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在网上找男友》落鸿惊升

16、第十六章

　　醉忘死的思绪忽然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盛夏，想起了那个羸弱孩童的嘿嘿傻笑；他突然又想起初三时候的那个暑假，回忆起了意识被打成糨糊的自己和蜷缩成虾米的少年；脑海中的景象又闪烁回到了高中时期的每次逃学，念起了打耳洞的不良数次与他肩并肩，拿着甩棍轰走一批又一批的人流……
　　而最后却因名为“现实”的长矛轻轻一捅，就将那虚幻的泡泡刺个透穿，心灰意冷的老师最终折断甩棍，扔掉耳钉，朝伟大而又残酷的生活鞠躬尽瘁。
　　“醉哥～”穿着小熊短袖的男孩酥软叫着。
　　“醉哥……”缩成一团，眼中燃着不甘与怒火的少年有气无力闷声喊着。
　　“醉忘死。”擦去鼻血，哈哈大喘的不良轻描淡写地说道。
　　“醉忘死！”醉哥的心忆被一声低吼拉回，他缓过神来，只见那个穿着背心与外套的游老师焦急地看着自己，目光从下到上迅速游动，似乎是在确认醉忘死是否完好无损，或者说是否出现了些许异样。
　　但见醉忘死回过神来，他又立马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游老师连忙收起来眼光，手忙脚乱地拿起筷子，面对着三碟家常菜，语无伦次而又口速极快地说道：
　　“你刚才睡着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想付钱故意装死，不过现在并不是如此，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反正不管如何都是你掏荷包付款，你就不要瞎想了，我才没有关心你照顾你替你担心着急，你的臆想而已，得了吧，我解释清楚了，你就不要狡辩了。”
　　“好好好，都听游老大的。”醉忘死会心一笑，随后小声吐槽道：
　　“话说阿游你的习惯还是没改，一紧张就喜欢说废话而且加快语速，阿游应该改一下了，不然别人以为你的话烫嘴……”
　　“要你管，我乐意！”
　　“好好好，都听阿游的……”
　　醉忘死点点头，随后拿起碗筷，在五星级饭馆里面吃了最为朴素简单的一餐：回锅肉，醋溜白菜和番茄炒蛋。
　　最后，二人在“支付宝已收款，三百元。”的提示音中走出饭店，游梦生砸吧嘴，看似是意犹未尽，实际上内心震撼不已，或许是因为贫穷限制了他的想法吧。
　　醉忘死则对于价格略有抱怨，但也无伤大雅，早已心满意足。
　　锦官城的夏夜与其余城市的晚夜略有不同，说是早热晚凉，实则还是早热晚闷，整座城市就如同蒸笼中的肉包一般，在闷热中逐渐成熟，在炎炎夏日里愈发滋润出些许香气。
　　知了到夜晚依旧不断地响，夜莺与蟋蟀拉奏起的宏大交响曲也因为知了的参与从一瞬的宁静转化为万般的典雅，为疲倦的人们颂出摇篮之曲，振出安魂之歌。
　　此刻，二人沿着饭馆门前的沱江河，在沿河小道上吹着凉风，漫无目的地散着步，同时在不经意间往游梦生的家的方向走去。
　　“吃饱喝足。”游梦生不经意间喃道，却被醉忘死听闻，只见那黄毛小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中华，叼起一根香烟徐徐点燃。
　　“呼——————”醉忘死深呼吐出一个深白色的烟圈，他的笑容逐渐猖狂了：
　　“去日……”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游梦生便清咳一声打断道：
　　“话说你在哪儿工作？”
　　“自由人。”醉忘死回应道。
　　“蜀都四中撑糍粑摊？”
　　“阿游还是喜欢吃糍粑吗？”
　　“挺软的，挺甜的，不像棉花糖那般粘牙，也不像其余甜食一般只有甜意。”游梦生解释道，“其实我更热衷于糍粑的软糯，我喜欢这种感觉，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喝啤酒吃螺蛳吧？”
　　“如果阿游真喜欢吃的话，那也就不会胃出血了。”醉忘死愁笑一声，嘴上的香烟如同粘在他嘴上一般没有掉落。
　　“知道就好。”游梦生叹了口气，醉忘死的烟则不断地抽，似乎是在缓解自身的压力一般，老师透过白色的烟雾看向那个烟鬼，那个染着黄发的无业游民吸食着香烟，秀气的脸上堆满了愁闷与苦恼，他看起来是在思考问题，若有所思的表情与认真并存，游梦生看得出神，但却被突如其来的烟雾侵蚀肺部，引发老师阵阵的干咳。
　　醉忘死被游梦生的咳嗽打扰，但并不懊恼，他看了眼游梦生痛苦又烦闷的神情，嘀咕一声道：
　　“抱歉……”
　　“啊？”游梦生捂住口鼻，歪着头问道。
　　“没啥。”醉忘死丢掉还剩下半支的香烟，莞尔一笑，游梦生见状也舒缓地吐了口气，走在了前面，但老师未注意到，在经过一个垃圾箱的时候，醉忘死将自己刚开封的香烟一同丢入了不可回收垃圾中。
　　凉风习习，吹拂过二者的脸颊，现在为时不晚，只是八点刚好，路上的行人散着步，遛着狗，穿着短裙的女孩与带着鸭舌帽的男孩并肩同行，喜悦与幸福在脸上刻写出来。
　　游梦生环顾四周，撇撇嘴并未开腔，眼中不留意间流露出羡慕之意，醉忘死的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旁边老师的羡仰之情，他整理下思绪，问道：
　　“话说男刀最近被削了。”
　　“啊？”游梦生貌似有些难以置信，“爷……我前几天还玩过，怎么可能？”
　　“昨天公布的消息，阿游没看见吗？”
　　“上课呢，怎么可能……”
　　“咦，阿游的语气怎么这么快？”醉忘死灵敏地注意到了游梦生的语气古怪，他皱起眉头，略带思索：“出问题了吗？”
　　“没啥问题，我像是有问题的人？”游梦生心中一惊，但立刻装作一副轻松自得的表情，可和游老师同甘共苦七八年的醉哥怎么不会了解游梦生的性格？他追问道：
　　“阿游，我们两个之间你就别装了吧？”
　　“我装啥？怎么就装了？”游梦生停下脚步，站在了醉忘死的面前背对着他，使其无法看清游老师的任何神情。
　　“我……不清楚，只是直觉罢了。”醉忘死犹豫不定，最终道出事实。
　　“哈，那不就对了，你连自己都不能确定，为什么……”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断定，阿游遇到困难了。”醉忘死轻笑一声，仿佛胜券在握。
　　还未等游梦生撒谎，醉忘死率先开口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阿游最近的情况很难受吧？应该不是什么生活上的，而是工作上的。”
　　“至于为什么……哈哈，只能怪阿游太执着于强调了吧，如果不是如此，我可能还无法察觉出来。”醉忘死含笑说道，他倚靠在河边小道的护栏上，吹着凉风，徐徐解释：
　　“一开口便是钱，闭嘴亦是钱，张口闭口都关于钱，阿游平时都不会如此，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会让花钱如流水的阿游纠结成这样呢？我想也就只有钱不够花了。”
　　“钱不够花……哈，我想这种情况是最近才开始的吧？毕竟如果工资都跟不上正常消费的话，以阿游的性格，或许早就换工作了。”醉忘死看着游老师的背影，心中仿佛是在揣摩他的心情，他停顿一下，说道：
　　“所以我敢肯定……阿游应该是被扣工资了，至于是什么情况，我不敢断定，或许是出言不逊招惹校长？亦或是为学生出头打人？这些都像是阿游你的作风，所以不好暗自下定义。”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游梦生转过头去，不甘与气急败坏并存，他锁着眉头，沉声说道：
　　“喲，猜的挺准，然后呢？你要帮我？”
　　“如果阿游不嫌弃的话，我……”
　　“我嫌弃。”游梦生毫不犹豫，“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就算饿死，穷死，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这是我的骨气，醉忘死，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只是不想看到我的朋友这么受苦……”
　　“我习惯了。”说罢，游梦生叹了口气，继续道：
　　“好了醉忘死，就到这里吧，我不想说什么了，咱们有缘再见吧，就这样了，多说无益。”
　　话音刚落，游梦生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等等游梦生！”醉忘死立马喊道。
　　“嗯？”游老师转过头去看向醉忘死，疑惑的表情浮现出表面。
　　“加个□□。”
　　“哦。”
　　随后，二人交换了□□号，便分道扬镳。

　　醉忘死看着游梦生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我现在还是配不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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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游梦生关上沉重的防盗门，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深吐出了口气，摸了摸钱包，还是空无一物，因此，他像是自嘲，又像是同情一般笑道：
　　“钱钱钱，命相连……”
　　他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现在刚好是九点钟整。
　　赚点钱吧。他如此想着。
　　游老师点开浏览器，进入b站，看着右上方注册按钮隐隐发呆。
　　“一不做二不休，干！”游梦生下定决心，按动左键，点开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