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生存手札》吹风姬

77、076

　　大天狗最近有点忙。

　　族里的孩子因为不能下山而闹腾，天狗山又一直在不停搬家，每到一个新住处，就要和周围群山中凶悍的本地邻居先打上一架，有单独领地的独身大妖还好，就怕遇到那种和他们一样群居的妖怪，打完架总是血流遍野一地鸡毛，还要出去找物资购买伤药。

　　每次冲突都会发展成大规模群体械斗，这对带着一群老弱病残的孤狼选手实在很不友好。

　　大天狗以前跟着黑晴明干活的时候、哪次不是带着满爆六号位爆伤针女开大碾压全场？他连个雪女都不用带，一双大翅膀哪里都去得。

　　“这次说打退是打退了，但前脚离了阴阳寮那群混蛋，后脚又要应付这些山精，实在不得闲。”
　　之前手臂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的天狗首领在院子里支起了小火炉，正和今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酒。

　　“不去找点什么线索吗？”大太刀半边身子都是火拼时敌人溅上来的血，连那一头淡金长发也因为刚洗过而湿漉漉的粘成一束，“我见他们今年都没闲着。”

　　今剑的伪装技能实在不佳，和大天狗成为朋友之后没过多久就被揭穿了非人类的身份，索性就把天狗山当成了可以放松一下做回真我的地方，晃眼一看，这一头浅金色的毛和天狗山的诸位狗子们简直完美融入。

　　他现在的状态也可以叫做在可以选择阵营的情况下投靠了天狗山。

　　就像三日月宗近暗地里选择了源博雅一样。

　　来到了京都的三条家兄弟们凭借自己的眼光和喜好选择了阵营，并开始频繁夜不归宿，甚至几天才回一次刀屋交流一下“可以拿出来分享”的情报，最后心照不宣的给自己买的“优质股”们悄悄透题。

　　而今剑自认为比起买股，他更像是在给老朋友精准扶贫。

　　强悍的天狗一族首领日常被绊在自家山头，如果贸然离开，就有被人直接抄了老家的风险，如此一来，就需要一位像过去的合作者妖狐一样的、能够四处收集讯息，或是帮忙兼顾一下天狗山一家老小的人。

　　大天狗：“今年大约是很难出行了，京都区最近兴起的妖怪团体从你那边也监视到了吧？那个叫什么大江山的，能避则避，不要招惹他们。”

　　今剑诧异：“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怎么比他们住在京都城里刀剑还快？

　　大天狗沉思半晌，便道：“虽然我们皆出自同一处故土，但在时间上或有不同，据我所知，鬼王酒吞童子并非这般对扩张势力无比迫切的人。”

　　大江山的构成情况特殊，由酒吞童子为鬼王，茨木童子为其副手，与下面的妖怪多是寻求庇护、或是仰慕其实力者，在老家那边时，有着这位鬼王的约束，也不至于作乱人间。

　　现在这种闷头开疆拓土的行事作风，倒是和酒吞童子刚刚发迹那会儿很相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麻烦了。

　　大天狗初到此地时，也报以了一种“同乡之间互相关照”的和平心理，希望大妖之间能够互通有无、找到回老家的办法，结果……

　　第一天两个孩子被阴阳师杀掉第二天就来到了这边·玉藻前：没看见别人正伤心吗，guna！

　　不知道为什么刚一出庙门就发现外边变天了·酒吞童子：哈哈哈哈此地恰合我心意！什么？不是来投奔我的？走开，别挡路！
　　(茨木童子：挚友我心愿已了哈哈哈哈！)

　　看起来非常忙碌还神神叨叨·聆海金鱼姬：不要打扰我，这是复活所需的必行之路……看什么看，再看杀了你！

　　……

　　神经病啊！！！

　　大天狗想起那群家伙就脑仁疼。

　　“那帮妖怪实在很难沟通，我只能顺手捉了那只从北海道穿过来的狐狸作为耳目，一问才得知，妖狐来到此间土地时，它那方世界是延喜十七年(917)。”
　　“而我们天狗山，是永延二年(988)。”

　　大天狗似乎是毫不在意的喝了口酒，没有去看今剑那副震惊的表情，“以此为根据，散落在这片异乡土地上的妖怪们各自来自不同的年份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如果以大天狗工作过的前老板黑晴明作为时间坐标，在他来时，这位前老板已经和对头变回一个人、并且苟了六十多岁待在家里含饴弄孙了，而妖狐则来自安倍晴明尚未出生的时间段，再根据玉藻前的态度来看，这家伙或许也才刚刚堕天不久，正是心绪不稳的时候。

　　所以再有一个刚刚变成鬼的鬼王也不稀奇。

　　今剑不太能理解他的咸鱼心态：“既然占据了时间上的优势，利用这一点来笼络妖怪们岂不是很方便吗？”

　　大天狗：“话是这么说……但有时明知道答案，那却是做不来的事、拿不到的东西，许诺不出去也是无法。”

　　玉藻前想要复活妻子儿女，金鱼姬的执念在荒川之主，酒吞童子一心争霸……

　　就算提前知道了他们今后的轨迹如何，大天狗也做不到把某些人复活，或者帮着做一些他早就干腻了的黑历史。

　　阻止的话，更与触虎须无异。

　　“这的确不是个办法啊……”
　　今剑在脑海中苦思冥想自己记忆中的历史细节，而事实上就是他的过去与大天狗并无这般友善的关系，有过一段师徒羁绊的是年幼的源义经，而那时的他只是寺庙里供着的大太刀。

　　一把刀能干什么呢？

　　能听、能看，能看见正对着供台的院子里的大片红枫木会在秋日落下红叶遍地，能听见年幼的牛若丸在树下挥汗如雨的挥刀声，又有天狗不厌其烦的指导修正……
　　“待你出师，我就为你向住持求取那把供奉在寺中的大太刀今剑。”

　　那少年闻言，兴奋而迫切的答应了。

　　后来便如史书中记载那般，源义经九郎离开了鞍马寺，带走了今剑，那山中的回忆随着他童年饱受的冷眼一并封存、不再提及。而今剑经历了重铸、便也将这段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一并忘却了。

　　今剑沉思片刻，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反而像是提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没有愿望吗？”

　　“我没有愿望，”大天狗对此承认起来毫无压力，“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任天狗山族长的位置，保护好我的族群，这就是我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对大天狗而言，与天狗山来到这边的世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这里没有给他的机会，只有对他的家族无休止的迫害。

　　他比那群误入的普通妖怪更想回去。

　　“这样……的确很奇怪啊，”带着角帽的青年心情更复杂了，连入口的美酒都索然无味起来，“这个世界的通道由蛇魔把守，没有向他许愿的大妖怎么可能自己进来……”

　　弱小的普通妖怪可能是打开空间时顺道漏下的，但大天狗外加天狗山这么大一个目标，八岐大蛇又没瞎……

　　大蛇恶归恶，但也算是两个世界人员流动的官方渠道，是曾经发生过、历史上有的，这么一比，就连他们这群刀剑都算是走后门偷渡过来的。

　　向异端神许愿，对方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仿佛做慈善一样的好事，还不收利息，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一个素有恶名的凶神身上。

　　今剑这么跟友人形容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情报，当然，他略过了自己那几个同样不凡的兄弟，毕竟大家现在只能算是半个同阵营了。

　　回去时肯定要一起回去，但谁能达成目的，就各凭本事了。

　　大天狗点点头，说道：“如果对方是八岐大蛇，那这就没问题了。”

　　“……？”我是刚刚不小心按了跳过键吗？

　　今剑没怎么听明白。

　　大天狗顺手把空了的烧酒瓶堆到一起，又把火给熄了，解释道：“八岐大蛇非常小气，早年我在他的盟友手下做事，后来我的上级背刺了他，带着我和同僚一起跑掉了，这件事他可能一直记挂到到现在吧。”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黑晴明和白晴明变回了一个人，找一个没几年可活的老头子报复显得太小心眼儿了，而雪女一个女妖自从无事可做之后便动身前往北海道相亲去了，往深山老林里一扎想找也难……”

　　打击报复这种事，只有让被报复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能叫做报复，没有参与背刺之前的雪女、大天狗与黑晴明都是无辜的，如此把范围缩小到背刺大蛇之后，跑路三人组的大部分时间都如同这个名字一般花费在跑路的过程中，手眼通天还有冥府帮衬着的白晴明都找不着他们，大蛇能找着才有鬼。

　　失策了。

　　大天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开始质问自己，我当时怎么就没带着天狗山卷铺盖跑路呢。

　　今剑：是啊，你后来怎么没跑路呢？

　　大天狗：我想到主谋都还活的好好的，从犯至少不应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