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潮》奶茶酥

10、第十章

　　第十章

　　与此同时，林宇被汪明逮了个正着，一顿猛批：“上课时间你在这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试卷被卷成纸筒状，汪明举着它，在林宇发顶敲打了下。

　　他这边才好声好气送完老大爷下楼，回来就看见林宇猫着身子，在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被骂了这么半天，林宇也只是低着头，没回过半句嘴。

　　刚才一气之下从教室跑出来后，林宇独自去了操场生闷气，连跑了一千米才将气发泄完毕。

　　然而等他回来时，祁琰已经不见踪影，汪明办公室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不见。

　　“都高三了林宇，你能不能让老师省点心？”

　　汪明终于骂累，走过去随手拿了桌上的枸杞水喝着：“说吧，你来这边想干什么。想清楚再说，别想着糊弄过去。”

　　林宇半天都没吭声，这会子倒是开始紧张：“汪主任，我，我想和你说个事。”

　　那是他在操场时想到的办法，然而纵使腹稿打了千万遍，林宇还是心怵：“其实昨天，我和，和……”

　　汪明不明所以，皱眉抬眸。

　　林宇咽了咽喉头，心一横：“我和祁……”

　　话说到一半，虚掩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林宇收了嘴，和汪明同时望了过去。

　　有老师探头进来，朝汪明颔首：“汪主任，刚刚徐楠的家长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天会过来办理退学手续。”

　　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连着掀起了林宇心底的涟漪。

　　他瞪大着眼睛，恨不得将进度条往后调十秒钟，看看怎么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徐楠，退学？”

　　这两个词梦幻般组合在一处，林宇讷讷重复了一遍，分贝一时没收住，连门口的老师都被他唬了下。

　　“干嘛呢这是，吓我一跳。”

　　林宇才知晓事情的始末，先前那一番谎言全落了空，可他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那老师和汪明谈话之时，林宇唇角已经偷偷上扬了好几回。

　　有关徐楠的处置他愣是没听见半分，脑海边来来回回循环了一行字：祁琰没事了。

　　以至于回去上课时被老邢罚抄了十遍《滕王阁序》，林宇也没半点反应。

　　回家时已经快六点，楼道口的声控灯坏了一盏，林宇不知情，连踩了好几脚。

　　光亮没等来，倒是自家防盗门砰一声打开，刘珍珠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着本地的方言：“那个坏了，别弄了！我让你爸重新买一个去了！”

　　林宇哦一声回应，两三个台阶并成一步跑上去，声音太大以至于上一层的灯光倏地亮起，林宇恍惚了下，慢慢放缓了脚步。

　　顺着橘红灯影偷偷往上瞟。

　　祁琰一天没上课了。

　　从学校回来后，祁琰还惦记着医药费的事，和赵铭约好了兼职的时间。

　　小橘猫还托在陈灼那边，祁琰敲门过去时，陆星延正趴在沙发边上，哄着橘猫吃药。

　　“祁哥！”

　　没了之前那番拘谨，陆星延整个人开朗了许多，扬唇朝祁琰扯了个笑脸，侧开位置给祁琰让路。

　　不大的茶几上堆着好几沓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中间还有散乱的药水，杂乱无章。

　　祁琰眉眼一动，忍住了想要整理干净的冲动。

　　陆星延也有所发觉，尴尬挠头：“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说着，又手忙脚乱给祁琰腾出个位。

　　陆星延今天下午的时间都花在橘猫身上，然而哄了大半天，橘猫半点面子也不给，只弓着身子缩在沙发缝里边。

　　陆星延好说歹说，也没半点进展，所以在见到祁琰不费吹飞之力就让橘猫吃药时，陆星延整个人接近自闭。

　　认主似的，小橘猫寻着祁琰身上的气味，软绵绵往祁琰腿上趴，拿着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

　　陆星延在一旁干瞪眼。

　　橘猫的恢复情况比想象中可人，唯一不好的就是收养的主人还是未见踪影。

　　祁琰照着兽医教的法子在网上发了帖子，毫无意外的，帖子无人问津，祁琰差点怀疑右上角那几个可怜兮兮的浏览量都是自己贡献的。

　　收养的事一时半会急不得，祁琰收了落在笔电上的视线，一转头就看见陆星延左手翻着字典，一个接一个的名字从他口中蹦出。

　　自从知道橘猫还没有名字之后，陆星延就自动接下这个重任，势必要找出一个人狗共喜的好名字。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纵使陆星延使出浑身解数，橘猫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过来，只趴着祁琰不松手。

　　陆星延泄气塌下肩，转头向祁琰求救：“祁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祁琰否认得利落，身子前倾去捞从家里拿来的冷饮，问陆星延，“橙汁，你……”

　　话音未落，原先趴着的橘猫忽的喵呜一声，上半个身子都支棱起来。

　　祁琰捏着易拉罐的手还顿在半空，小橘猫揪着他裤脚，使足了力气去够祁琰手中的易拉罐。

　　“橙汁？”
　　“喵呜～”

　　“橙汁。”
　　“喵呜喵呜～～”

　　祁琰一锤定音：“行了，以后你就叫橙汁了。”

　　橘猫欢快地在他裤子上蹭出一手猫。

　　陆星延：“……”

　　那天之后徐楠就没再过来学校，退学手续都是余音一手操办的，对外也只是说在家养病，其实内里早就传遍。

　　先前对祁琰持怀疑态度的人深感抱歉，扭捏几天之后，最后还是过意不去，找了祁琰道歉。

　　“没事，我不在意。”

　　祁琰说得云淡风轻，其他人只当他豁达不计较。

　　只有林宇知道，比这难听的，祁琰早听过千百回了，回回都是拜辛海茵所赐。

　　有找上门来的女人，比如自己的母亲刘珍珠。当然，也有求而不得的男人。

　　他默默抱着书将自己双耳遮住，掩去了背后那些声音。

　　祁琰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虽然橙汁还寄养在陈灼那边，然而还是算在祁琰名下的。

　　家里无端多了一个新成员，负担也重了不少，何况祁琰本来就没多少储蓄。

　　先前橙汁的医药费还是赵铭借给自己的，除了酒吧的兼职，祁琰又接了三份家教，趁着晚上业余的时间给小学生补课。

　　那家的家长是祁琰之前接触过的，后来因为上了高三，祁琰才推了不去。

　　没想到前几天试探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家长还没找到满意的家教老师，一听祁琰有时间，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又惦念着祁琰已经高三，将工钱涨了一倍。

　　不太宽裕的生活暂时告一段落。想着这段时间都是陆星延在帮忙照顾，祁琰回家之前，又拐道去了趟便利店。

　　“你好，一共是九十五点五元。”还是那家便利店，只不过收银员又重新换了一个。

　　祁琰眨了下眼，两秒之后，又从一边的货架上拿起一包泡泡糖，是小时候经常吃的那种，五毛钱一小包，里边还附赠一张贴纸。

　　这种贴纸沾上就很难洗去，小的时候祁琰还因为这事被辛海茵打了一顿，后来他就再也没做过类似的蠢事了。

　　加了那包泡泡糖，刚好可以凑个六的倍数，祁琰连着心情都好上许多。

　　将零食送到对门时，陈灼依旧没在家，不大的出租屋只有陆星延看着，还有一只受伤的小橘猫。

　　“祁哥，我刚想给橙汁上药呢。”

　　才收拾完屋子，陆星延手上的塑胶手套还没摘下，招呼着祁琰进门后，他又去了盥洗室。

　　声音随着哗啦水声从里头飘了出来。

　　按理来说他也只是个客人，只不过陈灼不在，陆星延只能接了接待人的任务，总不好两人都干坐着。

　　沙发缝里边那一坨瘫了一整天的橘黄终于有了动静，陆星延先前也曾戏笑这猫是成精了，专黏着祁琰不放。

　　果真不到五分钟，祁琰的深色校服裤就被沾了一腿的猫毛。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的无辜表情，只扒拉着祁琰的裤角一声接一声唤着。

　　那架势，活生生被欺负惨了似的。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会撒娇。

　　祁琰腹诽一声，到底还是挡不住这水雾眼神，将橙汁抱在了怀里。

　　得了逞，橙汁也没再闹腾，乖乖窝在祁琰腿上，任人揉捏。

　　白色棉签沾了药水，祁琰放缓了动作，连呼吸也轻了许多。

　　橘猫左耳的伤口还未结疤，一沾了药水，小耳朵就抖动一下，那药水也被他抖得没影。

　　“别怕。”祁琰轻声哄着，他没哄过人，只是学着陆星延往日哄猫的模样，依样画葫芦。

　　显然效果甚佳，至少橙汁没再乱动。

　　祁琰却不敢掉以轻心，手指搭在橙汁后背轻柔安抚。连陈灼推门进来都不知。

　　玄关处多了一双白色球鞋，也意味着家里多了一人。

　　为了方便，祁琰是半蹲在沙发边上，背影正对着陈灼。

　　大概是安抚起了作用，橙汁安安静静伏在沙发上。祁琰小心翼翼沾了药水，捏着棉签一侧，开始给橙汁上药。

　　三圈下来，橙汁左耳处已经被棕色液体占满，它喵呜一声，以为酷刑终于结束，别过脸想要去蹭祁琰手心，后颈却被祁琰突然捏住。

　　“别动。”祁琰轻声。

　　橙汁立马乖顺下来，支棱着耳朵不敢乱动。

　　祁琰端详看了一会，又慢慢凑近了些。

　　那团棉花在药水中打了几个滚，棕色液体很快沾了身。

　　就在陈灼以为那抹薄唇即将贴上橘猫粉红耳尖时。

　　祁琰忽然往后拉开点距离。

　　白色棉签被捏在祁琰手心，他像是朝圣使者一般虔诚专注，在那粉红耳尖上，认认真真，极为小心谨慎的，又逆时针画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圈圈。

　　陈灼：？？？

　　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