就给你送来了吗?你怎么还不走?皇上虽说将我提了上去,可不见得完全信任我,皇上疑心重,你在陵安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离了陵安,手脚不被束缚,葫芦在你身边会安全很多。”

      “我不带走葫芦。”

      “什么?”

      “我一个什么时候死的人都不知道,把葫芦带出去,万一她回不来,就糟糕了。”

      “你不带她?你怎么办?”

      “先把李博衍和叶疏林的婚事解决了再走吧,再说了,你急什么,说不定明天一早,我就驾鹤西去了呢?你也不用这么在意,我这该做都做了,没什么遗憾的了。”

      或许是因为元满总是抱着必死的念头过每一天,所以对生死看的格外的淡然洒脱,洒脱到长策看着难受:“行了。”两人认识这么久,长策就没哪件事情说得动她:“天怪冷的,快去休息吧,我走了。”

      元满点点头,算是回应,长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往回走,只希望李博衍这次争气一点,这次不要让元满太操劳,她辛苦了一辈子,应该好好休息了。

      房间里,看着一直在愣神的叶疏林,李博衍开始委屈了,他扯扯叶疏林的衣角,叶疏林回过神来看着他,李博衍抿抿唇,问他说:“叶疏林,你是不是不愿意?”他从师父说完了办法之后就一直不说话,李博衍在想,他是不是不愿意这样做。

      叶疏林听完元满的计划,确实很震惊,也很清楚,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做,可是——叶疏林看着一脸委屈的李博衍,安慰说:“没有,就按师父说的做吧。”

      于是第二天,李博衍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抱着小闺女,堂而皇之的搬进了四海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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