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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眼看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真,问心可能自欺,只有下意识地举动,骗不了自己。”
      ——说书人
      风未歇盯着头上床帘的花纹,看了一眼外面还暗沉沉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长这么大她才知道她有点念床。起身撩开床幔,对守在外面的人说到:“茯苓,为我更衣吧,今日要宣读圣旨,不能迟到的。”

      门外很快就传来声音,“是”

      可能因为是册封大典,妆容,发髻,着装都很复杂,内务府派来的人收拾打理了好一阵才将祭天册封所需要的妆容仪态整理完毕。

      茯苓看着眼前更衣着妆完毕的人,都忍不住惊艳了一把,她在宫内也有不少时日了,见过的美人也数不胜数,光后宫嫔妃便可当是个个绝色,很少有像圣女这种初见惊艳,再见不忘的,只可惜花期甚短,若昙花一现。

      “走吧,去长生梯”

      “喏。”

      当风未歇穿着繁重的礼服,就着茯苓的手,从长生梯一步一步走到金銮殿前,看见眼前身着朝服,手拿圣旨的人时,震惊了,站在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百璃山下相处一月的、自诩江湖散人的顾子归。

      而顾子归看见眼前的人也不可避免的惊讶了一番。
      前日,父皇来信叫他立刻回宫,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告别便马不停蹄的回宫了,昨晚入宫后才知道,原来是百璃山来了一个圣女,需要他来主持册封大典,问及原因,父皇却只告诉他,是和勾魂殿有了合作,用于拉拢江湖势力,那边送一女子来宫中尊享荣华,他本来以为会是羽陌,没想到会是她,她也如此贪图荣华吗?想到这里,看向未歇的眼神不经变了变,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柔,反而有些冷淡的说到:“请圣女接旨吧。”

      风未歇自是感觉到了眼前人的转变,眼神一暗,他也是误会了吧,这样也好,薄命之人,怎可妄想,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魏初建,国祚不稳,传闻百璃山女,风未歇,天道选备,聪慧端庄,故今册为大魏圣女,享百臣之上,独一人之下,另,为尊天道,今特择应休二字,赐名花应休,钦此。”

      “微臣接旨”
      花应休接过圣旨,还有些没大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虽然没有封号,但是皇帝如此舍得,百官之上,日后宫中倒也不算难过吧。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举着圣旨转身回望着长生梯下跪拜行礼的众人,远山青黛,高墙青瓦,从此,她就是花应休了。

      其实对于百官之上,大魏帝顾莫清也很无奈,这是勾魂殿提出的要求,不然,封个圣女,扔进后宫即可,何须如此,一个养女,也直当羽亥这般?

      等到一切仪式结束,回到栖花殿,已经是傍晚了。

      花应休坐在妆台前,等到茯苓取下头冠,她才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摇了摇头,还好不需要日日都穿得这么沉重,不然还未将血蛊养成,便累死在了这繁琐的衣冠下了。

      她望了一眼窗外,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了,起身向床榻走去。

      挥了挥手,“今日便到这吧,退下吧。”

      “喏。”

      烛灯熄灭,一室寂静

      次日清晨。

      “圣女,圣女”花应休尚在睡梦中,可能是因为昨日的流程实在是太多了,这一夜居然睡得十分的安稳;

      听见有人叫自己,微微睁开眼,起身拉开床帏,带着些许疑惑问道“怎么了?”

      茯苓见她起床,连忙准备好洗漱的东西,等到整理完毕,才不急不徐的说到“刚刚养心殿来人,说是二皇子回宫了,皇上颇为欢喜,下令今晚设宴,一是欢迎圣女,二是庆二皇子回宫,希望圣女今晚准时赴宴。”

      “二皇子?”花应休有些惊讶“陛下不是只得太子这一个吗?”

      “奴婢亦是不知,只待今晚便可知晓了。”听着眼前人的回答,花应休有些明了,不愧是顾莫清派来的人,说话做事具是滴水不漏,不反驳,不答应,不肯定,不含糊,倒也省了些麻烦。

      “好,你准备准备吧,待到申时随我一起赴宴便可。”花应休嘱咐好身边的人,便去了书房。

      来了这些许天,还未去过书房。

      只是当她到达书房时,看着眼前书架尽是《女则》一类的书时,抬手揉了揉眉心,她好像忘了,这不是百璃山,而是大魏后宫。

      以前在百璃山,羽陌他们知晓她爱习医,大多会收集一些医本,伯父也会给她不少,故此她的书房里大多都是医书古籍一类的。

      罢了,总归不比往日。现在讨一些医书应该也是可以的。

      花应休顿了顿,正准备招来茯苓,让她帮忙集一些医书,却见她有些慌忙的向她走来,略微蹙眉“怎么了。”

      茯苓微微见礼,用比平日低一些的音调说到,“回圣女,二皇子来访,此刻正在大厅。”

      二皇子?花应休眉心微不可见的缩了一下,顿了顿,没有表现过多,“走吧,即便是二皇子,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花应休想过再见旧人会是如何模样,却从未想过是今日这般,来人站在大厅的中央,略有些局促的看着她,而她则是满脸错愕,心中却渐渐清明,昔日那些怪异的举动竟是因为如此,原来百璃山上怯懦寡言的子术竟是大魏的二皇子,顾子术。

      “未歇”

      顾子术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自从她从百璃山离开,他心底的思念,从未停过,反而像藤曼一般疯狂包围心脏,他明白,他终究还是陷在了那个当年在百璃山下说出“子若当归,术栖玉璞”的人儿里,再看了眼那人,身着淡蓝色宫装,服饰上的栀子花映衬着她的白皙,一如当日,明媚夺目。

      “子术,好久不见。”

      花应休的浅笑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是啊,好久不见。”

      一室无言。

      顾子术坐在椅子上,脊椎僵硬,实在有些受不住这安静的气氛开口问到:“未歇,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会成为顾子术吗?”

      花应休放下茶盏,看向他,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我知道,你想说便会说的。”

      顾子术见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样子,她是没有生气的,没有生气便好,进宫前他很是忐忑,他知道风未歇从小就不喜欢别人欺她、骗她,他怕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瞒着他们就再也不理他了。

      得到答案后,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心情好上了许多,“未歇,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抿了一口茶,待身子略微缓和些,他才陷入回忆,缓缓开口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的母亲是青楼头牌”
      说完这句话,顾子术抬头看了一眼花应休,见她并无鄙夷之色,心下安然,又继续说到“但她琴棋书画皆是精通,虽入风尘,却卖艺不卖身,对其趋之若鹜的富家公子不在少数,后来,她遇见了巡游列国的大魏太子即当今大魏帝,二人很快陷入爱恋,并且有了我,只是好景不长,他便以继续游历为由,抛下了我娘,我娘自那以后过得万分艰难,你也知道,一个怀有身孕的过气花魁能有什么好下场?后来我娘就在一个夜晚病逝了,去世前她叫我去大魏找我的亲生父亲,我一路乞讨,游荡到了百璃山,再后来就遇见了你们。”

      说到此处,顾子术低下了头,心下歉意,有些忸怩的再次说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子术,你不用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花应休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只是,你为何如今又进宫来?”

      顾子术一怔,转而又故作轻松的说到“你不也说了,皇宫挺好的,锦衣玉食,我是大魏二皇子,以后就无人欺负我了。”

      花应休并未接他的话,好一会儿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子术,我知道的,就像你知道我进宫不是为了荣华一样,你也不是”说完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到门口,才颇有些失落的说到“子术,以后叫我应休吧”

      顾子术望着她的背影,有些茫然,过了片刻,从殿外传来了花应休的声音,“子术,谢谢你,以后,这偌大皇室,只余你我二人了”

      听到这句话,他才彻底安下了心,嘴角微微上扬,值了,即使以后波谲诡异,身无可安,也无碍了,只要有她,世间苦难,又有何妨?

      东宫
      顾子归坐在书房,想起昨日花应休受封的场景,有些酸涩,他没有想到她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闭了闭眼,从腰间取出一个药囊,这是在百璃山时她给他的。

      -

      “子归,这个药囊是我亲手做的,你看看。我想着你常年行走在外恐怕挨刀的时候不少,这个药囊里有我研制的粉末,可以治一些轻微的刀伤”

      看着眼前一向沉着的人略带慌乱的样子,顾子归眼里充满了笑意,“那万一我受了严重的刀伤,这可如何是好?嗯?”说着还弯下腰来,越来越靠近她。

      感觉到男子吐在自己脸上的气息,风未歇脸红红的 ,有些慌乱的说到,“那...那我再回去研究研究。”然后飞一般的往百璃山上跑去,只余下顾子归在身后大笑。

      -

      往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人却变得不一样了,他放下药囊,有些惋惜,她以为她和她一样,结果...不禁自嘲一笑,果然,这个世界只有她才会如此不计名利,宛若红梅。

      “殿下”一个清和细腻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殿下,快到晚宴的时间了,我已经从库房选了给圣女和二皇子的礼物,殿下看看如何?”说完女子便招手让候在身后的侍从上前。
      顾子归随意扫了一眼,摆摆手:“秋宛选的我自是信得过,我不在府内的这几日,倒是辛苦你打点上下了。”

      叶秋宛看着眼前的男子,略微有些愣神,她十三岁便被许给了太子成为侧妃,如今已是两年,恍若隔世。她福了福身子,“殿下严重了,这是秋宛应当做的。”顾子归将她扶起,“走吧,晚宴迟到了可不好。”

      “是。”

      栖花殿

      “圣女,该去参加晚宴了,您要穿哪套宫装赴宴?”茯苓带着尚衣局刚刚的来人,问道。

      花应休看了眼眼前富丽纷繁的宫装:“选那套湖蓝色的吧”

      她记得他是喜欢蓝色的。

      花应休本以为自己赴宴的时间已经算早的了,却未曾想,到大殿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除了皇上是最后到的之外只剩下她没有到了,花应休理了理裙摆,觉得有些尴尬。

      或许是因为上位者还没有到,殿内现在也算是十分热闹了,丝乐歌舞,杯酒交谈。

      “圣女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大殿里原本交谈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往门口看去,听说圣女美貌倾城,祭天大典的时候,他们都低着头并未看清,这会到都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了。

      只见女子从门外走来,一袭湖蓝色锦缎琉璃白栀宫装趁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气质更为突出,腰间挂着的蜀玉墨花腰链和头上戴着的浅蓝流苏,随她款款而来的步伐,略微晃动,在殿内明亮的烛光下,有种步步生娇,步步生莲的美感。

      好一个绝色佳人,遗世独立。

      众人如是想。

      花应休走到位置上,与坐在对面的顾子术颔首打过招呼后,便在位置上坐着,不再言语,仿若丝毫未受众人的影响。

      可其他人却没有这样淡定了。

      今晚晚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平凡的宴会,之前还没有见到二皇子的时候,内心都有些惶惶不安,这个时候多了一个皇子,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成人与太子差不多大的皇子,万一他再得到了皇上的喜爱,朝堂岂不是又要一番变化?

      不过在见到所谓的二皇子后,本还担心太子易位的某些人倒是放了放心,如此平庸,自是当不得大事。

      可是当花应休进来后,他们可没有这么轻松了。天姿绝色,比当朝号称大魏第一美人的珍妃都略胜一筹,而且还位于百官之上,即便无封地,无实权,这地位也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了。

      更何况大魏可没有圣女不得婚配的说法,只是这姻缘落往谁家可就不一定了。

      在花应休进场后本来热闹的大厅,倒是变得安静了许多,在皇上来了之后才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众位爱卿,为何今日大宴之上如此安静啊?”皇帝的声音给了众人一个激灵,连忙下跪,齐声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今日晚宴不必多礼。”

      等到众人落座后,顾莫清看向下方端坐的花应休,眼中闪过惊艳,这羽亥的养女果真绝色,再看了一眼旁边显得拘束的顾子术,神色晦暗不明,略顿一会才开口说到:“今日,是我大魏大喜之日,不仅迎来了大魏的第一任圣女,还找回了朕失散多年的二皇子,顾子术,想我大魏国祚当日益兴盛。”

      众人又是一番恭贺。

      花应休倒是不受这宴会的影响,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她只想安安静静度过这次宴会。

      才到这里,她不想多生事端。

      只是,她不找事,并不代表事不找她。

      “陛下,臣妾听闻圣女,博学多才,想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若让圣女给我们大家展示一番?”

      听闻此言,众人都是一惊,这谁啊,胆子这么大,然而在看到说出这话的人的时候,他们皆是看戏的表情,这可是珍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大魏第一美人,两人对上,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呢。

      花应休还未开口,便听见有人说到:“珍妃娘娘,圣女方才入宫,尚未休整好,今日让圣女表演,岂非强人所难,不若等着下一次的?”

      众人愣了下,哪来的黄毛小子,如此胆大,连当朝宠妃的话都敢回驳,刚想幸灾乐祸一番,结果循声一去是二皇子,好吧,皇子估计还是要比宠妃重要一点的。

      还未待珍妃有所回应,另一道声音也响起了:“本宫认为二弟所言有理,圣女才入宫,自是应当休息。”

      是太子,这下子不仅众人,连花应休和叶秋宛也是一惊。

      花应休知道顾子归是误会了自己的,顾子术为自己辩解倒还说得过去,只是没想到他也会。

      而叶秋宛心中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少,想到刚刚出门前太子特意把送给圣女的礼物换成了一本古籍医书,再结合现在为她说话的样子。

      她心中一个咯噔,难不成...殿下,喜欢她?

      她望了一眼花应休,又望了一眼顾子归,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异常,摇了摇头,或许只是旧识,不过看起来殿下,二皇子和圣女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不管众人如何震惊,上座的珍妃却是气的不轻。

      先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山野村姑,抢了她大魏第一美人的位置不说,现在还惹得太子都为她辩解,今日她还非让她出丑不可了。

      略一沉气,“太子和二皇子这话所言差矣,圣女入宫已有三日,自是休整完毕,而且,宫中衣食住行具是优渥,本妃认为圣女肯定有精力可为我们献上一技的”说完还弄帕子抿了抿嘴。

      顾子归和顾子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花应休出声了:“珍妃娘娘,本殿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听到她这么说,珍妃不免脸上得意了几分,她就说不就是个山野村姑吗。

      还未等她出言暗讽,女子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看着她,颇有些随意的说到,“况且,珍妃娘娘,听闻您书画造诣颇深,不如坦露一手,让本殿与众位大臣开开眼界?”

      和平日里的温和清静不同,现在她所体现的气势,是一种压迫和凌傲。

      好歹也在羽亥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勾魂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这些人,不给他们点苦头,倒是忘了她的出处,勾魂可是以杀手和蛊毒闻名的。

      花应休突然的反击让大殿都静了下来,珍妃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况且她身份从严格意义上还压着自己,若是要她表演,恐怕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在场的人,谁不知珍妃除了舞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念及此,众人都低低笑了起来,连叶秋宛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个珍妃娘娘平日仗着父皇的宠爱没少为非作歹,如今倒是看着她出丑也不错。

      珍妃看见无人帮忙,面色铁青,后来还是顾莫清见宴会的氛围诡异才恍若不知的开口道:“哈哈哈,珍儿,朕平时就让你练书画,你不肯,这下可让圣女瞧不着了。”

      珍妃脸色缓和,略是歉意:“陛下,您也知道,珍儿最是愚笨了,还望圣女见谅了。”

      花应休见皇上也开口了便无谓的说到:“无事,本殿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她不是,难道她就是了?言语里的明嘲暗讽让珍妃暗暗咬牙,花应休,你给我等着。

      倒是顾子术和顾子归有些意外于花应休的呛声,毕竟二人皆知,她是个不爱惹事的性子,未曾想也有如此狡黠的一面,二人皆是失笑的摇摇头。

      叶秋宛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是有些钦佩,也略有些苦涩,她已渐渐衰老,而太子如今却愈发风姿独立,往后,还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其余人看见一场闹剧,就如此落下帷幕,颇觉的有些无聊,可是上面的人未曾开口,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继续似真似假的互相奉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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