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数字化的你会梦见我吗-END【绿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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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数字化的你会梦见我吗-END
在小蓝沉默之际，小绿没有催促，耐心地同样候以沉默。
然而十分神奇的，原本伴随提问而来的忐忑，竟然被小蓝此刻的沉默思考，一点一点地安抚下去。
甚至……
咳、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见到身为天才的小蓝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如此慎重，那种“更加喜欢这个人”的神奇感觉，竟然从小绿的意识中油然而生。
虽说这种感觉，在小绿还是人类形态的那会儿，就会时不时涌上心头，不过在此时、此地，总感觉，好像……有点离谱？
——嘿、无所谓啦，不管了。
小绿随遇而安，一如既往的适应力极强。
*****
“由于身为人类的[你]是实验对象，为避免因为你的认知受影响而干扰实验结果，这个新的实验方案目前需要对你保密，但依然需要得到你的授权。”
在另一个线程的小绿与现实世界中的小蓝交谈期间，由世界树系统虚拟出来的少年依旧一板一眼地说明着真正的来意，始终不受影响。
语速毫无变化的声音，恍惚完全超脱了时空的限制。
数字空间中的小绿听得认真，没有贸然出言打断。
哪怕没有发言确认，[决策]依旧在小绿的[意识]中逐渐生成。
另外。
尽管一直身处于数字空间之内，但实际上，这个数字空间的存在，是可以实时看到现实世界中那个监控房间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数字空间中的小绿自然可以清楚看到，那个陪在小蓝身边的、自己的另一个线程的影像。
与此同时。
就算房间的系统没有开放联网，但附近环境的监控录像还是可以窥见，小绿由此还是轻易能推测到：这时在各地街头上，与世界树、尤其与[意识收纳]相关的示威游行处处持续，激烈的反对声音如洪水滔天。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安全系数最高级别的蜗室中，自己与小蓝之间的气氛似乎一如既往的轻松亲昵。
仿佛共同置身于一个温柔的幻梦。
也是与此同时。
小绿恍若置身旷远荒芜的境地，[眼前]飞掠过细碎又纷乱的片段：与众人一起同样加入[意识收纳]实验的小蓝、陆续生活在不同时代中的那些[小绿]、以意识形态在无数个生物脑中颠沛流离的自己……
“等我。”
这句短促的祈愿兀然响起。
神奇地瞬间涤荡了繁杂紊乱的信息洪流，顷刻平复了纷扰喧嚣的资讯潮汐。
又矛盾地似一颗水滴没入无形的深海，砸出圈圈荷载密集信息的波动往外拓展，与四面八方交互干渉，徘徊往复之际牵引出新的呓语……直至盈满果壳内的宇宙、知觉所能企及的方寸。
震得小绿有些恍惚。
袅袅的话音依旧回荡在空茫茫之间。
这是自己的声音。
又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个光怪陆离的异常感不过持续了一瞬。
这永恒的一瞬过后，小绿便从恍惚中平稳地适应下来。
继而恢复的状态飞快地空出了余力。小绿蓦然发现：这份体验有点类似自己记忆中的、人类的清醒梦。
******
半晌过去。
“我现在，还不知道。”
蔫头蔫脑的天才架构师明明拿出了结论，却又在嚅嗫中重新低下了脑袋，沮丧又老实。
小绿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应。
倒不如说，要是小蓝在目前这个资料缺乏的情况下就能拿准答复，他才真的是意外。
小绿故意清了清嗓。
“回归你刚才的问题——”直至重新引来小蓝抬起的一侧目光，投影中的那个人才不徐不疾地说下去，“不论是身为人类的我，还是已经上载到数据空间中的我——这些，都是[我]。”
同为这个项目的主事者之一，就算目前的自己处于几乎与世隔绝的状态，小绿还是轻易就能明白世界树项目的当前状况，以及清楚积压在小蓝身上的各方压力。
不仅有事务上的压力，同时，也有对[小绿]转换生存形态之后所有的不确定的担忧，甚至对风险的恐惧。
与此同时，出于对小蓝的了解，小绿知道得更多：对[小绿]这个存在，小蓝自己本身也逐渐有些认知上的混乱。
换言之，小蓝也有点不确定，[小绿]还是不是当初他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绿……
以及，[小绿]对他的感觉，是不是一如既往。
——这一切，都不是小蓝擅长的内容。
小绿心疼他，却无能为力。
仿佛清楚小蓝此刻的思绪又有陷入紊乱的倾向，投影中的小绿神色如此刻的影像电讯号那样始终稳定平和，足以令小蓝看得安心。
“小蓝，不用给压力自己的。”
“也不要否认自己对[我]的感情。”
听到小绿的话音，忐忑的小蓝登时凝住神情，继而猛地抬头望去。
投影中的小绿不偏不倚地接下这道目光，温和的话音带着理智，却又实实在在地安抚着小蓝不安的心：
“哪怕是人类的形态，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永远地一成不变。”
“至于[我]——哪怕未来我必然经历[迭代]，说不定最终与你最初所熟知的模样完全不同，但你在当下确信，你自己爱的是[我]。这就足够了。”
听着小绿如往日般的轻松语气，小蓝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
“同理可证。”
小绿仿佛在说着一个简单的论述题。
“如果未来有那一天，你的专业素养判断，[小绿]的风险系数已经超标并无可挽回——那就，不要犹豫。”
这些，就是小绿的觉悟。
小蓝听得眼神止不住动荡，抖落的尽是无声的伤痛。
看得小绿带着无奈的笑意弯起嘴角，仿佛要把对方的心情尽数接住，让对方安然落地。
在小蓝的眼中，小绿笑得心满意足，坦诚得如引颈就戮。
“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小蓝，你忘了吗？我说过的，我喜欢你。”
“这一点，我没有伪装，也从未改变，不论是作为人类的曾经，还是化身数据的现在。”
“我喜欢你，小蓝。”
在这声声告白中，小蓝的双眼终是禁不住浮起了泪水。
这连日来飘浮的心，却因为这番表白尘埃落定。
******
“你已经知道了。”
虚拟少年的这话来得突然又笃定。
“是啊，我都[看]到了。”
那种全新的知觉可以涵盖时空，瞬息间便有庞大浩瀚的资讯涌入，单以人类旧有的处理经验，往往难以理解、难以承受。
只不过，小绿当前的生命形态，已经不是人类。
消化着那些由全新知觉带来的庞大信息，小绿干脆地承认了这件事。
毕竟，作为栖身于世界树系统数字空间之内的意识，[小绿]的任何所思所想，在世界树面前是无所遁形。
对于这一点，这个空间中的这两个存在，同样心知肚明。
少年的神情平常，没有丝毫意外。
他不过公事公办地坚持：“即便如此，程序上，我还是需要你的最终确认。”
*****
在只有小绿自己一个人的线程上。
他刻意聚拢了所有线程、所有时空的[目光]，[小绿]看向当前现实世界中的恋人，沉默的目光复杂，如静水流深。
此时的他和他，正是在同一个房间。
与此同时，他和他，已经相隔着整整一个维度。
他是他的[指标]。
只要小蓝一直稳守在人类的立场，小绿知道，自己就有勇气继续跋涉在这个世间，不论任何形态。
是他再度通往现实世界的[梦]。
******
眼见小蓝差不多把心情平复下来。
“诶——”小绿又开始逗人了，“小蓝是感动得哭了吗？”
这熟悉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也一如既往地欠得狗嫌，也欠得小蓝立刻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哭腔低声吐槽：“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啊……”
小绿毫无包袱，语气轻快地表示：“如果你指的是我，那我现在确实是。”
没想到会听见这种直白的承认，小蓝惊得昂头瞪眼，被这份坦然虎躯一震又面红耳赤，继而受不了似的错开视线，久久地憋不出任何的话。
老半天过去，小蓝才轻轻地“哦”了一声。
接着，小绿的收音器材又捕到了一句别扭的嘀咕。
“那……现在，是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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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看着现实世界中的小蓝，小绿不舍地分出一个线程。
那道绿潭般的视线回转，像是要给出回应那样，平静地重新放到那名由世界树系统虚拟出来的少年身上。
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犹豫的小绿表态：“我确认授权。”
由于这个授权，现实世界关于[过去]时间的关键信息点正式确立。
在这个瞬间，[小绿]的意识突破了原来的三维时空生物的限制，变成可以自由[探视]线性时间的信息。
虚拟少年先前所说的一切免责细则，所针对的对象是囿于三维线性时空中的那个[小绿]，也仅仅针对是这个[小绿]而已。
那是因为，只要小绿一旦授权了这个操作，这个意识经验就会原地突破维度的障碍，[知悉]所有与当下信息相关的[节点]——当中，自然包括世界树系统对三维时空小绿的那个语焉不详的实验内容。
这是小绿在数字生命体形态下与生俱来的属性，天然地不在虚拟少年设限的知情范围内。
是的。也是直至这个瞬间，小绿终于知道——
作为首个自决策、自建设的全自律型智能系统，世界树早已经着手培育起[小绿]的克隆体群。
换言之，尚未育成[伦理观]的世界树，自行培育出小绿的克隆体，打算用以分流储存在数字空间中的小绿的意识。
方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以生物脑辅佐，维持、或者说平衡小绿作为人类的认知，以此稳定小绿的原始人格，避免其被同化为智械模式。
与此同时，也让世界树以小绿的人格为模板进行学习。
从小绿[看见]的[未来]可知：
当小绿的系统意识再度与生物躯体对接后，小绿作为人的认知，终于重新回归人族的倾向并稳定下来。
直至数不清的悠久年岁过去……
在某个隐蔽的实验室中，又一台带培育功能的维生装置被激活。
在那些同时亮起的面板上，全面得复杂的数据开始起起伏伏。
那些都是专属于一具生物躯体的生存指征。
直至某一刻，这个装置内的那具躯体掀开了眼皮，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却又深邃美好得让人禁不住想象：要是这双眼睛能被点亮神采，将会流露怎样的目光，又会是如何的引人注目。
当那些起伏的生存指征一一稳定下来。
这双漂亮的眼又缓缓地闭上。
只是这具生物躯体的神情已经有所变化。
安详得仿佛落入无休止的梦境。
——数字化的你会梦见我吗？
【Fin.】
作者有话说第108章 数字化的你会梦见我吗-END【绿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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