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抱一下》楠懿

8、打一架好了

　　他们走出礼堂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孟谦的妈妈打来电话召唤自己儿子回家，所以一起走的只有顾玖和林珏。

　　“未来的同学，你看这都到吃饭的时间了，不如我请你去吃个饭？”

　　“赏个脸呗，顾玖同学。”

　　林珏走到顾玖面前，边倒退着走边去看他。

　　顾玖想着眼前这位毕竟是救过自己的人，于情于理是自己应该请他吃顿饭。

　　“不如我来请吧。”他顿了顿，看向林珏，“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林珏看到顾玖看向自己，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眉宇舒畅，似乎是刚才顾玖的话令他无比开心。

　　“那不如就去食堂吧，我想尝试一下一中的饭菜。”

　　“好。”顾玖依旧是淡淡的模样。

　　一中的食堂宽敞明亮，一排排桌椅整齐的摆放着。平时高一高二都在一楼就餐，二楼留给了高三需要争分夺秒的学生。不过现在仍在假期，学校就只开放了一楼，来为这些集训生提供饭菜。

　　二人走进去，饭菜的香气充斥着整个空间，谈话声不绝入耳，到处洋溢着朝气。

　　顾玖把林珏带到一张空桌子旁，“你先坐，我去打饭。”

　　林珏从顾玖手里抽出饭卡，拍拍他的肩，把他按到座位上，“你先坐，我去打饭，让我感受一下一中的就餐氛围。”

　　顾玖在林珏的触碰下身体骤然僵硬，等他回过神来，林珏已经拿着他的饭卡到了打饭窗口。

　　还是不习惯别人的触碰。顾玖想，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林珏把顾玖的饭卡揣进兜里。
　　顾玖赚钱养自己不容易，他还是不花了。反正他带着手机呢。

　　打饭窗口里面的阿姨拿着勺子看向他。
　　“小伙子，吃哪个？”

　　林珏冲阿姨笑了笑，“阿姨，我今天忘带饭卡了，能不能微信支付呀？”

　　“行，当然可以。说吧，吃哪个？”阿姨笑眯眯地，态度十分好。

　　“要那个糖醋排骨，再来一份番茄牛腩，最后两碗米饭，一份紫菜汤。”

　　前世顾玖喜欢酸甜口味的菜，其中糖醋排骨排名最前。林珏看着餐盘里的一小盘糖醋排骨，喜滋滋地想着顾玖把它吃完的模样。

　　然后一转身，还没等林珏迈开腿，就有人撞了上来。紫菜汤洒出来，溅到了林珏手上。刚从保温汤桶里舀出来的汤很烫，他手上很快红了起来。

　　“谁呀，这么不长眼？还不快点道歉！”还没等林珏说话，对面先嚷嚷了起来。

　　林珏长这么大，这种一上来就咬人的场景真是活久见，碰瓷儿吗这是？

　　“同学，麻烦开口之前先了解一下是你们先撞的我好不好。该道歉的难道不该是你们吗？”

　　林珏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人，“你说对不对呢，这位撞了我的同学？”

　　站在最前面的人不说话，最先开口的人忍不住了。
　　“明明是你撞的我们扬哥，快点道歉！”

　　“扬哥？”林珏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从小到大，除了他亲近的人，还没人敢在他面前称哥呢。这位仁兄胆子不小，曾经是小霸王林珏在心里给他记了笔账。

　　他瞥了对面所谓的扬哥一眼，今天不打算与他们计较，准备绕过去找顾玖。

　　他不能饿着顾玖，他还等着自己呢。

　　对面的人挡在了林珏面前。

　　顾玖在桌子边坐着，林珏还没有回来。他扭头，看见这边的闹剧和被围在中间的林珏。

　　后面的人动手推搡了一下林珏，“你没听见啊，给我们扬哥道歉！”

　　林珏笑了，真是好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他把餐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他讲究先礼后兵，既然礼对这几人不管用，那就只能动手了。

　　可惜，他的温柔在顾玖面前还没完全展现出来，就得先展示暴力的一面了。

　　在林珏举起拳头之前，一只温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能打架。”

　　是顾玖。

　　林珏正诧异于顾玖的手在夏天怎么也是泛着凉意的，就听见对面传来令人厌烦的声音。

　　“原来是顾大班长啊。怎么？这是在为你的临时饭票打抱不平吗？”

　　说话的人眼中露出轻视，言语中也有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张扬，你想干什么？”
　　顾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凉凉的响在林珏耳边。

　　“嗤！顾玖，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可是清楚得很。你难道不是很缺钱吗？现在带着外面的人来一中，不是想给自己找个饭票吗？”

　　“哈哈哈哈…”对面张狂的笑声传来，还有在食堂的其他同学也围过来看热闹。

　　林珏能感受到顾玖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指越收越紧，他在忍着自己的怒气。

　　“顾玖，你也就只会这样了…”

　　“砰！”
　　“你惹到我了！”

　　林珏挣开顾玖的手，狠狠地给了张扬一拳。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其他人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面前就是倒在地上捂着脸的张扬。

　　“扬哥！扬哥你没事吧？”
　　张扬后面的小跟班赶忙把他扶起来。

　　“老子真是讨厌死你这副嘴脸了。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帮你整整吧。”

　　张扬似是不可置信般看向林珏，他喊道：“你竟然赶在学校里打人？你知不知道我舅舅是学校董事？”

　　“砰！”林珏又一脚踹了过去，“打就打了，又能怎样？”

　　林珏嘴角勾起，“还有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又不是一中的，最适合来收拾你这种狗仗人势的人了。”

　　林珏走到张扬面前，拽住他的领子，低声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顾玖也是你能嘲的？老子他妈的护着他还来不及，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嘲讽他？”

　　林珏打红了眼，他两世一心一意护着的人，他心疼还来不及，如今被张扬堵在一旁，满口嘲讽讥笑，把他说的那样不堪，那他以前是怎样生活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明里暗里地嘲讽对付他？他……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林珏知道顾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又是一个醉鬼加赌鬼，他一直在一个人长大。

　　他想着这些，只觉得心里酸涩得喘不过来气。

　　张扬后面的跟班加入了二人的斗殴，想把张扬从林珏手下解救出来。

　　众人混战中打翻了桌椅，碎裂的盘子摔在了想要上前帮林珏的顾玖面前，顾玖开始头疼了。

　　面前激烈的战况刺激了顾玖。

　　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另一道意识感知到了他的危险，想要出来。两道意识对身体使用权的争夺让顾玖头痛欲裂，他只好捂着脑袋蹲下。

　　“哥哥，哥哥，你不用出来，我能解决，我能解决的。”顾玖在脑海中阻止那道被他称为哥哥的意识出现。

　　混战中的林珏注意到了顾玖的异常，一时分心被张扬一拳打在了脸上。他没顾上这个，跑到了顾玖身边，“怎么了？顾玖！”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老师来了！”

　　围观人群一哄而散，张扬带着他那些人也很快消失。虽然校董是他舅舅，但是舅舅古板又固执，他还没敢把这件由自己挑起的事端摆在舅舅眼皮子底下，不然受处分的只能是自己。

　　林珏看着逐渐空旷的食堂，拽起顾玖飞快地跑了出去。他虽然不怕，但不能把顾玖卷进去，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不能记过，不能受处分。

　　管理纪律的老师进来就只看见了没有一个人影的食堂。
　　“这群小兔崽子！”

　　跟头痛作斗争的顾玖下意识地跟着林珏跑出去，外面的微风让他渐渐清醒。林珏的脚步慢了下来。

　　“顾玖？你还好吧？”

　　然后顾玖看见了林珏担心的眼神，和他脸上的伤。

　　他的手下意识地伸了过去，在感受到林珏脸上的温度后又飞快缩了回来。他低下头懊恼自己刚才无意识的举动，也自然没看见林珏眼中深藏的笑意。

　　“阿玖又主动碰我了，还是脸！”林珏在心中窃喜。

　　“我没事、、、你的脸，疼吗？”

　　顾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但这句话就好像他已经说过好多遍，此时看见这样的林珏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在林珏眼里，此时眼含担忧的顾玖和前世的顾玖重叠，印在了他心里。前世顾玖总会在他病发和治疗后，问自己一句“疼吗”。

　　是跟眼前的顾玖如出一辙的担忧。

　　只不过，前世的顾玖总是红着眼眶，眼中藏满了悲戚。现在在他面前的顾玖眼中是令他心动的干净和纯澈。

　　林珏听见自己的心开始不争气地跳动，“砰砰砰”，像是烟花在自己耳边炸开，震耳欲聋。

　　“林珏，林珏？”顾玖发现面前的人盯着他开始走神，眼中的悲伤像是要溢出来。

　　是自己的话让他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吗？

　　林珏回过神来发现顾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低咳一声转移了视线。

　　“没事，我不疼了。”

　　“抱歉今天没请你吃成饭，还害你受了伤。”顾玖的声音是无法掩饰的沉重和歉意。

　　“没关系，下次我请你好了。一定不会再有今天那样的傻逼再来搅局。”林珏再一次在顾玖面前笑开，笑容耀眼而美好。顾玖看着他的笑，仿佛看到了他鲜活灵动的灵魂。

　　“真好啊，那么美好的笑，我和他是不同的。”顾玖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