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生存手札》吹风姬

148、147

　　乌鸦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全鲨了，然后大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

　　毕竟也算是过正路了嘛。

　　平安时代的婚嫁习俗还是走婚制，然而不管是交换庚帖还是吃席都显然不适合妖怪和人类之间的仪式，白乌鸦的生日是一月一号，在自家就能卜吉凶的条件下、安倍晴明也是第一次发现世上还有这种能和他互为人生绊脚石的八字。

　　“封建迷信，没必要信这个。”阴阳师选择性眼瞎大笔一挥填了个大吉。

　　地铁乌鸦看手机. JPG

　　虽然婚俗很麻烦，但好歹不需要真的都换成女装，中津国崇白，认为白色是象征着太阳的神圣颜色，所以不管是礼服还是生产、丧葬，都有一水儿白的习惯，而所谓白无垢的出现距今还有三百多年，是室町时代才得以完全的产物，向人世“常识”所投注一丝注意的乌鸦、也才了解到自己的穿着习惯在这边看来似乎挺正式的，怪不得那些家伙都觉得他是什么大人物……

　　唔……说到这里，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有一套还没实装的礼服来着？

　　[翻翻——]

　　找到了。

　　虽然因为无法识别文字而挥泪告别了许多复杂的系统操作，但图片这种东西比单纯的代码要好找的多。

　　画稿上是一套堆砌了不下十位数细小散件的白色袍服，明显把“古代服饰”这四个字用艺术加工来回创死、以至于看不出制式的半肩长褂、披帛，以及不论华冠还是编发里的树叶元素都充满了自然宗教气息的金色头饰，用即便用鸟类那行走在爱美前沿的时尚眼光来挑，这都是一套把神圣感拉满、极度花里胡哨且不实用的“限定时装”。

　　唔……虽然看起来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如果不想穿女装的话，这种花里胡哨的袍子也是会被当成裙子看的吧，不存在于时代的制式也不会犯忌讳。

　　待乌鸦拿着用纸笔复原出来的概念图去找了晴明，阴阳师再次赞美了现代人的xp。

　　安倍晴明：“所以这个东西并没有实际存在于‘大衣柜’里吗？”

　　看着满眼写着可惜的阴阳师，就连乌鸦也不禁感叹晴明是不是小时候管的太严以至于现在飞速长成了个色鬼。

　　啊这……

　　赌毒不沾也没什么败人品的恶习，好点色也可以谅解……吧。

　　熟练的自我开解后，乌鸦简单描述了关于“公司建模在收到设计图的第二天在美术组和设计师激情械斗”以至于他的时装只出了个概念图和草稿就不了了之这回事。

　　“再者，依照我的营收来看，这种节日活动时装虽然打着人人有份，但在没有人发现我的情况下，省掉一份没收益更不会被人知道的支出是默认合理的选择。”AI们的待遇还要看玩家们能冲多少，依照他们游的体量、就算是末位角色也有的是单推人，游戏会凉纯属是脑残公司买的技术太多还不上债了。

　　嘛，毕竟不需要太多外置设备的全息技术是从欧美的实验室出来的、甚至还涉及了RT实验才搞出来，就完全能理解它为什么这么贵了。

　　就算是研究者被挂在了绞刑架上，但这种本质上是人脑开发和催眠的技术也被默认应用着，人类很多大进步的东西都带有极其血腥的历史，在这方面东方总是反应不过来慢一步反倒令鸟觉得这是很文明且人性的体现。

　　忽略掉这些令鸟唏嘘的东西，白鸦把注意力拉回自己的半成品时装上：“实际上，这一套本来也不算什么常服，而是用来搭配日升节祭典的祭祀服饰。”

　　背景设定上是崇尚自然教派的小动物AI们、会在现实时间赶上春节时开启名为日升节限时活动，而游戏中的场景也会呈现南北半球极点位置的极夜状态，极光、玄幻建筑、玻璃风灯，以及可以看见浮冰与圆月的浪漫海岛，由玩家带着自己的单推读作做活动写作逛庙会，然后迎接第二年的太阳。

　　因此时装非常的好卖。

　　毕竟谁不想和自家的纸片人沉浸式贴贴呢，更何况是单机，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嘛。

　　“但是，因为我是‘隐藏关’嘛，大部分玩家约会也不会想带着叽叽喳喳的新手引导员在边上当电灯泡，综合原因之下，这一天我一般都是在城堡里做设备检查……工作的时候也不需要穿那么正式。”

　　虽然晴明觉得这是种没有被平等对待的待遇，但白鸦其实觉得还好，他的设定类似于正方boss，但依照玩家们的游戏态度显然还没有弱到那个份上……是的，他的触发条件类似于玩家进入游戏以来不管是属性点还是战绩都一败涂地，如此才能使得作为半个管理员的乌鸦亲自照顾，说起来是不太礼貌，but自己的确是个只有足够菜鸡才能拥有的角色。

　　作为一个设定上就非常能够包容“拖后腿”、“迷糊蛋”甚至“一个治疗甩敌人身上”型玩家的AI，不论是武力值还是心脏强度那都是必备之物，只是游戏运行了六年多也没大浪淘沙淘出几个这样的金疙瘩、显然玩家素质之高令鸟欣慰。

　　而对于乌鸦而言，婚姻的契约无非就是献祭自己的一部分、再获得对方给予的一部分交换，像它这种开局就把生命权丢给阴阳师来决定的鸟来说，自己真实能够拥有的东西很少，无法制造多巴胺的肉身只能依靠安倍晴明的大脑来感受喜悦这种情绪，这样的情况下它自己的未来会面对什么经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种冲动的念头，就像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最多只能活一个月、想要一口气把银行里的存款全部花光光的人类一样。
　　什么蛋糕上的樱桃要留到最后吃，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哥一口下去全炫了。

　　秉持着破罐子破摔原则的乌鸦火速计算了自己的剩余游戏时长，犹豫都没犹豫立刻从同居进化到闪婚，就连一直排斥的女装都穿了一回。

　　他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尽可能留给阴阳师。

　　带着这样破釜沉舟的心情，在不管人类还是妖怪都觉得十分仓促的、只有一日的典礼完成的相当圆满。

　　乌鸦没有所谓的原生家庭，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都显然太难为一个天生就觉得自己该被供养的家鸟。于是乎，在常人眼中无法看到的世界里、那个晴朗的春日，格外耀眼的太阳照亮了雨丝，点点太阳雨下，一队穿着狩衣的狐狸抬轿捧花，它们无法化作人形的尖细狐吻吹奏着长笛，又有收拢的利爪敲击太鼓，就这样围绕着京都城热闹而欢快的行进着。

　　“是、是萩饼！妈妈，快看！”桥洞的阴影下，衣衫褴褛的孩子发现了忽然出现在自己怀里的食物，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过去，将它拿给一路逃荒来到京都，已经没有力气的母亲。
　　女人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是喜饼呢，上面的字是‘囍’字，早太得到了神明的祝福，一定能平安长大的。”

　　这样的人还有许多，贫贱的、富贵的、高尚的、低劣的，乌鸦难得一视同仁，把那些不缺这一口闲饭的贵族也划入了分享范围，他乘着由乱葬岗乌鸦们抬起的步辇，呼啸的风从耳边吹过，击打着铜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他更改了物质的粒子结构。

　　就像是将世界化作充满代码的游戏，黑色的鸦群遮天蔽日，所过之处、该构成空气的成分构成了成年人巴掌大的超大萩饼，上面还有红豆馅摆成的“囍”字。

　　每一个不一定住在，但此时一定存在于京都的人类都收到了。

　　包括正在皇宫里闲着看舞伎们跳舞的天皇。

　　“真是耗费精力……”乌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为了表达自己的开心、又想让人类分享自己的开心，他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把京都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都‘读取’了一遍，这才成功做出了凭空造饭的伟业。

　　虽然累了一些，但成果还不赖，不管是误把这当做神明所赐的贵族们，还是真切吃了甜甜一餐的百姓，今天都不会不开心的吧？

　　别人结婚只是弄一堆有的没的昂贵器物放在家里落灰，他可是请全京都的人吃了一顿饱饭！

　　嘿，全京都的人都吃了我的席！说出去多气派！

　　感受到来自规则那悬而未降的压力，白鸦眨眨眼，果断用洁白的头纱把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决定接下来不再作死。

　　天上的队伍盘旋而鸣，碎嘴子的鸦科大佬们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语言模仿着各种鸟类的鸣叫声，硬生生做出了低配版的百鸟齐鸣效果，使得混在其中的两只金翅雀一时间被各种外语吵的晕头转向。而地上的狐狸队伍则规整的多，最内负责抬轿的轿狐、负责吹拉弹唱的、以及一边跳舞一边敲击着太鼓的礼仪队、甚至前后还有两个专门撒花的幼狐充作花童。

　　除却撒花的羽衣和爱花，剩下的狐狸基本全是出自晴明他老娘，葛叶夫人几乎把信太地区所有的狐狸都发动起来给儿子充门面了。
　　虽然对这门婚事不太满意，但她已经不准备管儿子自己做出的决定了，既然她管不了，那就争取做到最好。

　　狐狸和鸟……

　　非常清楚白乌鸦性别的葛叶夫人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未来不需要面对狐狸和鸟不知道变异出何种模样的串串，还是悲伤一下她和益材这辈子都不可能抱上的孙子。

　　益材大人，你们安倍家男人的xp，我葛叶这辈子是参不透了。

　　远在深山老林修行的狐狸妈内心崩溃，然而还有一个更加内心崩溃的人正不知所措的站在朱雀大街的边路上，不知是走是留。

　　是的，正是可怜了近60w字也没能改善心脏强度的博雅大人。

　　“我现在是该去晴明家的吧。”接收到了死宅专用的纸鹤请柬，特意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又不抢新郎风头的源博雅带着自己的新欢叶二，屏退所有仆从，誓要给自己的好朋友晴明送上最棒的祝福，然而……
　　“这里的妖怪也太他【哔——】的多了吧！”

　　啊，一个忍不住说脏话了呢博雅大人。

　　一旁护卫的贺茂保宪只是微笑着，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公卿大人把贵族礼仪忘到了狗肚子里去的证据。

　　看着抓狂到面露狰狞之色的源博雅，他轻咳两声：“这些狐狸大多都是些还未小妖怪化形的小妖怪，只是单长年岁、勉强学会人立罢了，战力还不及人类幼童……”

　　即不会说话也不会幻术，在他们阴阳寮平时看见这玩意儿都不稀的抓。

　　地里干活的老农民一锄头下去就没了。

　　“但这数量也太多了。”源博雅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种时候他就很羡慕那些啥也看不见的普通人。
　　但是一看到这样的阵仗，就想到安倍晴明这两个月忙前忙后的各种走关系，文书呈到他案头上已经变成了“年轻阴阳师为了修复和本土妖怪们的友盟关系，不得不接受了云国大妖的和亲”这种离谱到家的东西。

　　然而最上头的是陛下还很感动，觉得晴明忠君体国，以身饲魔，为此还特意下了封口令让阴阳寮的人不要议论这些事情，如果因为同僚的非议使得这场婚姻出现裂痕进而影响到前线作战，那么不仅仅是陛下的士兵，藤原家的密探也会半夜来敲你家的家门。

　　这也是为什么阴阳寮大多数都能看见妖怪，此刻却只能装成睁眼瞎的原因。

　　源博雅代表朝廷，贺茂保宪代表阴阳寮，这两个主动请缨、明显和安倍晴明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的检查者在见到彼此后会心一笑，就知道晴明这小子这次能结个舒心的婚，起码不会在喜宴上看见不想看见的外人。

　　源博雅身后站着打着大伞的宝刀髭切，膝丸这几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好歹这兄弟俩总会有一个护卫他的安全，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心大的一个仆人都不带就出来，朋友结婚就得随礼，然而礼物这种事如果正常情况下让作为前皇太孙的博雅大人来做，自然是极为妥帖体面的，然而众所周知，晴明宅没有一个正常人，考虑到送的东西要贴合心意，源博雅悲催的发现那一家子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钱。

　　安倍晴明非常爱钱，只要给的钱多，掉脑袋的任务都敢做，而那只乌鸦，听说花钱根本不看价……

　　俗，太俗了！

　　人生中根本没有缺钱这个概念的博雅大人含泪装了几大箱子的渡来钱，深恨这污浊的东西物化了他珍贵的友谊。

　　半路上便开始同行的贺茂保宪倒是没想太多，安倍家到底是从这一代刚开始接触阴阳道，根基太浅，所以他从家里翻了两件好用的法器出来。

　　法器嘛，看着是破败了一些，但这东西就是年份越老经手的人越多发挥出的实力才越强，晴明现在用的法器都是自己开始做的，甚至要考虑到接班的子孙要用什么的问题……唔，不过现在他可以不用担心这个了。

　　果然还得看自己，贺茂是个大族又不缺人，只要他和木梨再努力努力，过继个儿子给师弟也不什么问题嘛，亲上加亲多好。

　　怀揣着双倍快乐的心情，贺茂保宪蹭了博雅大人的高规格马车，听说因为这次不知道应该让谁接亲的关系，所以干脆两边都搞出了一支队伍，按照婚俗绕着平安京吹拉弹唱一圈，最后回到城郊那处内里已经快被安倍晴明扩建成庄园的快乐老家。

　　城西迎亲的狐狸敲敲打打，城东送亲的乌鸦墨云如龙，最终汇成一道长线涌向城郊，风吹开地上的轿帘、露出一瞬人类含笑的眉眼，天上的步辇垂下神明的白练，犹如某种神圣的存在、步入人间的暗示。
　　眼神清明的幼童从家中打开一条门缝偷偷去看，被父亲母亲捂住眼睛拖回来，嘴里念叨着“狐狸娶亲不可窥视”之类的话，但是……“咔桑～有神明哦！真的有神明哦！”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快吃你的萩饼吧！”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长辈还是果断一把关上门，用福饼堵住了小孩子喋喋不休的嘴。

　　偷看狐狸娶亲可是要被神隐的。

　　不过这位狐狸大人还真是仁慈，娶亲还会请人吃萩饼什么的……等等，这样好像被神隐也不赖？！

　　可恶，成年人怎么就没有这等好事！

　　由于主家结婚，原本一群单身狗在一起凑合过的庭院就显得寒颤了，主要是想到墙体隔音效果太垃圾的原因，晴明试图以扩大房屋面积和房间数来增强隔音效果，好在附近的这片地都是属于他的，想建什么建什么，这便找门路火速拉了一条妖怪工程队，十几个暴力加急套餐的重击之下，什么锤子精刨子子精一个月就做出了奇迹。

　　看着扩建了三倍的快乐老家，被狐狸们簇拥着赢进喜堂的阴阳师这才找到了一种“成家立业”的真实感，一直因为过于兴奋而充满了不真实感的心也沉淀下来。

　　真是……我可是未来的大阴阳师，居然也会被这种忐忑的心情骗到。

　　定了定神，白色的乌鸦正在厅前等待着他，无视掉那群簇拥在他身边用幻术把自己变成人类的乌鸦们，他精准找到了对方藏在长袖之下因为过于紧张羞怯而微微发抖的手握在掌心。

　　“没关系，我在这里。”

　　不需要再考虑合不合规矩，不需要再自责取舍不均，你我终将一体，以后，就请放下所有的不安，尽情依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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