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总撩我》迟寂

2、奇葩同事

　　和前三回不同，这一次，冯凛迟到了。
　　她讪讪放下包，一屁股坐在工位上。

　　早已默默上线的李裴闻着空气中刺鼻的油漆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同时迅速将系统自带的空气净化系统打开。
　　他沉声问冯凛，“办公室刚装修完？”
　　“嗯。”

　　冯凛的公司原先在三楼，不久前老板发了财，将办公室搬到八楼。经过重新装修，办公室虽然看起来干净整洁，但甲醛之类的有毒气体仍残留在空气中，十分难闻。
　　本来冯凛和一些同事每天上班会戴3M口罩，但老板开会时说，“我们选的装修材料都是最环保的，某些员工不要戴口罩那么夸张，影响工作与交流，影响公司形象。你们看我都快五十了，也没有戴口罩嘛。我建议大家还是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不要传播负能量。”
　　这话一说，没人敢继续戴口罩了。

　　可从那天起，冯凛却发现老板再也没来过公司。
　　后来，她跟前台聊天，才知道老板那天之后跑到欧洲旅游去了，暂时回不来。
　　呵呵，老板果然不需要戴口罩。

　　正准备打开文档工作，周经理就面带笑容地走到了冯凛面前，“会议室聊聊。”
　　“喔，好。”

　　会议室内。
　　周经理开门见山，“冯凛，你为什么想要辞职？是觉得公司哪里不够好吗？”

　　要是在以往，冯凛一定会客气又套路地回答，“不不，我辞职不是因为公司有什么问题，主要是我的个人原因。”
　　不过现在，想到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前途，冯凛干脆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和广大员工的真实想法，“公司确实不咋滴，让员工在还没装修完的环境中工作真是毫无责任心，我记得我们公司有好几个孕妇吧？”

　　话刚说完，透过会议室的玻璃门，周经理和冯凛清楚地看到财务部怀孕的妹子从走廊里走过。
　　走廊尽头，还有一个装修工人在进行后期处理。

　　周经理皱了皱眉头，其实冯凛说的这番话也是她的心声，可是有什么办法，拿人家工资就得受这份气。
　　周经理点点头，对冯凛表示理解，“你说的我都了解，可是冯凛啊，咱们不能总看眼前这点事，目光得放长远一些。公司现在发展势头不错，你又年轻，好好干，未来可期。”

　　这样的大饼，冯凛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了，她发自肺腑地说：“经理，别谈未来，就说现在。咱们事业中心的设计部和业务部什么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业绩上不去就互相甩锅，一开会就吵架，什么烂摊子都是我处理，我找他们工作还要低三下四求他们。完了整个中心所有人的绩效每个月都被扣一千左右，那是一千块啊，够我交一个月房租，下一个月馆子。您说说，这还有什么好干的？”
　　冯凛声情并茂，越说越伤心。
　　这一说也说到周经理的痛处了，她眼前浮现出事业中心那帮同事偷懒还口吐芬芳的样子，再想到每个月被扣掉的绩效，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换工作的事来。

　　在高处听到了一切的李裴冷哼一声，说，“就这，你不早辞。”就连他这样自私凉薄的人也不会让孕妇在刚刚装修完的地方办公。
　　冯凛抬眼瞟了一眼李裴。
　　系统的声音除了冯凛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见。为了不被人当作是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冯凛与10085约定过，外人面前禁止交谈。
　　可看样子，10085好像没和10086说过这件事。

　　正想着等会儿和10086重申一下这个规矩，冯凛就听见周经理妥协的声音，“那好吧，我也不留你了，过几天你在OA上提申请，一个月后正式离职。”
　　“可是经理，我想快点走。”

　　“多快？”
　　就现在。
　　话到嘴边，却变成，“这个月做完我就不想做了。”

　　周经理眉头紧锁，“这个月只剩下四个工作日了，不能待多待一个星期吗？”
　　冯凛摇头。

　　“什么事这么着急？”
　　冯凛犹豫了一会儿，扬声说，“结婚！”
　　“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啊？”周经理显然吃了一惊。
　　李裴也疑惑，不是说冯凛有轻微厌男症吗？难不成她在骗她上司？

　　“我是网恋。”冯凛解释说。
　　周经理担忧，“网恋靠谱吗？”
　　“靠谱，很靠谱。”自己和自己网恋能不靠谱吗？

　　“既然是结婚，那我不答应也不行。”
　　冯凛感叹，人不要脸，果然无敌。

　　“可是就算结婚，也不能放弃工作啊。”
　　“我知道了，谢谢经理。”
　　面对周经理的语重心长，冯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

　　看着面露愧疚和犹豫之色的冯凛，李裴冷言冷语提醒，“怎么，人家说两句好听的你就开始纠结了？耳根子这么软，难怪在职场上会任人拿捏。冯凛，拜托你想想这毒气森林一样的工作环境，想想每个月平白被扣掉的一千块钱，想想你那帮奇葩同事还有12月24号这个日子，想清楚你要不要留下来多受几天气。”
　　“不要！”

　　开门的周经理猛然回头，“冯凛，你刚刚说话了吗？”
　　冯凛装傻，“没有啊。”
　　“奇怪。”周经理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招呼冯凛，“走吧，回去记得快点走OA。”
　　“好。”终于解脱了。

　　办公室的消息往往传得很快。
　　还没到中午，冯凛最要好的同事——市场中心的安琳就已经得到准确消息，并来向她求证：“听说你要离职了？这个月就走？”
　　“是啊。”
　　“这公司，早走早超生，恭喜你解脱了。”
　　“加油，你也可以的。”

　　冯凛正打字打得入神，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你平时上班都是这样摸鱼的？”
　　“……”吓死个人！10086是她上级还是她老板了！

　　冯凛在电脑上敲字，李裴定睛一看，上面的话正是写给自己的：
　　“86，你有没有心？还是不是我的人了？我刚刚工作了一上午并且把手头所有工作都完成了，我现在是在适当地放松和换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需要适当的休息。再说，即使是机器，不充电也是不能继续工作的，是不是这个理？”
　　“我不需要充电。”
　　“……”冯凛觉得这些字都白打了。

　　“另外，你刚刚的行为和充电不能划等号，两者完全不同。”
　　“……”冯凛表示很心累。

　　这时，OA闪烁，冯凛点开底下的小头像，发现找她的人是最令她头疼的设计沈辰。
　　沈辰：“小冯，你刚刚给我的东西我觉得不是很OK，过来一下，我们谈一谈。”

　　这个态度让冯凛很不爽，她心里一万句脏话：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在工作时间公然做外单的老油条还这个语气。
　　但是，冯凛还是走到了沈辰的工位前。

　　李裴注意到，站在沈辰工位前的冯凛脚是向外的，这说明她遇到了感到厌恶的事。
　　而沈辰这个人呢，李裴第一眼就不喜欢。
　　那个坐在工位上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挺着小肚腩仰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腕上戴一串佛珠，脚踩一双人字拖。
　　这副打扮在李裴的公司第二天就可以不用来了。更别说，他还看到了沈辰PS上一张正在做的图……怎么说，这张图大概是能吓干太平洋，辣哭孙悟空火眼精金的那种丑。
　　这张图带给李裴的审丑经验是巨大的。
　　他没法想象有人会对着这张图看上第二眼。

　　冯凛问，“刚刚我发给你的文档有什么问题吗？”
　　“哦，你来了。”沈辰打开文档，里面一共有五个表格。“喏，你自己看看什么问题。”
　　“？”
　　“你不会连这个问题都看不出来吧？”
　　冯凛脸一沉，“有话烦请直说。”

　　“你看看你给的这五个页面规划，每个都不一样，这样不对。”
　　“五个页面当然得不一样。”
　　“我是说，格式，格式不统一。”
　　冯凛心里一万个无语，“网页内容讲格式？”
　　“当然要统一格式，你看看人家大厂。”沈辰打开手机，李裴发现沈辰打开的正是自家公司的页面。“你看看，人家这规划，人家这逻辑，你再看看你写的。”

　　因为和自家公司有关，李裴更加来了兴致，他朝冯凛写的文档看去。
　　嗯，内容没毛病，逻辑很清楚。

　　冯凛心想，人家主要是设计水平高。她说，“我写的没问题，是按照逻辑写的。”
　　“逻辑？”沈辰音量加大，瞬间吸引了半个办公室的注意，“小冯，你看看你写的，这个网页介绍商品的卖点占了两屏，这个卖点三屏，这个四屏。你们做企划的能不能规定死了，以后商品的卖点到底要几屏，不要换来换去的。乔布斯也说过……”

　　冯凛突然笑出声。
　　这个举动让沈辰炸了，他站起来，举起粗短的无名指，指着冯凛的鼻子吼，“你笑什么笑？你尊不尊重我？”
　　动静大到无法被忽视，沈辰的上级许经理从工位跑过来，站在两人中间，问，“小冯，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家沈辰怎么了。”忍了这些傻逼一年多，冯凛真的不想再忍下去了，“沈辰，你让我规定死商品的卖点屏数？好，我请问你，如果一个商品的卖点可以挖掘出四点，为了配合你的工作，我是不是必须得少规划一个？”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要有规矩，不能乱来。你怎么凡事只看表面，麻烦你带点脑子，好不好？”
　　李裴很想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他不知道这公司怎么会留这种只会辩论不会做事的人在这个需要做事的岗位上。

　　冯凛被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她现在也不怕，以前她就是太要脸才会被这么个不要脸的人欺负。
　　她豁出去了，说，“有事说事，不要整虚的。好，你要说规矩是吧，我跟你说，设计按照企划的东西作图是不是规矩？可是你们呢，我们给你们规划，还给你们参考图，就差没直接找模板给你们了。你们倒好，说做不出来就搞罢工，我们只好配合你们的水平不停改文案。改来改去凑合上线了，一被说网页不行，你们就说是企划不对。拜托你们多用用脑子，多花点时间，不要一天到晚乔布斯巴菲特，人家是认识你还是咋滴？也不要上着班赚外快，十点上班还要办补卡，批补卡的人都不好意思你还觉得自己挺牛逼？规划就撂在这了，你们自己爱怎么办怎么办。”

　　说完这番话的冯凛转身就走，她一边走一边心想，太特么爽了。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会有人说出藏在他们心里的这番话，而这个人竟然还是那个平时说话软声软气的冯凛。
　　牛逼。

　　回到工位上，坐在冯凛旁边的张雨偷偷说，“冯凛，你太棒了！”
　　业务部的谢婷发来消息，“冯凛，瑞斯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偶像。”
　　隔得比较远的安琳紧跟其后，“听说你刚刚骂了沈辰，哇塞，小看你了啊，厉害。”

　　李裴则表示，“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冯凛在文档上打字和李裴进行对话，“真的。”
　　“管理乱成这个样子，这家公司再不革新也只能做到这了。”
　　“又不是你的公司，瞎操什么心。”

　　正聊得开心，忽然有什么东西用力踢到了冯凛的椅背上，她受到冲击，整张脸“扑通”一声砸向桌子。
　　正中靶心。
　　冯凛吃痛，只觉得鼻子下凉凉的，并且她还闻到了股腥味。
　　“冯凛，你流鼻血了。”张雨拿起纸巾凑过来，神情关切，“要不快去医院吧，这个沈辰，什么人哪。”
　　“没事。”冯凛回头，看到了沈辰离开的背影。

　　妈的！
　　臭傻逼！
　　神经病！

　　李裴声音森森的，“冯凛，你要不要报复那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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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A是办公室自动化系统，和钉钉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