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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臭号啊 ...

  •   转眼间到了八月,秋高气爽,正是院试的时间。

      阎寻又长高了一点,嘴角还出现了一点点淡淡的唇须,嗓子也成了嘎嘎的鸭嗓子,真真的有点少年的模样了。

      自从四月把那些没考上童生的人当场比试了之后,阎寻的名头算是在县城里打响了。因为阎寻不仅在那场文比里洗刷了清白,还再次以文章扬名了。附近的几个县城都知道了阎寻这么一号人,连带着也知道了府试的第一名陈云芳。

      院试要去府城宿城考的。且今年院试与乡试都在八月举行。

      为了不扰乱到乡试,阎寻他们必须在八月初就要考完,八月中寻乡试开考。

      这对于许多学子而言,时间真的紧迫。

      就连阎寻也是如此。

      故此,考取童生之后,他只回了一次家乡,还是在解决了童生事波澜之后回了一次,给老村长他们报喜了之后,到家族祠堂的祖宗以及亲爹上过香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书院去。

      他与宋连是连万春酒楼都不敢住的,唯恐外面的热闹分了读书的心,就乖乖地听了殷山长的话,去了他的院子跟着他学。

      到了七月中,便随着殷山长提前去了宿城。

      殷山长原本是可以不去的。但他不放心阎寻,且七八九三个弟子也在府城,准备八月的乡试。院。

      得知殷山长来了,阮宁、顾远与林宽一时间都有点羡慕妒忌。

      林宽大大咧咧地道:“我们当年是三个一起参加的院试,老师就是给我们提个醒,什么要避开,什么要记得。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会如何。如今倒好,他跟着小师弟来,真当我们师兄几个是个摆设不成?”

      阮宁是最为沉稳的,他想了想,笑了,“也是我们小气了。当年我们都十五六岁了。而今小师弟不过十三岁,小时候都在家人身边长大,又无可靠的长随小厮打点照顾,老师他岂能不忧心?”

      顾远较为沉默,听了阮宁的话,心里那股气才退去,“老七说得对。我们是大人了。小师弟还是个小孩儿。”

      林宽也不是真的妒忌,只是如同小孩儿争宠一般罢了。看别个孩子得了大人的注意,自己就急了。况且,他也是与阎寻来往较多,想通了之后,又为阎寻高兴,“想不到小师弟这般厉害,以第二名考中童生。若是继续保持第二名,那他的秀才之名就稳了。”

      只是他话才说完,头上就被一个果核给砸中了,痛得他哎哟一声,“老八,你砸我做什么?”平时少有吭声的,坑人倒是积极。

      顾远撇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将目光挪回自己的书本上。

      阮宁却是说了他一句,“你这话,虽然说也是好意,却不是那么的让人高兴。难道还不许小师弟得个第一么?莫在老师与小师弟跟前说。”

      林宽的心倒是如他的名字一样宽广了,毫不在意地道,“若是一路高歌到殿试都是老二,那就是妥妥的榜眼!那这个万年老二,我是极乐意当的。”

      阮宁与顾远都禁不住笑了。

      此时,他们都是不知道的,以为这玩笑话会永远地留在心底。却不料,这件事后来还是被林宽自己说出来的,被殷山长追着打了好久……

      马车踢踏,徐徐进了城。

      晕马车的阎寻还在睡。因为他睡着了,感觉就会好点,不然真的天翻地覆,胆汁都要呕出来一般。

      这可把殷山长、小五哥还有宋连他们心疼坏了。

      小五哥依旧不放心阎寻,把酒楼托付给信得过的心腹,亲自陪阎寻来宿城。

      阎寻与他约好,以后考试,他就自己与同窗们一起赴考,小五哥可以歇歇了,毕竟他已经长大。

      小五哥想想就觉得有点心酸,感觉自家弟弟,忽然间长大了,就不需要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了。

      殷山长在县城里有两座院子,可在宿城,却只有一个一进的小院子了。

      阮宁他们也住在这里,自然是殷山长提前安排好的。所以,此时再加三五个人也是刚刚好。

      阎寻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阮宁他们见着阎寻这般,俱是想起了他坐不得马车的特性,都担忧他以后赶考会受罪。至于宋连,他们也不熟,只不过到底是被自家老师与师弟看重的人,大家也都很友好地与宋连微笑,嘴里说着欢迎。宋连也感激他们给他的面子。

      而小五哥,他们只当他是阎寻的亲人,都是一伙的,都不用客气的。

      所以几个人一见面就没有拘束。

      林宽是最藏不住话的,此时就把他认为的妙计给说出来,“等到院试结束后,你就直接坐着马车绕着宿城转圈子吧。每天转个一两个时辰,总会把你这晕马车的毛病给改正过来。不然以后你外派出京,坐不得马车,你只能坐船。但很多地方,船可不是直达衙署门口的。”

      阮宁与顾远两人以衣袖盖脸,不想看那得意洋洋得罪了老师的人。

      他这话,与先前说的“万年老二”论,可谓是异曲同工。本意是好的,可经过他嘴里,就变成不大美好的事。

      殷山长即便是知道自家徒弟的性子,可也被气得头顶冒烟,“都差不多二十岁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口无遮拦。这是自家兄弟,若是外头的人,准把你打得满头包。”

      阎寻在一边看着,并不生气,“老师,我觉得九师兄所言极是。以后肯定要外派出京的,那我不会坐马车,岂不是延误大事?”多坐坐车,肯定能习惯的。

      小五哥却是一脸的纠结,最后见殷山长也点头了,他才把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等到一行人去洗漱的时候,他才道:“我跟你九师兄接触再多,还是不习惯他的讲话方式。太不讲究了。就跟殷山长说的,若是换个人,以后要是被他的胡言乱语说中了,指不定怎么怨恨他呢。”

      “他也是实话实说。但这世界上,实话最不被人待见,却也最是难得。说来,我还得感谢他的提议呢!”

      洗漱一番之后,阎寻整个人的精神气就回来了。双眼里,尽显朝气与信心,还有一丝丝豁达。最后一种,又恰是学子们最紧缺的东西。

      吃完饭之后,红霞忽然铺满了整个天空,红彤彤的,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暖的。

      很快就到了院试的那一日。

      除了在家中备考乡试的三个师兄以及矜持的殷山长,只有小五哥以及临时被阮宁他们派出来的小厮两个送阎寻与宋连进考场。

      在考场外,阎寻与宋连竟是遇到了一个熟人——府试第一名陈云芳。

      对方主动点头致意,让阎寻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他心里,陈云芳是个有些高傲的人,可从没见他与人打过招呼。

      阎寻非常的不够幸运,抽中了臭号。

      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都在臭号里度过,阎寻一时间都难以接受。不过想到等着他的亲友师长,他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即便是身处臭号,也要安之若素,那才是练就“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的本领。

      他想了想,就把一件单衣的下摆撕了好几块,做成面罩捂住口鼻。

      那些个站岗的士兵们看着他这番动作,都惊呆了。而后便是佩服。

      他们站岗多年,从没见过抽到臭号却如此从容多智的倒霉蛋。以前那些倒霉蛋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一幅如丧考妣的模样,有得更是哭了答卷,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果然少年英才么?

      坐在阎寻对面的几个学子也是靠近臭号的,当即有样学样,都往脸上绑了布巾,若是黑夜里,指不定被人误认是坏蛋。

      阎寻感觉到他们诡异的眼神,没有多想,只逼迫着自己专注地想着书本的东西,不让自己被这“芳香”分了心神。

      也不知这次院试,考的是什么。他只听老师说过,院试与府试考察的东西几乎一样。但最后的那点子不一样,可能就是主考官临时加上的东西。

      但是试贴诗与杂文却是不变的。

      拿到考卷之后,阎寻立即就把记得的东西都写了上去,唯恐自己等一会被熏得头晕眼花的,那才是糟糕。

      一鼓作气把答案写上去后,他又趁着“味”还没那么浓,把被碾碎的糕饼都加了点水。

      但在把水倒进糕饼里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点不祥的预感。等他随意地搅拌了几下,就察觉出碗中东西的别扭样子,那不与散发“香味”的东西相似吗?!

      他当即停下搅拌,硬着头皮把食物倒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下次他再听林九师兄的话,他就是棒槌!

      当天夜里,他就那样捂着口鼻,盖着散发着气味的被子睡着。

      睡之前,他不断地暗示自己,一定要早起。

      翌日,睡梦中听到了几声鸡啼声,便迅速地爬了起来,飞快地简单洗漱了一遍,回来吃了东西,又睡了起来,直到被臭醒。

      此时也离开考不久。匆忙地用帕子沾了水,洗了一把脸醒神,阎寻静静地等待发卷子。
      卷子到手后,他高高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还好,也是曾经与宋连对练过的题目,要求以“乐”为题,写文章。

      阎寻也是憋着一股气,快速地定稿,到了午时,又逼着自己吃了点干粮,倒头就睡。小半个时辰后醒来,抓着笔就开始撰抄稿子。

      等到太阳西斜,最后一个字也落在上头。

      阎寻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又熬过了一天!

      他现在是熬一天算一天,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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