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竟不是普通人》江涵秋

51、第 51 章

　　钟离誉去了图书馆。
　　他直奔档案室，门口的老人看他步履匆匆，问他：“小伙子，你要找什么？”

　　钟离誉对这位老人有印象，老人在这里待了很久，久到快成了这座图书馆的吉祥物。人是讲情怀的生物，譬如哪怕电子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总有些人钟情于纸书。

　　就像这位老爷爷佝偻驼背头发花白，记忆变差眼睛不好使，总有些人渴望看见他。

　　钟离誉难以和他形容自己究竟要找什么，他婉拒：“不用，谢谢。”

　　但当钟离誉往里走的时候，他忽然回头，问老人：“您今年多少岁了？在这里工作了多久？”

　　老人微弯着腰，他尽力挺直腰背，笑眯眯地说：“我七十了，在这里工作了四十年。”
　　这样的年纪，见多识广，饱经世故，他走的路，比钟离誉吃过的盐都多。

　　钟离誉：“我和您打听一些事情，您在超管局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有超能力者无缘无故失踪，后面也没有找回来的？”

　　老人眨眼思索：“你应该去警察局打听这些事，每年都有失踪的人，有的能找回来，有的找不回来，都很正常。”

　　钟离誉：“这里的人有失踪了在生科局找到的吗？”
　　老人一愣，他眼里流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问：“我们有同志在生科局失踪了？”

　　钟离誉看着老人，他笑了笑，没有作答。
　　从他身上大概问不出什么东西，钟离誉走近档案室，翻找着超管局成立至今，档案室里有记载的所有失踪人员。

　　他将这些人的档案全翻出来，打算借阅好好研究，钟离誉忙活半天，列出长长一串电子清单。

　　他拿着这串清单去申请借阅，老人看见他出来，起身帮他核对，他虽然已经七十，但身子骨很硬朗，做事谨慎小心，他正给钟离誉往外拷贝资料，钟离誉的手环忽然开始提示报警信息。

　　钟离誉上了红名单，他现在是半个犯罪人员，几乎被限制了所有的权限，包括出入辖区、借阅任何资料。

　　身为超管局的工作人员，钟离誉无比清楚上了红名单以后意味着什么，他现在是不被信任人员，不仅各项权利都被终止，人身自由也将被限制。

　　超能力者一旦上了红名单之后，先绑定个人身份，随后终止个人的各项权利，这期间大概有三五秒的时差。

　　钟离誉第一时间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那串长长的电子清单。
　　如果他的权利被终止，这些资料他可能带不走。

　　钟离誉心里咯噔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悬着心等待着电脑报警，锁定他的账户，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串长长的清单加载导入。

　　当钟离誉想借阅的资料全部导入后，电脑立刻报警，钟离誉的头像变灰，他上了黑名单列表，不能再借阅任何资料。

　　那一刻时间漫长，仿佛被拉宽，再拉宽，如同停滞一般。

　　钟离誉一怔，他的时间被定格，被短暂延伸，他僵着一动不动，报警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他的睫毛才闪了闪。
　　老人笑着对他说：“你真幸运，现在你已经没有借阅权限了。”

　　钟离誉在没有权限的前一瞬，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钟离誉拿着电子资料离开档案室，尽管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但他上车后火速先查了部分资料。

　　他现在是红名单人员，城管很快定位到他的位置，敲了敲他的车窗。

　　钟离誉收起资料，他配合地说：“我跟你们回超管局，另外，我已经预约了和温副局长的谈话，希望你们可以先把我带到他办公室。”

　　温晁文办公室里，依旧煮着一壶茶，茶里扔了几颗梅子，茶香里混着淡淡的果香。
　　温晁文让所有人都在门口等候，屋里只留下他和钟离誉。

　　纸包不住火，钟离誉大闹生科局的事虽然被善后科的人擦了屁股，没造成恶劣社会影响，但在生科局内部引起轩然大波，很快生科局的大佬问候了超管局。

　　钟离誉没有上报，滥用能力，妨碍公务，涉嫌偷窃机密信息和扰乱社会秩序，已经造成了恶劣影响。

　　温晁文脸色铁青，面容严肃，他因过于愤怒，长时间看着电脑屏幕保持沉默，晾了钟离誉半天。

　　终于，他开口，选择了这样一句开场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擅自行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空气缓慢的流动，钟离誉目光向下，落在地上，他说：“如果我提前报备行动计划，您会阻止我吗？”
　　温晁文：“当然。”

　　钟离誉：“您会千方百计阻止我吗？”
　　温晁文脸上有浓厚的阴影，他周身气压很低：“你什么意思。”

　　钟离誉抬头：“南勋还活着。”
　　钟离誉的视线升起来后，温晁文别开了脸，“你没有亲眼所见，不能这么说。”

　　钟离誉：“您大概从一开始就知道，南勋还活着。”
　　这间办公室被塞得满满当当，温晁文在书桌后来回踱步，他回头，看着钟离誉的眼睛：“我不知道。”

　　钟离誉情绪开始激动：“如果您不知道，南勋现在不可能在生科局。他是超能辖区的S级超能力者，不是普通人。南勋每次的至暗时刻，都和生科局有关，而您对生科局的存在逐渐接受，最后甚至——”
　　钟离誉停了下来，他没办法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说出不好的词汇，哪怕他心里冒出了不好的想法。
　　即使只冒出不好的想法，也让他足够愧疚。

　　钟离誉想起他和南勋第一次被劫持时，大货车里装有很多试管架，那时，暗处的人已经插手入局。
　　他和南勋遭遇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超管局的救援姗姗来迟，他当时以为是意外，其实那时，大概已经有人想放走南勋。

　　后来南勋进入辖区，他们都希望能低调的尽快解决南勋操控能力的问题，但劫机事件让南勋一举成名，进入公众视野。
　　南勋发生车祸，超能力者聚集的超管局不应该弄错他的生存状态，让他被别的力量劫走。
　　除非他们默许。

　　钟离誉肃然站着，静默不语。

　　温晁文接过了他的话：“你太聪明了。”
　　钟离誉目光闪了一下：“我想知道为什么。”
　　在钟离誉心里，温晁文亦师亦友，但他更多的是把温晁文当做老师，而不是当做朋友，因为他敬重温晁文。

　　温晁文教他做事，教他做人，是他的职场启蒙和引路人，之前，他从未怀疑过温晁文，他坚信他追随和相信的人一定不会背叛他。
　　钟离誉曾把温晁文奉为明灯。

　　温晁文：“你在行动之前已经怀疑我，我低估了你，南勋确实在生科局，我和他们的高层通过话。”
　　钟离誉手攥成拳。

　　温晁文扫到他细微的动作，说：“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明白，人在高位，身不由己。你看这天平，要想平衡，左右两边必须重量相差不多。我有时奉命行事，由不得选。人如果太锋利，太讲原则，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钟离誉的理智回归几分，他问：“他们为什么要抓南勋？”
　　温晁文叹一口气：“这是我也没有权限知道的东西。话说回来，南勋是一名S级超能力者，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他过于强大，且难以控制，变数太多，我们猜不清左盘和右盘里的砝码哪边重，谁知道天平会往哪边倾斜呢？于公来说，他留下不一定是好事，于私来说，是你自己的事情。”

　　钟离誉盯着桌上的天平出神，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位老师办公室里摆着的东西都有不少意义。

　　比如这架天平，还比如写着笨鸟先飞的牌匾，超能力者明明已经是上天的宠儿，比笨鸟好太多太多，但温晁文依然强度努力的重要性。

　　解释完后，温晁文开始训钟离誉：“无论如何，你私自闯祸不对，应该上几天红名单，这几天先停职，在家里休几天假。”
　　钟离誉知道这种处罚已经算轻，温晁文一定手下留情甚至做了斡旋，他低头说：“谢谢。”

　　温晁文看着低头温顺的钟离誉心里忽然又软：“我知道你想救南勋，但每个人有自己的宿命，虽然你重情重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顾一切想救的人是个灾难呢？”
　　外面天色阴沉，似乎风雪将至，今年的雪格外多。温晁文点到为止，不再多言，钟离誉攥紧的手心里冒出了汗。

　　透明玻璃屋里，南勋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吵闹。

　　楼道里有人叽叽喳喳，门外的安保人员成倍增加，南勋身下发痒，他刚想小幅度动一动身子，手指方才的活动被捕捉并记录。

　　全副武装的白衣人员走进来，他把一瓶蓝色药水吸入针筒，而后扎在南勋手背，缓缓推入他体内。

　　头顶的扩音器传来南勋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
　　“他刚刚似乎有意识了，你们密切关注，一定不能让他醒过来。”

　　南勋平静地听着，扩音器里继续传出声音。
　　“他醒过来——是灾难。”

　　还想放长假（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