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有鱼自远方来》瑬白

11、身世二

　　“婆婆，能告诉我娘和温若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曾经林子瑜问过她的父亲是谁？但一提起这件事，娘的神情就很悲伤，林子瑜不知道原因，久而久之，林子瑜就不再问了。
　　直到她见到了自称是她亲身父亲的温若寒，而娘并没有反驳，那时她想她也许知道原因了。但她却不清楚娘与温若寒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以至于两人几乎反目成仇？
　　“你知道为什么温若寒说叫你温晚，而姑娘却说你是林子瑜吗？”婆婆不答反问。
　　林子瑜摇了摇头：“我虽不知事情全貌，但不外乎爱恨情仇四个字。”
　　婆婆点点头：“是啊。”
　　“林氏是个隐世的宗门，居于一偶，不问世事。姑娘是林氏那一代嫡出的姑娘，自小受到亲人的宠爱，无忧无虑，自然养成了不知人心险恶的性子。突然有一天，一个男子出现在林氏地界。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进入过林氏的隐居之地。男子来意不明，族长试探之后，得知他是无意间进入林氏的隐居之地，并对天发誓不会对其他人提起此地。男子样貌生的很是俊朗，让人心生好感，族长暂时相信了他。姑娘头一次见到外人，在男子的有心引诱下，痴心相付，两人私定终身，而男子也渐渐取得了族长的信任……”
　　说到这里，林子瑜也明白那个男子就是温若寒，后面的事情婆婆不说林子瑜也能猜出来。
　　林氏有独门心法，修炼之后可不受世间一切怨气的侵扰。
　　温氏早就得到一块阴铁，想要用阴铁炼制傀儡，又不受怨气侵扰，唯有林氏心法可克制。
　　温若寒千方百计进入林氏本就是冲着心法而去，林子瑜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林氏的下场。
　　“……温若寒一直找不到林氏心法，一时不慎，被姑娘察觉到他的目的，为防姑娘通风报信，温若寒囚禁了姑娘。后来林氏一直不肯交出心法，温若寒渐渐没了耐心，心一狠灭了林氏满门。当时姑娘已经生下了温若寒的女儿，也许是温若寒对姑娘还有一点情谊，留下我照顾姑娘和孩子。姑娘本想一死了之，可不忍孩子一生孤苦，就苟活于世。”
　　“温晚是温若寒为孩子起的名字，姑娘姓林，林子瑜这个名字自然是姑娘起的。姑娘和温若寒曾恩爱过一段时间，那时两人说过，如果将来有了孩子，名字随孩子喜欢，孩子喜欢哪个个名字就叫哪个名字。可不等孩子出生，姑娘就会温若寒决裂了。”
　　婆婆说完，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半晌，林子瑜像是想起什么，问：“温若寒怎么没有怀疑过我不是他的女儿？”
　　婆婆“哼”了一声，语气不屑地道：“自从孩子出生，温若寒也没有来看过几次，孩子越长变化越大，姑娘不想见他，也不想他见孩子，常常几年见不到孩子一面也是正常的。”
　　“你来了之后，姑娘有次故意让温若寒怀疑起你的身份，想改变一个人的血脉很难，但是遮掩一个人的血脉却不是很难。温若寒探查过之后自然相信你就是他的女儿。”
　　想起姑娘把温若寒蒙骗住时的情景，婆婆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温若寒永远想不到他也有被骗的时候。
　　婆婆眼角扫到面无表情的林子瑜，嘴角的笑容敛收了起来，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忐忑，脸上透露出不安。
　　婆婆小心翼翼地道：“姑娘这样做也是担心温氏日渐势大，倘若有一天温若寒发现你不是他的女儿恐对你不利。”
　　林子瑜明白婆婆此番话想解释娘不是想故意隐瞒她的身世，是担心她怨恨她们欺骗了她，其实她们能救从未相识不知底细的她，她就已心生感激了，就凭这一点她又怎会怨她们呢？至于恨，就更谈不上了。
　　说到底她们只是瞒着我没有告诉我的身世而已，她们也是苦命人。
　　娘虽然一开始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的替身，但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有时娘看着她总是出神，又几次欲言又止，想必曾想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又不知为何到最后又没有说？
　　林子瑜仿佛没有看到婆婆的不安，露出温和的笑容，眼神真挚地看着婆婆。“婆婆，我明白。我虽不是娘的亲身女儿，但这几年娘待我如亲生女儿，我又怎会因这些事对娘心存怨恨呢？”
　　婆婆顿时笑逐颜开着点头，想了想，对林子瑜道：“其实姑娘对她的亲生女儿是心有怨恨的，姑娘不让温若寒见她，她因此怪姑娘不让她与亲生父亲相见，还说是姑娘让她成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每当姑娘叫她子瑜时，她总是一脸不悦地说自己是温氏温晚，不是林氏林子瑜。这话太伤姑娘的心了，温若寒可灭了林氏的人呀。”说到最后婆婆的语气中带着不平。
　　“久而久之，姑娘被她伤透了心，就不经常见她了，也是以温晚称她。所以她外出重伤回来后姑娘没有发现，才致她久治不愈死去的。”
　　林子瑜一怔，她没有想到还有这些事情，不过她也能猜到温晚的想法。
　　林氏被灭，娘孤身一人，想要复仇谈何容易？
　　复仇无望，温晚是娘的女儿，也是林氏存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不想她背负仇恨，所以没有告诉温晚是温若寒害死了她亲生母亲的族人。温若寒是温晚的亲身父亲又身为温氏家主，温晚对他有孺慕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娘阻止他们相见，温晚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理解娘的做法，母女之间的隔阂定会越来越深，形同陌路是一定的。如果温晚没有死，也许还有和解的机会，可温晚死了。
　　温晚死后，娘陷入了自责与对温晚的埋怨中，林子瑜的出现让娘把本该对亲生女儿的好，全都给了她，她的出现让娘孤寂的心里得到了些许慰藉。
　　林子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叹温晚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母亲却不知足，叹命运对娘的不公，娘那么好的人，却因温若寒毁了一生。
　　……
　　没有点灯的房间，几缕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坐在桌边的林子瑜，半个身体处在黑暗中，眼眸低垂，眼眸中闪着幽光，脸上泛着冷意，嘴角似笑非笑，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不轻不重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房间里有种诡异的氛围。
　　“还不出来吗？”林子瑜低沉中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出来！我这就出来！你别生气！”
　　清朗略带雌性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传出来，随后一团黑气从她的身体里钻出，飘到空中逐渐形成一个男子的身形。
　　黑气包裹着他的下半身，上半身穿着白衣，脸色是接近透明的白，如墨般的发垂在双肩，嘴上带着讨好的笑，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林子瑜，向她执手行礼。
　　林子瑜抬眸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怎么？我不应该生气吗？”
　　听出林子瑜语气里含着的怒气，他连忙摆摆手：“应该生气，应该生气。”
　　曾经身为极品神器的他，现在竟受一个低位面的修士胁迫！
　　想当初他云逸在神界是何等的威风，身为神界第一个修炼出人形的神器，谁见了他不礼让三分？
　　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时空黑洞，把他吸了进去不说，还让他落到这个低位面。
　　云逸在黑洞中受了重伤陷入沉睡，没想到一醒来发现吸食了太多怨气的本体碎成了几块，他还被困在了其中一块中出不来。好不容易出来了，又遇到了林子瑜这个异世之人，被限制不能离开她身边。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深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林子瑜见云逸又发起了呆，估计又在回忆他是在神界是如何风光，又如何来到这个世界里的事情了。于是开口打断他的沉思：“说吧，怎么回事？”
　　云逸回过神，道：“你也知道呀，我一直被困在你们所说的阴铁碎片中，好不容易出来了，就遇到了你。”
　　“可我不知道困住你的阴铁碎片是蓝氏寒潭洞里的！你怎么出来的？我是怎么从蓝氏后山到这来的？你又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说！”事已至此，他竟然还想隐瞒，林子瑜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他竟然瞒着她那么重要的事。
　　云逸一对上林子瑜的眼神，看清她眼底的怒气，觉得他要是再有隐瞒，她会真的忍不住灭了他。
　　云逸想了下，道：“我一直被困在蓝氏的阴铁碎片中，那天，你突然出现用若殇绫镇压了阴铁，我就缠住若殇绫出来了。”
　　云逸说着朝林子瑜的右手手腕扫了一眼，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她的手腕上线绕着一条细细的红色丝线。
　　这丫头从哪里得到的若殇绫？若殇绫呀！在神界也是难的一见的神器，可压制一切妖邪，水火不侵，坚韧无比，大小可随心意变化，小可化成一条丝线，大可化成遮天的绫缎。
　　“我见你身上有难道一见的纯净灵力，就想偷偷吸食转化掉神识里的怨气，谁知你那么灵敏，感知到了我，在与我对抗时身受了重伤。我却发现在吸食你的灵力时，我的神识缠上了你的灵识收不回来。你如果死了，灵识消散，我的神识也会跟着消散。”说到这云逸就一脸懊恼，都怪自己太着急除去神识里的怨气。
　　想到这里，云逸偷瞄了林子瑜一眼，他一直至今没有明白林子瑜的身体为什么可以容纳怨气，而不对自身产生危害？
　　“看着你受伤昏迷不醒，就想着先把你带走，慢慢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到的林……”云逸想到真正的林子瑜已经死了，她现在是林子瑜，就改口道：“温晚的墓前？”
　　林子瑜察觉到了云逸说话时有一瞬间的停顿，知道他的想法。
　　既然娘在死之前都没有告诉她的身世，可见娘是想让她以林子瑜的身份活下去，让林氏有一丝血脉存于世上，那她以后就是既是林氏林子瑜又是蓝氏蓝子鱼。
　　那天是温晚的头七，死人都有怨气，头七的怨气最为强烈，云逸的神识里又有很多怨气，不知不觉被吸引了也不奇怪。
　　“抹额你怎么解释？”
　　云逸理直气壮地道：“我不是怕你被人找到吗，我那时可对付不了蓝氏，我就把你身上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都扔了。”
　　林子瑜瞪了他一眼，他很没骨气地头一缩，低声道：“但我想到抹额好像对蓝氏弟子很重要，就没有扔，先藏了起来。……等你醒来不就给你了嘛。”
　　林子瑜撇了他一眼，嗤笑：“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云逸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怒气道：“你是什么态度？我这几年又是教你这又是教你那，也算你师父了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说话呢？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云逸想着这几年任劳任怨的教林子瑜法术、炼药、画符、炼器，玉骨扇还是他帮忙炼成的。林子瑜就因为他瞒了一点小事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很生气，气的直跳脚。
　　林子瑜没好气地道：“我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你这桥到处是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河里，你这驴整天想着挣脱绳索偷跑。说到底你还不是怕我在这个到处都是修士的世界里一不小心死了，你也跟着玩完。”
　　“你……”云逸指着林子瑜半天说不出来话，猛地一下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仿佛石沉大海，很久都没有动静。
　　说不过我就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林子瑜在心里嘲笑了云逸一番。
　　林子瑜起身走到窗前，抬头看着夜空中带有一丝猩红的月亮，仿佛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