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贤]中篇小说合集》奶茶醉酒

3、第三节

　　辜舟刚回到出租屋里，隔壁的小姑娘就穿着睡衣小步踱过来：“辜舟，你有没有看见楼道里的那个人？”

　　辜舟隐约觉得对方说的是她刚刚在楼梯口听见的声音的主人，下意识的，辜舟想着摇了摇头。

　　小姑娘立刻松口气般拍了拍胸脯：“太好了，那应该是走了。你知道吗？我回来的时候遇见吓死我了，他就躺在楼梯上，全身都在抖，我本来想打120的，结果他把我的手机抢过去，然后就……”

　　辜舟看着眼前碎得惨不忍睹的手机屏幕，心底觉得怪异极了，不过她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从对方身边走过回了房间。

　　第二天很早辜舟就醒来，她很没理由地想到了昨晚隔壁小姑娘提到的躺在楼道口的人。辜舟回忆起听到的声音，分明就是正在经历着什么难以承受的苦痛。

　　辜舟睡不着了。

　　大约十分钟后辜舟拿着手机披了件外套出了房门。

　　她绕过楼梯口，那里早就没了任何能证明有人来过的东西。清晨的微光从顶楼顺着楼梯落下来，辜舟抱着双手慢悠悠往上走去。她想到她好像还从来没有来顶楼看看。

　　顶楼搭了很多晾衣绳，辜舟绕过这些晾衣绳往边上走去。突然，从身后右侧传来细微的声音。辜舟转头看去，后右侧的角落里堆放了一些废弃的破烂桌椅，辜舟看见一只脚被迅速藏了起来。

　　她立即打开手机摄像机，慢慢向那边靠近。辜舟走了一段距离，看见了对方没有藏住的鞋子。

　　是要出声询问还是立马转身离开叫人来成为了辜舟此刻要思考的事情，所以辜舟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那双脚，那双脚似乎正在发抖。

　　“不准过来。”

　　对方在警告她，这声音发涩，像极了明明已经虚弱到不行却偏要逞强。

　　辜舟自然地退后，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对方又提高音量道：“把视频删了。”辜舟看过去，一只白皙的手从那堆杂物中伸出来，这只手里还握着一把枪，枪口正对辜舟。

　　辜舟瞬间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抖，清晨的凉风吹得她感觉脸都要裂开了，她还得故作镇定地做投降状：“没有什么视频啊大哥……”

　　话一说完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辜舟也不过普通人，她立即喊停：“我删！我立马就删掉！”完了她又颤颤巍巍地朝对方递出自己的手机，“您需要再确认一下吗？”

　　“滚。”对方收回了枪。

　　辜舟赶紧在对方反悔之前跑开，结果在跑下楼梯时脚一滑直接连摔了好几级阶梯，她瞪着双眼愣了片刻突然大哭起来。

　　大约九点时，辜舟饿到不行想去冰箱里拿点吃的，恰好听见门铃声，她瞬间静止。隔壁的小姑娘打开门正与她四目相对：“是不是有人在按门铃？”

　　辜舟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她虽然这样说了，但小姑娘还是跟在她身后。辜舟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的好像穿着警服，她便放心地开了门。

　　来的是年纪与辜舟相仿的两人，辜舟觉得其中一个甚至有些眼熟。他们见到辜舟她们就立马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件：“你们好，我们是陆城派出所的，早上接到报案，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隔壁的小姑娘似乎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很是吃惊，她惊讶地道：“我们这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对面二位还没有回话，辜舟就先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我早上有在顶楼看见一个人，他，他有枪。”辜舟看着这二位似乎只是普通民警，有些犹豫地说了后面的话。

　　那两位互相看了看，站在前面的高个子问辜舟：“早上什么时候？”

　　辜舟回想：“大约是七点半左右。不过他也发现了我，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了。”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高个子继续问。

　　辜舟静默，她想着，只记得对方白色的球鞋，和那只掏枪的手。对方见她沉默，便回头看了看身后稍矮的警员：“敬秀，你把视频给她看看。”

　　那位被叫做敬秀的小个子利索地掏出手机递过说话的高个子。

　　“这是住你们对面的房主透过猫眼拍下的，大约早上八点他看见这个人一直在你们屋外徘徊，你看看，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辜舟和同住的小姑娘都盯着这个视频。视频并不清醒，加上画面里的人可以说是全副武装，辜舟并不敢确定，倒是旁边的小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辜舟和两位警务人员瞬间都看向她，她转头看着辜舟：“辜舟，你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我在楼梯口遇见的人吗？好像就是他。”

　　“那你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吗？”高个子追问。

　　小姑娘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戴着口罩，头发遮住了眼睛，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发抖，我现在想起来特别像电视剧里犯毒瘾的！”

　　最后一句话引起两位警务人员的警惕。后来，她们俩被问了很多问题，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小姑娘关上门后大力吐了口气。

　　“天呐，我本来以为我被摔了手机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辜舟你是差点儿没命啊！我要赶紧跟我朋友说，简直八百年奇遇，我们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她自言自语着已经回了自己房间，辜舟看着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客厅有些发怔。她突然有些想去顶楼看看，虽然那两位警务人员已经去搜查过一遍，但辜舟还是很好奇。

　　说是去看一眼倒不如说是去看清醒一番的。辜舟站在边上往下看，是车流与奔走的行人的世界，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样的行动中停下脚步往四周看一看。

　　过了几分钟，金俊勉给她发来一条微信：最近还好吗？

　　辜舟想想她从黍州离开也不过是一星期前的事儿，而金俊勉这样隔三差五的问候似乎让辜舟有一种错觉：对方只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很好。

　　辜舟往上看了看他们的对话，几乎都是“最近怎么样”、“最近还好吗”、“我很好”、“我最近挺好”。

　　然而就在这三个字发出去后辜舟哭了。她想起朴灿烈的那句“你从来不是一个人”，这样的话令她不得不联系到现实，事实上她就是这样的孤身一人。

　　从二十一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后她便成了一个人，曾经吴世勋可以给她一个家的，但还是在他们决定结婚后不久殉职离开了。

　　辜舟想，如果早上那个人开枪了会怎么样？她翻出自己的手机，吴世勋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是邀约：晚上我们去吃银城海鲜自助吧，我有优惠券哦！

　　然而临近下班时吴世勋接到紧急任务，等辜舟再见他就是在医院里，医生对她说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