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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书院书山门,农家子徘徊鲤鱼门 ...

  •   终于到了九月底。

      因为怕路上耽搁,阎寻决定提前三天启程去县城。

      在启程前,阎寻先是去拜别了村长与族长老人,然后又去了徐三叔家,跟这一对父女说了他即将求学的事。

      “哥哥去了县里,你得写信给我才好。告诉我,上学是怎样的,是不是天天读书练字,会不会学些拳脚功夫?”小荷说着说着,鼻子就忽然好像被塞着两团棉花,她呼吸都呼吸不了了。

      “肯定要天天读书写字的。不过学拳脚功夫,听傅大哥说,那是武馆才教的东西。小荷放心,我见着有趣的东西,给你弄回来。”

      徐三叔这时候开口了,“寻儿去学堂是为了学本事,不能分心想别的事儿。一个女娃子,喜欢的东西可多了,你身上的银两可是要用到实处的,可不能乱花。小荷你要懂事!”

      徐三叔前面的话,是对阎寻说的,后面的,多了几分严厉便是对小荷的要求。

      他私信里,若是小荷能乖巧些,以后能或许多些机会不是?

      小荷点头。她也怕阎寻因为自己而耽搁了学习,心里有些害怕,就勉强牵起一个笑容,“哥哥,我说笑的。你以后只要得空给我写信就好了。”

      “你认得字吗?还叫寻儿写信给你?”徐三叔真是被她气笑了。

      小荷只睁大了杏眸看着阎寻。

      那眼里似乎有星光闪闪,阎寻开心,道:“我得空了,给你画画,画我每天做些什么,不用认字也能看得懂。”

      小荷笑弯了眉眼。

      而阎寻此时却是想着,以后书院休假了,他回来就教小荷认字,哦,对了,还有小五哥。

      小荷还不知道,将来的她遇到了一个极为严厉的小老师,此时得了他的承诺,满心欢喜地跑回房去,一会子,就拿出了一个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精致黄褐色的石笔洗,小心翼翼地递给阎寻,“这是前些日子我去集上看到的。那个卖东西的人说,这是读书人用,说是笔洗,用来装清水的。我们洗衣服用盘,洗毛笔就用这个小盆!”

      阎寻一看就知道那是石头,可是即便是一般石头,雕刻成这么精致的东西,花费的功夫也不少呢。那花费的铜板必然不少吧?

      他不知不觉中就问了出来。

      小荷得意地摇头,“只花了二十个铜板呢!”

      阎寻告别了人,当天晚上带着傅雁声又与小五哥母子吃了一顿饭之后,第二天便坐着马车去了县城。

      也是这个时候,小荷才想起,她忘记给阎寻分她捡剑酬劳了。

      而此刻的阎寻,看着渐渐远离的家乡景色,心里闷闷的,可想到要去书院了,心里又惆怅不安着。

      这个时候,忽然听得后面有呼喊声。

      阎寻听着耳熟,回头一看,竟然是,“小五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的吗?”

      小五哥把小包袱扔到马车里,双手一撑车辕,稳稳地坐在上头,笑道:“你这第一次上学堂,当哥哥的不跟着来,怎么放心?”

      阎寻听了,眉眼都带了笑,口是心非地说道:“我都这么大了,还有傅大哥陪着,小五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五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笑哈哈地打岔。也因为他的插科打诨,阎寻觉得行程都快乐了许多。

      小五哥也跑得累了,爬进车厢里,就躺着睡觉。

      阎寻就自己找事做。

      这些日子以来,他好歹是学完了那启蒙的书籍,可是字还是不会写,就算会写些简单的,也是极为难看。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一支旧毛笔,沾了水,便在马车里的小桌上练字了。

      只是提笔之时,手臂酸痛,可他也没有声张。因为傅雁声说,这是刚练字的后果。等到熟练了,就不会疼。

      也许因为专心于练字,阎寻竟没有晕马车。不然吐了天翻地覆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怕是更加的受罪。

      从早上出发,过了晌午,他们才到了县城。

      只是刚出现在县城,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傅公子!老奴总算等到你了。那位小阎公子可是来了?大人在县城衙署里,我们现在就过去?”

      阎寻白着一张脸掀开了帘子,“小子便是阎寻。傅大哥,这位是?”

      “管家伯伯,这便是大人时常挂在嘴边的阎寻了。阎寻,老人家是刺史大人的管家,你也叫管家伯伯便好。还有这个壮小伙就是小五哥,当初陪着阎寻送信的人。”

      阎寻从善如流,叫了一声管家伯伯,小五哥在后面也是高声地叫了一声,喜得管家眉开眼笑,像是寻常人家的慈祥爷爷一般。都是帮过自家大人的人,也就是他的恩人,他还能板着脸。

      而后再启程,阎寻死活不肯再乘马车,只说要走路过去,因为他忍到下车前不吐,已是他的极限。

      就这样,大家伙走了两刻钟,终于到了刺史大人临时居住的衙署大门前。

      衙役们早就认得傅雁声,见着他了,纷纷地跟他打招呼。

      这些还能站在这里的衙役,都是没有犯错或者是犯的错很小的。阎寻发现,还有一个熟面孔,那是以前到村子里收稻子的衙役。

      那个衙役似乎也认出了阎寻,他的双眼紧缩,脚后跟往后退了一小步,而后又直直地看着阎寻,将脚提回来。

      阎寻歪歪脑袋,跟着傅雁声继续往前。

      那个衙役悄悄地放松下来。他旁边的一个瘦衙役轻笑道:“不就是东林村的一个小破孩儿,瞧把你吓得。”

      被嫌弃的那个衙役低头,没有应声。他就是属于那种犯了小错的人,可得夹着尾巴做人才是。只不过他不知,那个小孩儿会不会在大人面前说他坏话。若是说了,他可能会被撵走了。哎,真是后悔当初跟着那些跋扈的人,大恶不作,小恶不断。也真是自作自受。

      他不知道,阎寻是根本没有打算跟刺史大人告状的。毕竟他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现在这些人还能留下,错误是可以免得。他若是去告状了,那不是指责刺史大人做得不好?

      他相信大人这般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堪堪走过穿堂,就看到刺史大人迎面走来,“阎寻,小五,这么快就到了?是不是雁声他催着你们来?”刺史大人亲和地跟他们打招呼。

      “大人安。”阎寻上前作揖请安,而后笑道:“不是傅大哥的主意。我想早些来,能休息好,到时见书院的老师们,精神也能好些,不能是满脸困顿的,让他们不喜。”

      “嗯。想得周到。”刺史大人闻言,更加的欣赏阎寻深思熟虑。

      “你今日正好休息一下,明日老夫送你去学堂见见那几个老家伙。”

      “是。听大人的。”阎寻很是激动。他知道,这是刺史大人为他做脸。以后他在书院也能得到先生们的照拂,哪怕只有一二分的照拂,他也能满足了,而且还让他有底气、有压力努力。

      到了厅堂里,大圆桌上已开始摆饭菜。阎寻三人就被管家领着去洗漱。不到一刻钟,三人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了。

      一行人入座,甚是热闹。特别是小五哥特别的兴奋,毕竟是与刺史大人一起用饭,这说出去,可比许多许多人牛气呢。如此荣耀,或者能吹到孙子辈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小五哥激动地向刺史大人还有傅雁声以及坐在末座的管家伯伯敬酒,喝得满脸通红。
      阎寻看着他们喝酒,他也馋,可是最后只被小五哥倒了一点,“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喝酒。就这么点甜酒吧。”

      阎寻撇撇嘴,一下子就将那一口酒吞下去,而后眼睛一亮,他只觉得,酒入喉咙,口齿留香,一点不像他之前偷喝父亲的白酒那么辣喉咙。于是他缠着小五哥不自觉地撒娇:“哎呀,小五哥,这酒好甜啊,肯定不会醉人。我今天高兴,你就让我再喝一杯吧!”

      “不行,寻儿啊,”刺史大人也跟着小五哥他们喊阎寻,“这酒,如同荤菜,守孝之人,也必须要戒的。”

      他没说出的意思是,作为读书人,这些事要尽心做到,以防往后有人以此攻讦他。

      阎寻顿时静了下来,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那,那我就不沾它。”

      “如此就好。”刺史大人欣慰地点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是能自我控制,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为,要做到心里一清二楚。”

      阎寻赶紧下桌,对着刺史大人又是一个长揖。

      吃完饭之后,三个年轻人又跟刺史大人说了一会子话,就被他赶了出去,“年轻人去外面多走走吧。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况且他还得处理些事,然后后天就能安心去宿城。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阎寻等人很早就起来了。

      车马徐徐,到了城东最边上的云山书院。

      云山书院的山长,是个看起来比刺史大人高大许多的老人,只见他银发青衣,行走如风,看见刺史大人了,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定安兄,哪个是你说的孩子?”

      说完之后,山长是看向了个子最矮的阎寻。

      “是他。”刺史大人笑着指了指有些激动的阎寻,“寻儿,还不快去拜见殷山长?”

      阎寻看了看刺史大人,往前一步,躬身作揖,恭敬地回道:“小子阎寻,拜见山长。”

      傅雁声与小五哥也立即上前行了晚辈礼。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随我到前面花厅那边歇息。”

      到了花厅之后,山长跟刺史大人说了几句话后,就领着阎寻去了旁边的小书房。

      殷山长才坐下,就对乖巧站在那里的阎寻问:“你为何读书?”

      阎寻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看了看殷山长,而后低头思索了一会,很是镇定地抬头,坚定地说道:“想做个官,起码做个县令,然后我就能护着那个地方的百姓至少三年无忧。”他可是跟傅雁声打听到了,县令都是三年一任,能做很多事了。

      “区区三年,又能如何?即便你能带给他们三年幸福的日子,三年之后呢?难不成你留在某地?若是你留在某地,其余更需要你的地方,你不要了吗?”

      阎寻心里想了很多,但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到,“我……那我努力做个大官,管住那些坏的县令,还有很多大官,那就不是没有放弃任何一方百姓了吗?”

      殷山长叹息一声,“你知道你这个想法,在我们文人嘴里是什么话?”

      阎寻困惑又好奇地点头。

      殷山长道,说:“是为‘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你的确心胸宽广。元定安那老小子,几次跟我说,你聪慧又心怀大志。可在我这里,见过太多聪慧之人,因为放纵自己,不思进取,最后沦为平庸之辈;

      也见过平凡之人,日夜刻苦读书,最后成才;更见过那些原本的确心怀天下的,最后成为为祸百姓的贪腐之类;也不少见那些刚开始心中只有自己的人,最后成了为民请命的人。”

      阎寻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中砰砰地跳,好像是在宁静的家中,忽然钟声在耳旁,惊得神魂震荡。

      他知道,山长的话,非常有道理。

      谁能保证一直,一直是当初的模样?

      谁能保证一直初心不变?

      试问,他会经不住诱惑,变得跟自己梦想中的人一样可怕吗?

      看着阎寻深思,殷山长很高兴他能听得进去。只要听得进去,当个祸害的机会就少很多。

      “多谢山长教诲。阎寻谨记,也定不负山长与刺史大人的栽培与关心。”说完,阎寻索性跪下来,砰砰的给他磕了一个头。因为在他心里,山长已如同亲长辈,磕头感谢,一点都不丢人。

      山长微笑着点头,便问他,认得几个字。他是知道阎寻的条件的,他的意思还真的是“几个”。

      阎寻抬头看着殷山长,笑道:“小子幸运,前些日子都由傅雁声傅大哥教我认字,已经读过千字文、百家姓与三字经。认得上面的字,却没能很好地了解它们。”他忏愧地低头,没有发现殷山长眼底里的赞赏与肯定。

      殷山长就叫他默写出来,如此就能考考的记忆,还能看看他的字迹。

      阎寻依言而行。

      看了他的答案之后,殷山长满意地点头,“好。继续努力。但是根基还是很差。你就先到蒙学班上课。以后看你成绩,调往其他的班里。”

      阎寻狠狠地点头,双眼亮闪闪的,其中的欣喜显而易见。

      然后他发现,惊喜还在后头。他听到老神仙一样的山长笑眯眯地捋着白须,道:“另外,阎寻,你可愿意当我的关门弟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感谢,从一开始就收藏文文,陪我走到这儿宝宝们。你们给我的勇气,比梁静茹的勇气,还要厉害。
    嗯,别的不会说,只能说会慢慢地写好的了。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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