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生存手札》吹风姬

109、108

　　不是脑力派的小狐丸绞尽脑汁、想要找出队伍里那只将他们往台面上推的隐狼，但受目前的狐躯所现，就算他出现在未来兄弟的面前，对方也不认得他，甚至以对方对妖怪这个大整体的歧视程度、还会有一言不合刀剑相向的风险。

　　“说起来你们兄弟是怎么混进去的？”稻荷神的情报网只能覆盖还活着的稻子，也就是还长在田里没有收割的那些，故而到了冬天或是在没有田地的地方，他们就开始抓瞎，对发生的事情一片盲目吃鱼。

　　膝丸倒是不私藏，当然，在他眼中这种事就算他不说、三日月也会告诉小狐丸的，“是三日月阁下的安排，因为目前的身份关系，官职尚低的晴明公并没有对我们兄弟俩有做进一步的调查……大概只是以为我们是扮做武士保护长秋卿的付丧神。”

　　涉及了公卿之事，就算是未来的阴阳道第一人也没有理由对他们进行调查，况且阴阳寮的任务流程都需要有“原告”，没有人发放任务，就算明知道某人家里的某物是个妖怪也不能出手。

　　野生妖怪除了也就除了，和人有关系的通常都要取得“退治许可”之类的东西，说通俗一点，就是只有甲方明确表示需要你的帮助来退治某个和他有关的妖物，报酬是金钱也好、是一句感谢也罢，总之如此，阴阳师们才能有理由介入这个“私人事件”。

　　自扫门前雪的生存态度在日本官场依然适用。

　　目前王府的人对他们两个还算信任，主要是亲手锻出来的东西怎么也想不到还能造假，所以就算有那么一段交情在，安倍晴明也没有理由管亲王家的闲事儿。

　　“这样啊……”小狐思考片刻，总觉得借鉴不得，他莫约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本体刀为何迟迟锻造不出，概因缺了那同锻的鸦刀，亦或说缺少了淬刀时沾了光的神力。

　　但他这次没打算再占便宜。

　　上一次那是不知道，若是明知道自己白得了他那傻兄弟那么多好处之后还想腆着脸装不知道、再来第二轮，那得多不要脸啊。

　　这事儿小狐丸干不出来。

　　不仅干不出来，他还想尽自己所能把这对cp给拆了，最好让他那傻兄弟无牵无挂独自美丽、像个正常刃一样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替人养着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的儿孙，整天半死不活的怀念他那已经在史书上呆了一千多年的死鬼老公。

　　怒其不争！

　　虽说小狐自己就是个狐狸精，但他也没觉得狐狸精有多会给人灌迷魂汤，还是说半狐格外有魅力、狐狸和人族串一下就能生出男版苏妲己？

　　离谱，太离谱了。

　　若非现在是狐身，恐怕第一个忍不住去接触庭院组的人就是自己。

　　“你想办法多在鸦刀面前讨论一点道德问题，他挺看重这个的。”毛茸茸的狐狸脸思考半天，对膝丸说道。

　　“……不熟的人忽然来找你探讨道德问题不觉得很奇怪吗？”
　　膝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的病急乱投医行为了，“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哥和你磕对家。”

　　小狐丸笑面轻僵。

　　是哦，人家有亲哥在凭什么帮我。

　　看着对家优秀的弟弟，他总算想起了近十年间就只往伏见跑过两次的三日月。

　　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别人的弟弟任劳任怨，我家的弟弟倚老卖老。

　　显然就连膝丸也很清楚三日月的秉性，同为弟弟阶级，三日月宗近简直就是要把‘下克上’写脸上了。

　　“拜托一下石切丸阁下怎么样？”他试探性的提出建议，“不管作为晚辈刀还是在工作的排班上都有空余，最重要的是最近石切丸殿总向我抱怨太闲了。”

　　……是这个问题哦。

　　“那就这样吧，帮我带话给石切丸，让他多去鸦刀面前转转，再多讨论一些道德底线比较高的话题，最好从以身作则的方向上带，例如感叹一下日本同性恋风气对女性地位的影响什么的。”小狐丸说道。

　　“……”
　　你们家可真是兄弟情薄如纸。

　　接受了同僚新指示的膝丸只想把这个烫手的任务赶紧甩掉，好家伙，让目前还算不上多亲近的普通朋友上来就升华道德问题，还要讨论男同性恋……

　　胆大包天，不怕社死。

　　于是接到任务的石切丸脸绿了。

　　“这个任务……”我可以不接吗？

　　大太刀悲催扶额，甚至已经想象到自己做完任务就会被当成奇奇怪怪的变态、而受到疏远的未来了。

　　膝丸露出同情的表情，他同样能理解家中有不靠谱的长辈这种事，“如果你准备阴奉阳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举报你。”

　　“啊……我再想想。”石切丸痛苦捂脸。

　　……

　　白乌鸦觉得最近这几天气氛有点怪。

　　照例去刀屋购买刀油打算给指甲做个养护，结果就看到看店的石切丸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奇奇怪怪。

　　“你哥他们去哪里了？感觉很久没见了啊。”白乌鸦环视四周，刀屋被清理的很是干净整齐，但总觉得少了点人气儿，他对这个地方最大的印象就是闹哄哄的一大家子，到现在倒是很少看到了。

　　“今哥他们最近回老家了，毕竟农忙嘛……”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手艺人不用种地来着。”

　　而且他们也真放心把这个一直梦想去当神职人员的末子自己放这儿，也不怕跑了。

　　看着这营业额完全没涨的刀屋，之前见过的几把刀好像也没卖掉多少，乌鸦心想，大概这就是大户口人家的豪横吧，孩子多，有那么几个不务正业的也不打紧，反正跑了一个还有好几个顶岗。

　　真是令人羡慕。

　　但凡主家要是有个兄弟能持家，他早就拖家带口私奔了，还拯救个锤子的世界。

　　白乌鸦是刀屋的常客，十天半个月里总能抽出空过来逛一圈，他也不买刀，就偶尔订点厨具，再买些刀油带回去做美甲，像极了千年后那些有钱的富婆在美容院办年卡，石切丸闲得无聊时给他算了一下，按照鸦刀在平安时代的消费记录，晴明公不往上爬很难养得起它。

　　什么叫精食细饲啊，这就叫精食细饲，安倍晴明自己家里都没多少大件，订做的鸟架还想往上镶两块玉，这要是换成三条宗近看见他们这么花钱，那耳刮子绝对比风来得更快。

　　刀屋里，俩人就刀装审美聊了一会儿，石切丸见鸦的目光一直在刀架上扫，便问道：“鸦君想要购刀？”

　　“……是有些想法。”

　　白乌鸦犹豫着点点头，“毕竟主家在阴阳寮就职，并非所有情况下都能有武士陪同，而我对那些鬼神之事简直一窍不通，实在不知该如何加强防护。”

　　虽然武力值足以正面硬刚所有，但乌鸦确实对鬼神之道一点天赋都没有，若非有晴明的灵力，他大概都看不见妖怪的存在。

　　作为阴阳师的式神，甚至于可以称之为一只妖怪的他本身居然非常唯物，这他妈就很尴尬。

　　直至今日，白乌鸦所有作用于玄学的力量全都是通过阴阳师这个“中转站”，不管是看到还是砍到，说白了就是在把晴明的灵力通过自己释放出去，没有电的乌鸦自己就是个不会动的等身手办。

　　他不是很明白怎样才能算是真正安全有效的保护。

　　似乎只有主家自己够强才行，但这样总觉得又有点不甘心，像是自己很没用一样，即使明知道不会因此而被赶走，可这种有他没他都一样的感觉都太令鸟害怕了。

　　怎么说上次在大膳大夫府上的事情还是把他吓到了。

　　“是阴阳师大人啊……”
　　石切丸也有点犯愁，他好像听膝丸说过，那位长秋卿曾经说漏嘴表示安倍晴明的刀法和他差不多。

　　能和源博雅战个平分秋色，那这近战能力得有多菜啊。

　　“护身还是推荐去搞套具足……啊，也是，是阴阳师的话就没办法穿那个……”
　　文官们的官服本身就有限制。

　　白鸦不是很了解武将们在战场上保护自己都用什么东西，但作为打造兵器的刀匠所，也就是民间兵工厂，大概对自己业务以外的同行还是有所了解的。

　　“便携的话……短刀…然后……”石切丸翻了翻置物架，随后拖出来一个巨大的货箱，“不能使用具足就只能拆部件下来使用了，我记得从奈良带来的手记是放在这里……”
　　“啊，找到了，是放在这。”

　　他小心翼翼的从中掏出一部被虫蚁都快啃烂了的卷轴，扫了两眼便指给白鸦看：“唐国人的四镜铠，你找块凸面甲片缝在衣服里护住心脏，应该会比什么都不穿要好一些，最重要的是看不出来。”

　　白鸦：……我怎么记得这玩意儿实战能力不咋行才被淘汰掉的？

　　但总的来说有总比没有强，比起日本人那种搞一大堆不知是竹片还是藤甲把自己围成棕熊，既然只是个小铁片钻个洞的事儿，他就直接在这下单了，反正三条家的刀屋已经给他打过锅子了，肯定也不介意再串个行。

　　石切丸：其实我挺介意的。

　　护心镜已经在排单了，剩下的就是短刀，三条家的刀屋不仅长期接受订单，而且也卖二手，或者说锻造刀剑本身就是一个工期长又枯燥的过程，再加上前期投入过大、耗费人力物力，只靠刀匠自己锻造的效率很难养活这么多人，就像平安时代还很不像样子的军队一样，在装备方面也没有像后世那么夸张到搞制式、搞兵工厂，甚至于还处于一个刚刚摸索出一些“日本刀特色”雏形的时期。

　　这也是为什么白鸦带一把长直剑没什么人觉得奇怪的原因，事实上，平安时代的刀剑中很大一批军备还都是上代遗留下来的长直剑，这些长直剑经过数代人的使用、磨损、最终折断，才会逐渐过度到日本刀普及的时代。

　　在这个比较迷信的时代，二手刀其实还挺受欢迎的，毕竟一个尚不出名的刀匠锻造的新作、远比不上跟随前主有过良好战绩的实在货，所谓的名刀，一方面是材料和刀剑的技术，另一方面就是它本身代表的意义，大部分人认为使用着拥有过战绩的刀，即便是因为其前主武艺高强，那么这把刀也能同样给自己带来好运。

　　“有供奉过的吗？”白乌鸦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你要这么说，我直接把今剑卖给你不就完了么，他搁鞍马山供奉好几年了。

　　虽然能够体谅鸦刀对通灵之物的迫切需要，但石切丸还是礼貌的回绝了他，贩卖同类这种事是要遭天谴的，普通刀剑转手一下还行，通灵的……

　　买卖刃口这是犯法的！

　　石切丸擦掉冷汗，只觉得自己在时政刑务所的门口溜了一圈，“这个我们实在没有。”

　　“我不缺钱，这就是几个妖怪脑袋的事儿。”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真的没货。”

　　石切丸苦口婆心劝半天才让白乌鸦相信通灵的刀剑不好使，再怎么供奉该是妖怪也还是妖怪，打擦边球也不能让阴阳师带进阴阳寮。

　　“太可惜了，不能这样做的话，晴明大人在阴阳寮里受欺负了该怎么办……”

　　白乌鸦很是遗憾。

　　绿色的大太刀已经无力吐槽所谓的安倍晴明在阴阳寮居然会受欺负这种事，本身就类似虎入羊群的晴明公去上班居然还要带着刀子防身，这就跟为了预防校园暴力让孩子在书包里放把水果刀一样，好家伙，你家孩子是安全了，别家小孩真是倒了血霉。

　　“说起来，比较冒昧的问一句……鸦君和上级是那样的关系吗？”

　　憨厚老实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促狭的表情，石切丸想起小狐丸隔空交给他的任务，感觉这种事不管是怎样试探，都不如直接问出来的好。

　　毕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在日本不是很常见吗？

　　“哈？是我想的那个‘那样的关系’吗？”接到问题的长发武士一脸茫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大概因为过度关心吧，”石切丸见他没有发怒，很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鸦君是住在家里的家臣，又是不管何事都亲力亲为，能获得这份信赖和倚重也很难得吧。”
　　“其次，如果说只是讨好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上级，也不必把什么事情都想的这么周全完满，官老爷们的生活也有的是人关心，做这些小事完全讨好不到点子上。”

　　“这样啊……”
　　白乌鸦也沉默了，好像他们这种生活模式是挺容易让人误会，也的确不清不楚的，但是……

　　面色复杂的武士话锋一转：“这种事好像不在你的关心范围内吧，你怎么忽然打听起这个来了？”

　　刀屋的末子是个爱好各种祭祀和典礼的人，为人也勤奋踏实，平常有兄辈在时会非常主动的移交存在感，在以往的交流里也没看出他对别人的情感生活这么有兴趣。

　　很可疑啊。

　　对上那双审视的眼睛，石切丸手足无措的想要扯出小狐丸，但想到鸦刀这个时候根本不认识小狐丸……

　　“呃，这、是今哥想问的，对，是今哥！”

　　对不住了今剑！三条家会记住你的付出！

　　“欸？是阿今啊……”白乌鸦的疑惑稍稍减弱了，他摸摸下巴，“这家伙显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让你问我这样的问题难道是……”

　　在石切丸充满问号的目光下，白乌鸦迅速脑完了一些小孩子不该知晓的恩怨情仇。

　　“我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斟酌着措辞，生怕引起什么误会，“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他无需用这样的话来试探我，而你也不用瞒着我了，阿今这家伙这都小半年了还没回刀屋绝对不是忙秋收，反而是被你们老爸喊回老家挨揍了吧？”

　　石切丸呆滞：“啊？”

　　“如果说我个人的话，完全不会因为他的性向问题而疏远他，更不要提歧视什么的，我这个鸟……咳咳，我这个人对他人的私生活相当尊重，只要他的暗恋对象不是我就完全没问题，”乌鸦义正辞严的宣示了自己的友情有多牢不可破，随即又道：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从我身上找到什么‘同为少数群体的认同感’，我觉得这就不是一回事儿，不管我怎么样我都会尊重他的选择，我们是朋友，出了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而不是躲躲藏藏，或是在奈良老家跟你们爹干耗。”

　　言罢，还一副沉稳可靠“你没想到我猜对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石切丸整个刃都要裂开了。

　　鸦刀，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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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剑：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