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生存手札》吹风姬

88、087

　　安倍晴明是个非常挑剔的人，甚至有些精神洁癖，他不喜欢有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自己家，也不会邀请同僚来家里喝酒，保宪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认过他的家门，而现在，因为特殊情况而不得不在家里开大会已经是在勉强容忍了。

　　还吃他的晚饭泡他的式神。

　　来自阴阳师幽怨的眼刀子嗖嗖的往身上刮，凤凰火火作为一个敢于穿女装到处跑的厚脸皮妖怪，根本不在意这点杀伤力，好家伙，也不看看外边妖怪们的择偶圈子都内卷成啥样了，作为一个短命的人类还想藏着优质股独占简直做梦！

　　她果断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既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肖想别人会看在年龄的份上给他留面子！

　　源博雅：为什么周围忽然变得这么冷……？

　　瑟瑟发抖.JPG

　　源博雅本来已经很不好了，他面前的晴明是个白毛，边上的美女虽然不至于青面獠牙但也绝对朱唇如血，晴明边上的妖狐那大尾巴一甩一甩、长长的尖嘴一开一合的诉说着什么，更别提他自己那两个半透明的、只有腰间的太刀才是实体的护卫。

　　疲惫了。

　　这样的日子根本看不到尽头。

　　暗自较劲儿的众人各怀心思，妖狐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铆足了劲儿给晴明吹阴风，阴阳师虽然知道他是不想接东国那边的任务，但也认同妖狐所斥的盟友挖墙脚行为，白乌鸦与他少年相识，不辞辛苦的照料庭院，意义非比寻常，即便盟友所言的确有她的道理，而非人之间也的确没有与人类关系之间的隔阂，晴明还是不想在现在就决断战后之事。

　　安倍晴明并不想白乌鸦一辈子都当他的式神，即便他们依然会生活在一起，也不该是主人与猎犬这种身份。

　　这太折辱人了。

　　即便对方不在意，他也觉得这样太折辱人了。

　　所以妖怪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乌鸦会想要离开，不正是因为这层式神的身份与妖怪们忌讳莫深的死契吗？

　　拥有强大实力的妖怪因为生存而受到人类的鹰犬“阴阳师”的驱使，不得不做着与自己实力并不相配的工作，还无法将苦闷传递出去……

　　恐怕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吧。

　　想要在战后将乌鸦带走，给它许以更好的前程来拉拢到己方阵营，谁都不觉得安倍晴明一个人类阴阳师会在此世盘踞多久，总归不到百年便要入忘川去，他庭院里的式神迟早会明白只有妖怪的世界才是自己应该生存的地方。

　　故而阴阳师才会如此气闷，自己明明还没怎么样，这帮家伙就开始惦记“人类的遗产”，当真是无所顾忌。

　　好面子的晴明非常生气，便追问道：“行动人员姑且不提，实在不行还可以上报朝廷许以重金招募勇夫数十，亦是一法;但是，原定的十年再叙，今六年就出现了变动，这实在让我很难相信盟友先生依然拥有掌控全局的力量。”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当然，晴明也没打算给她留这个面子，少年时的自己没什么见识，几句话就被唬的待在家中少问世事，现在看来，单是“害怕得知未来而发生改变”这样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若真是得到了幸福美满的结果，谁会去主动改变呢？是嫌生活不够困难吗？

　　“你什么意思？”凤凰火闻言也一下子冷厉起来：”难道说作为时间旅行者的我还要被你们质疑保守秘密的资格吗？！”

　　“如果没有问题当然是最好的，但我所担忧的是，阁下所认为的秘密或许并没有成为秘密的必要，”晴明的发尾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挣脱了灵力控制，于场中激荡的妖气下变得煞白，“不做付出的求援只会拉开与盟友之间的距离，执意将无用的秘密死守到底、我只能去怀疑在这不可说的过去中是否有你的算计……”

　　“例如我们在座诸位之中，某一人的性命。”

　　他的语气并不冷硬，良好的修养使晴明做不出严厉痛斥什么的行为，就连这种需要些许施压的情形他也很难让人觉得威严，但在后面摸鱼的两刃毫不怀疑、传闻中的晴明公比起和人啰嗦更喜欢直接动手。

　　即便他是个辅助。

　　随着庭院主人的发问，身在局中诸人心思各异，作为联络官的源博雅觉的小题大做、或许是晴明想太多了，髭切则想到了白乌鸦被封印背后所代表的秘辛，而直面问题的大妖除了被质疑的恼怒，还有一丝……心虚？

　　“哈？谁在出征之前也不能保证必然能活下来吧！难道说作为盟友在保证了你们的利益的同时还要保证性命吗？”凤凰火面上一黑，好在夜里并不能看清，她似是想要借住自己的外貌来把这个话题略过去，可惜在场几位没一个人吃这套。

　　膝丸(脑内小本本)：事实证明女装在基佬面前并不能额外加分使谈判变得更有利。

　　安倍·对女人并不怎么在乎·晴明折扇一敲：“不想说的话也可以，只是我希望彼方在未来不要阻碍我们的调查工作。”
　　“毕竟盟友不会保证我们的安全，不是吗？”

　　凤凰火见他不再追问，竟是暗自松了口气：“我本就没有……”

　　“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的是‘一切通行豁免’。”

　　“哈？！”

　　通行豁免？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晴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竖起折扇，隐晦的向上指了指：“那条路子你可能没有，不过冥界的权能是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吧。”

　　凤凰火，接引人间与冥土的妖怪之一，无性别，具备一定的不死性，以男子之身出现时就代表着要屠戮生灵的神职妖物……

　　这么会来事儿的妖怪说它没勾搭过冥界简直不可能，这几年说是在各国之间东奔西跑，却也没见过哪里传出她被目击到的消息，连博雅大人想要传递朝廷的旨意都要找中间妖约个时间，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在“大地”上久待。

　　这反侦查能力极强了。

　　黄泉之路有去无回，常人行之必死，安倍晴明这么小心眼儿的人既然知道了自己性命还悬着，就不可能不趁机打个补丁，而此时既然有使者在此，到是可以趁机多上一重保险。

　　例如在黄泉那里做个备案，就算哪天不注意被坑死了也能使灵魂安然返阳。

　　“不行。”

　　“为什么？”

　　和这种心机婊谈条件的凤凰火都快把自己憋屈死了，“哪有什么为什么，人死掉又不是非要有鬼吏接引才能去到冥界，而且你要是被妖怪连皮带骨吃掉了拿什么反阳，当这是换衣服吗？”
　　“人类的官员与贵族命数已定，就像那个太政大臣，性命多出一天便不知能搞出多少幺蛾子，更别说你这种阴阳师……”

　　她说完又看向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的源博雅：“还有你！你老爸多活了这么多年简直是个奇迹，幸亏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这家伙没有在家里偷偷放什么地藏菩萨的供台吧？”

　　源博雅更迷茫了：“啊？什么供台？我家没有那个……还有父亲大人精神一直很好谢谢关心？”

　　凤凰火：不，我完全没在关心他。

　　博雅大人是个铁憨憨，他大概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很计谋型选手的料，便一直秉持着和聪明人打交道少说少错的习惯，超出预想范围内的许诺他不会应允，大佬们没有提出的条件他也不会去提，完美履行着一个朝廷传声筒的职责。

　　此时看以私人入局的安倍晴明在和妖怪们据理力争、努力给自己划拉福利，一种“竟然还能这样”的心情油然而生。

　　这么来看，晴明的官位是不是太低了？

　　不行，阴阳寮现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上升渠道，况且晴明受了贺茂家的恩惠，品级和名声便不能越过师父家去，不然大家都难做。

　　还是加俸吧。

　　这场会谈在源博雅摸鱼、晴明咄咄逼人，凤凰火怒而离席之下混乱的结束，原本博雅大人还想借个宿，结果会面讨论的问题涵盖范围太大，他不得不驱车回城向陛下转述这次的内容。

　　只要拿到东国勾结妖物的证据，想来就能毫无忌惮的发兵平乱了，但同样的，朝廷拟旨讨贼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妖怪，他已经能够预见明日早朝吵成一团的糟老头们了。

　　“你这家伙，真是每次都会做出令人大吃一惊的事情……”
　　侍从们整理好牛车，夜晚的京都总是充满惊吓的，饶是现在没什么妖怪胆敢主动袭击人类，却也不能保证它们不会在深夜的大街上遛弯儿。

　　源博雅有心劝诫一下晴明做事别这么冲，起码想干什么之前给他先撂个底，今天他差点就以为要打起来了。

　　晴明看穿了友人想说什么，却没打算解释太多，只是给他按了颗定心丸：“谁先动手谁吃亏，她想使我困在此处的心情与我想要探知冥界的心情一样强烈。”
　　“不会打起来的。”

　　源博雅这才松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而后便在仆人们的服侍下上车离开了。

　　庭院组这几年已经很少掺和工作以外的问题了，一来是晴明真的很忙，忙的没时间到处跑，二来就是白乌鸦的抑郁症疗养的属实不错，古代人很佛系，讲究自然生长，更别说养家糊口的任务也不在他身上，近来已是很少见白鸦无端由的泣泪了。

　　没什么压力，想来很快就能成为一只健康的鸟。

　　晴明不希望有太多波折。

　　人总会在平凡时期盼变化带来的机遇，而他现在已经摸到了向上爬的阶梯，自然就不想再额外生事。

　　白乌鸦此时站在他的肩上，鸟爪尖细，阴阳师仿着养隼的人家在狩衣底下垫了块薄皮子，虽然不能防止衣物被勾的开线，但好歹不会被抓疼。

　　“在想什么呢？”晴明问道。

　　乌鸦一愣：“在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还真是万事不过心。

　　阴阳师露出一个有些许无奈的笑容，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戳了戳玄凤鹦鹉两边的腮红团团：“非常好，继续保持。”

　　妖狐叼着鸡腿，眼神一片死灰：看，这就是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的地方。

　　晴明心情不大好，便临时给自己添加了观星任务，风姿绰约的阴阳师顶着一地月辉拿着占事略决验算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推不出东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由于问的问题太多，差点被此间规则烦的屏蔽。

　　星星也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而每当阴阳师想要再次打开那道梦境之门，所遇之物也不再是他的所忧所想，想来人间的运气也不是总在眷顾他的。

　　不过这样的问题，源氏兄弟或许可以解答。

　　行走在深夜朱雀大道上的太刀对耳边呼啸而过的脚步声充耳不闻，就算是有吓人的小妖怪笑嘻嘻的跑到这两位俊美的武士面前，他们也要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样子，这样才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土御门家的敛息符咒乃是时政特供，结合了后世不少阴阳道世家的提供的经验所作的最优品，每个时代灵能者都有自己的特征。平安时代百鬼夜行，阴阳师需要绝对的力量保持个体的强大以建立威望、保护天皇不受妖邪侵害，而幕府时代战乱结束，由天皇统治的天下换做将军，阴阳师们转投风水之学、以巩固武家权能做出功绩，而到了现代，科技力的飙升又使得灵能世家必须具备长袖善舞的外交能力、以及足够在全世界的目光中掩藏神秘的能力才能存活下来。

　　这是顺应时代的改变。

　　嗯……

　　当然说这么多只是想强调虽然现代的阴阳师们实力菜得很，但来自擅长隐藏自己的现代灵能界的产品在这个时代也算另一种层次上的降维打击。

　　只要自己不想摘掉，完全可以像石切丸他们那样一直伪装成人类。

　　不过人类的身份虽然安全，却不适合彻底打入目标阵营，就像今剑对着大天狗一波自爆狼人，虽然好感度略有下降，但经过了几年坚持不懈的助攻，现在已经快要混上大翅膀了。而三日月宗近持之以恒的在亲王府刷存在感，天天也不干活，只是偶尔跑跑腿儿，吃香喝辣小日子过的很滋润，让人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他的样子更像是在讨好克明亲王，但又不放心把源博雅一个人丢外边，便寻找了源氏兄弟保驾护航。

　　髭切是会想的比较多却又不轻易参与的类型，况且他们也没有证据说这把平安老刀是在计划着什么，说三日月宗近喜好享乐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就这种不干正事儿的态度最后憋个大招把别人都炸蒙了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他将之归结为暗堕过的刀脑子多少都有点问题，尤其是没有团队精神这点。

　　好在比起三条家一大家子毫无章法的各自行动，髭切这里还有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弟丸，不至于孤军奋战。

　　安倍晴明日常打卡上班，没事儿的时候就蹲在家里闭关研究精神空间类咒术，乌鸦白天在山上踩点、照看满山头乱窜的玄武之灵，晚上就赶工夫回家做饭。另一边，石切丸在城中拓印了不少后世失传的结界术，自己一时搞不明白的就拿终端拍下来回去慢慢琢磨，而今剑把天狗族的好感度刷到了挚交便开始为转户籍做准备，毕竟刀剑之身不论多努力也有着限度，被刀剑的身与名所束缚，虽然末位神明听着很耀眼，但所有人都知道，在日本是个东西都能被当做神明，许多虚名是不做数的。

　　总的来说，就是当不知名的妖怪要比有名有姓的刀剑上限高，后者会受到人类的印象而增强一定实力，但也只是如此了，不会有超过印象之外的可能性，而前者则好在没有上限，虽然没有奇谈福利加成，却可以自由生长。

　　今剑没和其它刃说过他的想法，一来是这样的极化方向太过离奇，二来就是付丧神们自恃身份、基本上都不会正面承认自己是妖怪，神明的名头虽然含金量不大，但这就跟人有了钱之后会去买个武士的身份一样，神明就算是神隐个什么人都不大会被追责。

　　不管是待遇上还是名声上和妖怪都有些许差别。

　　大太刀今剑一早给岩融收拾行李，朝廷内部发布了征召的命令，于可以信任的小贵族或是在他们的下属之中寻找精通武艺且忠诚可靠的人，许以重金与荣誉，将之派往东国打探消息，若有可能成为叛军高层接触到密报，另有厚赏。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劝你，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算我能阻止的事情了，”今剑一副老大哥很为难的样子打包着干粮，“做潜伏工作时多听取三日月的意见，不要遇到争端之事就热血上头，而且就算是遇到了你那两个朋友最好也别抱太大期望……”
　　“你向来比其它兄弟可靠，作为兄长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真是区别对待啊。”
　　穿了一身低调的粗布衣衫的三日月宗近无奈吐槽：“对待远行的末子完全都不担心的哥哥。”

　　今剑看着一副仿若春游态度的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东国情势不比京都，远行经验丰富的末子就不要说风凉话了，你没有军旅经验，遇到拿不准的事情不要靠猜赌运气，这方面多学岩融，军队里乱七八糟的粗人很多，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是绝对无法融入其中的……”

　　“啊哈哈，这样听起来好麻烦啊，就没有直接成为‘大将’的方法吗？→_→”

　　今哥暴怒：“军队没有捷径！”

　　三日月宗近闻言有点小失落，他是足利家传下来的刀，被挥舞时主人就已经是大将了，而今剑和岩融之主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不是正在干架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唔，想想就觉得很难和普通武夫相处，还是思考下怎么直接成为“特权阶级”吧！

　　今剑：这小子没救了。

　　部屋外是从亲王家讨来的良驹，这时代搞得起马的都不是普通人，为避免白身怀重宝而被怀疑、众人来时便没牵着本丸里的马。石切丸没想过日子都过得这么苦了还能碰见马匹，那甩动着鬃毛的高大战马顿时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苦闷的心中是对小云雀十七点机动深刻的眷念。

　　没有小云雀有长谷部也行啊(X。

　　“醒醒，这是我的。”

　　三日月无视石切丸的宽面条泪把刃从马身上扯下来，又把行李系在马背上，包袱里装的是满满一袋子金骑兵，一颗可召十二到十三个阴兵，原理和撒豆成兵类似。
　　“哦呀？今哥你那些弓兵和投石兵已经用不到了吧，我可以带走吗？”

　　“我用不到了你就能使用吗？”今剑扶额：“想试试的话就抓一把拿去玩，不过正常情况下太刀的精神力覆盖不到远程刀装……”

　　“那我就不客气了！”

　　哗啦——

　　……好家伙你这一把可真没少抓。

　　今剑看着自己起码空了一半的刀装匣子陷入了沉默。

　　石切丸望着背着岩融本体刀、骑着小黑马一骑绝尘的三日月宗近，更思念小云雀和长谷部了。

　　换成长谷部君骑着小云雀来背他的本体刀一定也跑的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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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打游戏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