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周大郎》格格的指针

20、离别

　　接下来的几天，周山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他每天早上伴随着傅海龙的读英语声醒来，吃完许妈的早餐去上班，金莲在家复习晚上学的和预习功课，自己则努力工作，晚上教金莲学习，每天见缝插针地抽出来一定的时间去写小说。

　　忙忙碌碌的一周过去，周山迎来了第一个休息日，民国这个时候实施的不是双休，而是单休，做六天工休息一天。周山和金莲早就商量好了在星期天要去看周母周父，只是周山还要先去把稿子交给报社，自从他买了书和钢笔之后，口袋里就空空如也，幸好搬来之前就拉来了足够吃的米面粮油，周山家才没断炊，但也是窘迫的可以。

　　周山想回家的时候给父母带一些礼物过去，所以决定先交稿子过去给报社，周日早上周山到了四方日报的报社，报社里依旧乱糟糟的，刘耕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慷慨激昂地说些什么，周山走了过去，耳尖的听见“四海潮生先生”几个字，不禁有些耳热，四海潮生正是他的笔名。刘耕眼尖的看到了周山，偷偷的给他摆了摆手，周山会意的走到了一边，看着刘耕和对面的那个人争辩着什么。

　　过了一会，刘耕打发了那个男人后走了过来，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看了看周山，啧啧两声道“你现在这样一穿到是还显得很有文人气质的，和上回不一样了。”又道“你知道刚才来找我的人是干嘛的吗？”

　　周山心中有点猜测，回道“是不是过来追问凶手的？”

　　刘耕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可不是嘛，这是第四个问到报社的，”他拉开了自己的抽屉拿出了一沓的信“这些则是寄信过来的。”

　　“看来报纸卖的不错啊”周山感叹道。

　　刘耕高兴的笑了出来“比平时多卖了百分之五啊，你的文章文笔不是很顶好的，但逻辑分明，处处留下悬念，抓人心弦，读者们天天在到处讨论，因此报纸的销量才提了上去，我估计随着后面高潮的到来，销量还会有一个小范围的提高。”

　　周山也高兴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了第二份的文稿，在刘耕眼前挥了挥，道“要不要看看第二份，看看第二份还要是否合你的心意？”

　　刘耕赶紧从周山手中拿过来，看了起来，这次凶手的作案手法比上一次更加恶劣，被害人也变成了专一的群体，还是一个特殊的被人轻贱的群体。刘耕快速的阅读了一遍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刘耕说“其实前两天我还很担心，小说的成绩很好，但我有点害怕你写不出更好的破案情节了，今天看了第二篇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周山笑了笑，刘耕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主编给我说，你的稿费要提一提，提到新人作者的最高的一级，千字两元。所以你这次的稿费是”刘耕算了算字数“八十块大洋。”

　　周山喜出望外，真是想瞌睡送来了枕头。让他更高兴的还在后面，刘耕告诉他，他的稿子被上海的一家报纸联系转载了，因此会再给周山一半的稿费，十九个大洋。

　　加起来周山一共收获了九十九个大洋，幸好他早有准备地拎着公文包过来了，白花花的大洋一排排的坐进了公文包看起来并不显眼。没了经济压力，周山轻松了很多，和刘耕讨论了几句之后，刘耕告诉他以后会有专人定期上门去收他的文稿，不用再特意跑过来了。

　　又聊了几句之后，周山就提出了告辞，刘耕把舟山送走了之后拿着文稿进到了主编的办公室，主编看了一遍周山的文稿之后满意地笑了，说“不错，嗯，放出消息，既然存稿充足，就周日和周一双更，再出一下销量。”

　　周山拎着沉甸甸的公文包先回了八道湾胡同，他沉思了一下，写文的顺利和挣钱超乎了周山的预期，本来周山打算再等两三个月在周父周母和叔叔接过来。但是在实际操作中自己这样一来一回的太不方便了，他无法和老胡同的人解释自己是如何能挣这么多钱的。

　　而且老胡同的人知道他们家的底细，如果透露出挣了大钱，很可能会惹来灾祸。如今他这么久没有去拉车，金莲也搬走了，周父周母周叔都闲在家里，估计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早就传满了整条胡同了，周山打定了主意今天回去要劝劝周父周母早日搬过来。

　　周山和金莲换了衣服，拎了几样纸包回了老胡同，几乎受到明星一般的待遇。从身边经过的各色人等都遮掩着神色，支支吾吾地打听来打听去，一路上周山听见了关于他们家情况的五六种猜测，金莲一路上都低着头，掩着脸。周山的心情低沉了下来，好不容易两人才回到了老宅子里。

　　进了门去，就见周母正在井边搓着衣服，见周山和金莲进来，一下子喜上眉梢，看见有几个好事精也跟了过来，柳眉倒竖，拿起扫把，骂了几句将人赶走。周山和金莲进了屋，周父和周叔正在屋里糊火柴盒，原来周母已经在家歇了两天，闲不住的收拾了屋子，又接了糊火柴盒的工作补贴家用。

　　见两人回来，周父周母和周叔都高兴的不得了，原来刚开始一两天三人没觉得有什么，但渐渐的心里都空落落的，总是惦记着周山和金莲他们，三人是饭也吃不香了，天天心里不好受。

　　周山心里也难过，他看着周父周母围着自己团团转，周叔坐在一边不时的瞅瞅自己，下定了决心说“爹娘，叔，咱们都搬过去吧。”

　　见周父的嘴动了动，周山赶紧说“我又写了一篇文章，挣了一百个大洋，爹娘，如今我已经有能力让咱们家人过上好日子。”

　　周山又将自己的担忧娓娓道出，周父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周山，长出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屋子，不禁老泪纵横“儿啊，爹放心了，搬吧。”

　　此时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周山出去喊了两辆马车和两个汉子过来，周父周母收拾着屋子，一件家具都不舍得扔下。周山也体谅周父周母和周叔的心情，所幸旧的宅子不准备卖，新租的房子的房间也比较多，这些东西还放得下，于是周山大手一挥，想搬的搬走，想留的留下来。

　　这一场搬家行动持续到了半下午，搬完之后，周山去买了酒菜，赵家田家和虎子娘周母四个人整置了两桌很体面的酒席，对外的说法是周山得了大人的赏识，发了一笔小财，至于信不信，那就不管周家的事了。周山只对虎子说了实话，告诉了自己新的地址，而虎子连个磕绊都没打就相信了周山有宿慧的说辞。

　　周父举着酒杯，怀念的看了一圈院子，他的眼前浮现出两个年轻人打开大门时的惊喜和激动，再一转两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子牵着手从门里畏畏缩缩的走进来了，然后是小小的大郎抱着皇历颤巍巍的描着，然后是一对玉人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喜婆喊着送入洞房。周父的眼睛湿润了，他把酒倒入口中，闭了闭眼。

　　田牛和赵宝贵沉默的喝着酒吃着菜，周家是发达了，席面办的很是体面，于是他们沉默了，好像这一道席面将往日的情谊都割裂了开来。以前，周家的日子就比他们好过一些，田牛还有过将田大姐配给周山的想法，他们也会在人后，在被窝里偷偷的嚼着舌根子说周家的日子过的好都是因为周父不让周叔结婚，周叔挣的钱都给了周父。

　　但是二十年来几家在一起，有了难处就会搭把手，有了好酒好肉也会给其他几家送一碗，有了摩擦也会破口大骂，但都不是坏人，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大家不想再提起离别，于是大家开始骂这糟心的世道。赵家的骂前几天当差小主子办错了事，打了他们佣人一顿，田家的骂小小的一个烧饼摊子，政府的人像刮地皮一样来回搜刮，只有虎子笑呵呵的勾着周山的脖子没心没肺，虎子娘沉默的坐在另一桌，含笑的看着虎子。

　　月光照了下来，桌上杯盘狼藉，周父周母周叔起了身说了一句“走了啊。”

　　“走好啊。”田牛和赵宝贵说道，他们的身边，田家的和赵家的正分着桌上的剩菜端回各自的家中。

　　周父一行人坐上了马车，车子悠悠晃晃的走到了八道湾，周山付了三块大洋后，敲了敲门，许大开了门，迎了周父周母和周叔进去。

　　周山领了周父周母来到了正房把东面的房间给了周父周母，西面的房间给了周叔。两个房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这都是许妈和许大的功劳，周山给三人都打了洗脚水看他们都安顿好了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周母好奇的打量着屋子，好大的一间卧房，墙边放着一张大架子床，床上铺着干净的被褥，另一侧的墙边虽然也有着一条炕，但上边只放了坐垫和炕桌，往旁边是一个大衣柜，上面漆着光滑的红漆。窗户下放着一张梳妆台，屋中间放了一张小圆花桌，周边围着四个雕花圆凳，门边放了一个洗脸架子，放着瓷盆和雪白的毛巾。周母有点不可置信，这么好的屋子是属于她的吗？

　　周母在床上激动的翻了半夜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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