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圈》一重两重山

7、取代

　　接下来的两天乌南就待在了小楼内也没去外边乱晃，温殒给他请了医生来看伤口，内服外用的一大堆他每天吃药都停不下来。
　　要吃大大小小的营养素与膳食纤维片，同时还要一日三餐吃温殒变着花样做的饭菜，饮食非常丰富。

　　在相遇之前，乌南对温殒的印象一直是电视里的各个人物以及颁奖台上的矜傲的姿态。
　　这几天来乌南才知道他看到的都是表象，真正的温殒面对他的时候太过平易近人。

　　特别是戴上金丝眼镜微笑时，就是大学里的斯文校草。抛开影帝身份走出去也绝对少不了百分百回头率。

　　等到了临走的那天，乌南很早就起床跟温殒打一声招呼想要再出去走走，温殒有些担心他再被人围堵。
　　恰好东西都清理完了，索性陪着他一同走在了春立路的每一个街口。

　　一开始乌南还乖乖的边走边跟温殒解释着，这里他干过什么那里他藏了什么东西，后来自己玩嗨了迈开了腿开始追风与光阴竞速。

　　少年的毛衣被北风吹起又落下，他张开了双手无视过路人的奇异眼神，拥抱着接纳了他两年的这块地，纵然他在这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他依旧原谅了一切并且感激着这块土地在风暴中借给他一处落脚地。

　　温殒看着正前方放松自在的少年不由地担心，带他离开这会是好的结局吗？
　　乌南即使野心也纯净得一丝不染，那是灵魂与人格的纯净，离开了春立路是否还会不会一丝不染，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温殒无法推测未来，可也不愿意继续放任乌南在这成长，既然相遇就注定会有改变。
　　他找到的恒星自然要给予最美观的背景，待到世人能看到了他的绚丽，那块背景也是最大的助力。

　　两人回到石板巷口时郝湳已经搬好行李等着他们俩了，一台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内里整洁干净。
　　原本郝湳打算开辆奔驰过来想让两人回去能舒适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温殒安排好了。
　　这里是春立路，普通面包车才是最安全稳妥的，他并不想带少年回去的途中出现任何意外。

　　之前郝湳回去后就跟温殒打过了电话，这个少年如果一直带着会变成他的累赘和软肋，可温殒依旧执意要带他离开跟在他身边。

　　郝湳他意向这么坚定也没多说，他不是不能理解可这是风险投资没有安全保障，再三犹豫下还是强调了要温殒以自己利益至上不要因小失大。

　　温殒自然知道，他有胆把他带出来自然有胆护他周全。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下意识认为始终是乌南最坚硬的后盾最温暖的避风港，无论身在何处，他就是他的家。

　　面包车缓缓驶离了春立路，乌南转头看着远去的熟悉路口沉默了半晌，真的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了……倒也不是不舍只是有些感慨。

　　他是个念旧的人，很多人很多事或许只是他纷呈人生中的过客，他却无法忘怀。

　　乌南趴在车窗边吹着风，冬风吹刮着他的脸卷起他过长的刘海，风悄悄溜进了车内歇脚。
　　郝湳本想喊这孩子关上窗户免得冻坏身体，但见温殒一脸随意地没说话他也就没再开口提醒。

　　汽车驶过市中心的商场，巨幅广告牌海报上是一个闭眼拿着话筒的歌手。
　　栗色的头发恰好发型是当下最火的，手指上也是圈圈环环甚至打了好几个耳洞，笑得阳光灿烂还有个小酒窝给人奶油小生的感觉。

　　乌南在春立路两年几乎说是与世隔绝，除了偶尔看见的垃圾桶内十八线烂俗海报，明星偶像之类的见得少之又少。

　　“他是谁？”
　　乌南轻轻扯了扯温殒的衣袖，温殒眯起眼往乌南那边移动一段距离，看着那张巨型海报。

　　“宁予衡，时下最火的男歌手，演唱功底不错加之皮囊生的好，圈了许多粉丝。”

　　乌南听到这话对“最火”两字莫名有些不大服气，时间堆积起来的热度罢了他同样也可以做到。
　　从春立路出来他心底生出一种欲望，如今可算找到了目标。
　　站起来，站得比他更高。想法刚破壳乌南就猛地转过身对温殒说：“哥，我想取代他。”

　　温殒眼神中没透露出多大惊讶，他知道这小崽子有狼性有狠意，只是也没想到野心这么大，不说“成为”反而说“取代”。
　　这样的性子在娱乐圈似乎不会吃亏，但骨头硬在娱乐圈也不是什么好事，娱乐圈要的是进退有度与八面玲珑。

　　“靠你自己，想取代谁都可以。”

　　温殒靠着乌南按住升降键替他把车窗关起来，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吧。

　　他能给他铺路，但路上的碎石泥泞与荆轲，需要他独自判断自己跨越，不小心跌倒温殒可以扶起他，不小心摔伤也可以等等再出发，如若甘愿与烂泥同化那无人能救他。

　　郝湳送两人进了梨御园，梨御园是以顶尖安保系统出名，许多明星偶像甚至导演作家都住在这。
　　这儿的房子居住权用钱买不到，只能凭着知名度与权利进入。
　　这里就是一个圈，一个名利场的交锋圈，钱势权是各自的金钟罩铁布衣，战乱起护自己。

　　郝湳把目送他两乘电梯后就开车离开。上了A栋十三楼进了屋后，乌南才发现这里装修风格跟春立路那栋小楼几乎一模一样，细微差别大概就是黑白基调更多了。

　　这个小细节让他产生了些许的安全感，他想起了在春立路那栋小楼里的片段，那是最近两年里最美好的片段。

　　温殒领着他进了提前收拾好的房间“这是你房间，旁边是我房间，左斜方是洗手间。等你休息一两天我就给你安排声乐课程，包括你的文化知识学习也要补上来。”

　　温殒顿了顿又说：“有些东西着不来急，切忌一次性用力过猛耗费掉所有的气力，只有温水煮青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温殒知道他能理解这些话，乌南在人心最险恶的地方摸爬滚打两年，社会的黑暗早就一清二楚，更何况这些简单小哲理。

　　听到他可以补上文化知识乌南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像只撒娇的萨摩耶，就差对毛茸茸的耳朵和摇得欢快的尾巴，温殒眼里对他的可爱滤镜又糊上了一层。

　　等到温殒说急不来的时候乌南又慎重的点了点头，他才十六，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正式上课的那一天乌南正跟着手机播放器里学着法语歌，没有注意到已经进门的老师。

　　从第一次听温殒唱歌他挺羡慕自家哥哥那一口纯真的法语，所以温殒给他手机的第一刻他就下载了音乐软件开始听歌，或许唱歌是他这辈子无论落魄或是险胜中唯一无法割舍的东西。

　　“J'ai envie d'interdits, parcourir la nuit”
　　“J'ai envie d'inédits, de vivre ma vie”
　　“Ne plus être endormi, laisser entrer la folie”
　　“Vis même si tu n'comprends pas pourquoi”
　　“même si tu fais les mauvais choix，Après tout a ne tient qu'à toi”
　　“Vis ne reste pas dans l'ordinaire”
　　……
　　（我想要被取缔，去穿过黑夜，感觉像新的让我的生活，不再是睡着了，像疯狂，即使你不明白为什么活着，即使你做出错误的选择，毕竟这是由你决定，活着不保持在平凡中。）

　　声乐老师叫张玦翊，是温殒在南恒传媒大学同校的音乐系教授，他接到温殒电话时正和刚约到的女生煲电话粥，可惜自家兄弟关键时候总是坏好事。

　　他接了电话得知温殒要请他帮忙给别人上课，还以为母胎solo二十一年的某位影帝终于开窍。

　　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跑到了悦影的传媒大楼去找温殒，结果张玦翊兴冲冲地找到温殒询问后被告知只是名义上的弟弟，张玦翊觉得扫兴，同时学校里还没休课他不乐意接这个学生，温殒却还是三番两次地找他。

　　没办法，自己兄弟的弟弟，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家弟弟，那就只好舍己为人了。

　　张玦翊站在门口听乌南唱了一段法语歌，抛开法语发音不说，乐感和学习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原本他以为会面对那种毫无基础也没有天赋的学生，现在看来好友所谓的弟弟倒是不缺这两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法语歌：《Vis》by lzarry
可搭配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