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 49 章 ...
-
与冥渊中各种褪了色的物品不同,这套喜服颜色鲜艳,金丝红绸,保存完好,昳丽非常。
好看是好看,可若是穿在自己身上……
陆臻打了个寒战。
萧子晗没有表态,陆臻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表情如常,正盯着鲜红的喜服出神。
也对,萧子晗平时一直穿着红色,应该不会觉得为难。他面容天生明艳,气场又强,嚣张的气质与正红色相得益彰。
可陆臻不一样,他从小到大一直是蓝白黑轮着穿,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套在红袍子里是什么样。
于是他心怀侥幸,问陆依白:“夫人的喜服借给我们,怕是不太妥当……还有别的衣物吗?”
陆依白击碎了他的希望:“没有了。而且明日是冥渊的七夕节,死灵们很看重节日,夫妻都会身着喜服来到死灵之城里庆贺,你们要是想混进去,穿常服反而更显眼。更甚之,守卫都不会让你们进城。”
“七夕?可现在不是七月。”
“冥渊没有四时节令,日期月份都是从冥渊封锁后开始算的,自然与外界不同。”陆依白解释道,“冥渊中的节日大多隆重,死灵都喜欢寄希望于从节日中寻回‘做人’的感觉,尤其是七夕,不需要借助实体意象来过节,更得死灵追捧。”
陆依白见陆臻神色为难,又补充道:“因为想要假装自己还活着,所以死灵们会在节日里注意行动,不会轻易触碰外物。你们要是真想混进城,明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当然,我只是提出这个我认为相对安全的方法,具体怎么做,还是要二位自行定夺。”
陆依白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臻知道,如果真要去探查情况,只能趁明天。
他与萧子晗的目光双双落到那套喜服上,此时,陆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师尊。”陆臻尴尬地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组织语言,“我们……谁是夫,谁是妻?”
萧子晗:“……”
陆依白:“……”
陆依白噎住,此时才发现这个甚是严重的问题:“……抱歉,太久没当人,我忘了,这里……有一件是女装。”
陆臻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萧子晗,再看看陆依白在女子中间虽然算是高挑、但仍然比正常男子小了一圈的身形。
萧子晗独自沉思,陆依白不知所措。
难搞哦。
萧子晗一直没有说话。
事实上,自打陆依白把喜服拿出来后,他就像一尊雕像一样,沉默地盯着衣摆上由金线绣制的金线纹路。
因为冥渊太暗,即使陆臻视力很好,也没有看清,萧子晗看似沉思,实则是在发呆。
萧子晗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的红色逐渐晕染开,融入前段时间刚恢复的记忆,和前世里不甚愉快的经历搅在一起。
记忆中的陆臻,容貌和现在别无二致,但气质却差了很多。
前世里的陆臻穿着凛江门掌门的服饰,身姿挺拔意气风发,表情却异常冷漠,靠在墙边看着他的样子存在感极强,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他被陆臻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撂下笔,问陆臻:[你好端端的掌门居所不去,在我这里杵着做什么?]
陆臻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打量了许久,在把他看得几乎想要夺路而逃时,突然开口,语出惊人:[萧子晗,你嫁给我吧。]
!?
萧子晗反应了许久,才终于逐字理解出这句话的意思。
他心中没有半分得偿所愿的欣喜,只有源源不断的屈辱。陆臻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一个还算新鲜的玩具,这个刚恢复神魂的人根本不知道婚约的庄重含义,把它当做儿戏一般,随口就说出去了。
——更别提,他说的还是嫁!
他被陆臻气得浑身发抖,索性不再抑制情绪,手指向门口,言简意赅道:[滚。]
然而陆臻根本不在意他色厉内荏的指责,只是歪了歪头,像个懵懂的孩子一样,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喜欢我吗?凡人都说,女子只要出嫁,就是对方的人了,你若是嫁给我,我就不用整日挂念于你,你也不必歉疚于我,这不是皆大欢喜?]
萧子晗冷笑:[我是女子吗?]
陆臻答:[你若实在介意,算我嫁给你也行。]
萧子晗都被他气笑了:[你眼里可还有半分礼数?]
[礼数?]陆臻作恍然大悟状,[你是觉得差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妁好说,只要我发话,凛江门上下都可证婚;父母之命确实难办,你我都不知道父母是谁……]
萧子晗听不下去了。他把砚台向陆臻掷去,但因为手臂无力,砚台只砸到了陆臻脚下,在他洁白的衣袍上溅出一片刺目的黑斑。
陆臻不悦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性子?]
耍性子?在陆臻看来,自己所做种种,只是在玩闹而已么?
[你别忘了,无论我如今有多狼狈,都曾经是你的师父。]萧子晗闭上眼,努力遏制心中纷乱的情绪,慢慢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若是不懂何为礼教,就去找人问问。梧桐居是我的地方,别在我这丢人现眼!]
陆臻好像还有话要说,但萧子晗已经不想再听了。他的心口像破了个洞似的,灌满了银霜峰终年凛冽的冷风,把他凝结成冰。
他径自走入书房,狠狠地摔上门,把陆臻拦在屋外。
最终,陆臻也没再说话,只是留下一个包裹,甩袖出门。
两人不欢而散。
又过了好几天,萧子晗才打开了那个包裹。
令他惊讶的是,那天陆臻关于“成婚”之说竟然不是心血来潮,包裹里放着两套精致的喜服,一针一线都缝制得极为细致,可见并非一时之功。
萧子晗久久无言。
[陆臻啊陆臻……只是两套衣服,又有什么用?]他伸手拂过喜服上腾飞的龙凤细纹,自言自语道,[你哪里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婚约。]
那包裹被他重新整理好,扔进了柜子的角落,再也没打开过。
萧子晗万万没想到,重回人世,他与陆臻都走上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居然还要走一遍这种剧情!
正当陆臻想说“既然只有一件男装,那就一个人进城另一个人在外接应吧”的时候,萧子晗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前世令他心烦意乱的情绪,说:“我来吧。”
“师尊你打算进城还是接应……什么?”陆臻尚且没反应过来,“你来什么?”
“女装。”萧子晗咬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来。”
陆臻:“……啊?!”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萧子晗。
萧子晗瘦归瘦,但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男子,想挤进女装里还是勉强了点。他犹豫道:“师尊……你别把陆夫人的衣服撑坏了。”
萧子晗看了过来,眼神刀子一样剜了他一下。接着,萧子晗问陆依白:“夫人,哪里方便我去换下衣服试试么?”
“里屋就行。”陆依白满脸担忧,“仙长也不必太过勉强……说不定还能找些别的法子。”
陆依白的担忧不无道理,萧子晗看上去就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愿意放下身段尝试女装,能不能穿上暂且不提,就冲这份屈辱感……
陆依白肃然起敬,觉得萧子晗心系人间众生,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之事,果真是位英雄。
既然萧子晗已经做出让步,陆臻也就不再推脱,便要过男装,去另一间房间换衣服了。
他展开这件喜服,只见外袍上绣着盘虬金龙,体态矫健,模样栩栩如生,用足了心思。
他穿上身后,效果也并不像陆臻想象的那样不伦不类,陆臻借着屋内铜镜里模糊的影像看了看,觉得好像还挺合身。
他出屋时,正好撞见换装完毕的萧子晗。
饶是陆臻早就知道萧子晗长得好,此时见到,还是产生了一瞬间的惊艳。
红色简直是为萧子晗量身打造的颜色,浓烈的色彩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冷白的皮肤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暖光凝成的釉,甚是好看。
一只金色凤凰在外袍上展翅,虽然是女装款式,穿在这只货真价实的凤凰身上,却并不显得女气。
萧子晗居然把他自己妥当地塞进了陆依白的衣服里,而且没有一点不合身的地方。
陆臻看着缩小了一号的萧子晗,才恍然想到,萧子晗的原型可以改变大小,想来人形应当也可以。
难怪他主动提出穿女装。
但无论是否合身,女装总归是一个正常男人所不能承受之耻,萧子晗迎面遇到陆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低着头径自走出。
陆臻摸了摸下巴,正好瞥见萧子晗红到近乎滴血的耳垂。
啧。
真是豁得出去。
——但也是真的,挺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逆天改命(x)
回来继续结婚(√)
低估了自己絮叨的能力……我明天一定把陆阿姨的身份写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