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妃子是来点燃剧情的》贡茶

13、第 13 章

　　程姑姑不紧不慢走着，待到书房门外，一时止步，先回头叮嘱凌凌一句道：“太子殿下今晚有些兴致，多喝了几杯，待会进去若已醉酒，切不可惊扰。”

　　凌凌忙低声应是。

　　程姑姑叮嘱毕，便趋前，立在房门外，扬声道：“禀太子殿下，奴婢已带了沈姑娘前来。”

　　良久，里面方传来“嗯”的一声。

　　程姑姑松口气，回头朝凌凌做一个手势，示意她跟上。

　　书房内，楚熙坐在案前，听得脚步声进来，便单手托腮，双眼半阖，做一副半醉的模样。

　　程姑姑领着凌凌上前。

　　凌凌忙行礼请安。

　　楚熙依然阖着眼，淡淡道：“凌凌留下侍候，余者退下。”

　　程姑姑忙行个礼，退了下去。

　　这当下，凌凌侍立在案前，见太子殿下依然阖着眼，便壮起胆子端详他一眼。

　　日间照面，她并不敢细看对方，现下对方阖着眼，正好趁机偷看。

　　嘿，万没想到小时候瘦巴巴的小娃儿，长大是这般风姿。

　　楚熙是她亲手救下的娃儿，为此，她还损失了十万积分。

　　凌凌心下感叹，突然惊觉，糟，她对楚熙似乎有点特殊感情。

　　她是来赚积分的，不能动易动感情哪！

　　楚熙突然抬眼，对上了凌凌的视线，眼前女子神色温柔，眼神带着怜悯，跟十五年前注视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楚熙喉头一紧，莫名有些凄楚，试探着低低问道：“孤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凌凌见楚熙突然抬眼，却是一惊，忙垂眸，听得询问，便道：“禀太子殿下，民女一直在乡下，从前未曾见过太子殿下。”

　　楚熙这会半醉，且犯臆症，便觉凌凌一开口，声音娇软，一如十五年前。

　　楚熙一下有些微哽咽，明明见过，却不肯承认。

　　他鼻子有些酸，带着鼻音道：“可孤看你，觉得脸熟。”

　　凌凌：唔，这是醉眼看人，觉得我特别像画幅上的桃花神，因说脸熟。

　　她陪笑道：“民女长了一张大众脸，常有人觉得民女脸熟。”

　　楚熙：果然全情扮演民女，不承认自己是仙女。

　　凌凌说着话，想起自己是来当侍女的，该当侍候楚熙，便左右看看，过去提了茶壶，斟一杯茶，一只手托在杯底，另一只手端着，小心翼翼放到楚熙手边，低声道：“太子殿下喝茶。”

　　楚熙端起杯子，手指轻轻摩一下杯底，举杯轻嗅，只觉芬香四溢，心下道：仙女姐姐斟的茶，果然特别香。

　　他轻轻呷一口茶，只觉唇舌全是甘香，不同寻常，一时再呷一口，又呷一口……

　　一杯茶很快见底。

　　凌凌见状，认为他这是渴得厉害了，便又给他续一杯茶。

　　楚熙再次举杯轻嗅，除了茶香之外，隐约还有如兰如菊的淡香。

　　果然，仙女姐姐斟的茶，带了仙香呢。

　　第二杯茶很快又见底。

　　楚熙只觉唇齿噙香，咽喉生津，整个人清爽多了。

　　凌凌有些怜悯，哞，可怜的娃儿，渴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喊人倒茶。

　　她默默转身，给楚熙斟了第三杯茶。

　　楚熙欣喜，仙女姐姐果然怜我，知道我想多喝一杯仙茶。

　　第三杯茶又见底了。

　　楚熙眸子亮晶晶，只觉全身浊气尽排，呼出的气息都是茶香。

　　凌凌这回不敢再斟茶，感觉情况有些不同寻常。

　　太子殿下喝茶就喝茶，怎么像在喝仙露？

　　她犹豫一下，问道：“太子殿下还要茶吗？”

　　楚熙抬眸，眸色有些幽深，嗓音低沉，“你让孤喝，孤就喝。”

　　凌凌：怎么回事，喝了三杯茶，没醒酒，好像醉得更厉害了。

　　她斟酌一下，小声道：“要不，让厨房送一碗醒酒汤？”

　　楚熙“乖巧”点头道：“好。”

　　凌凌：酒品不错，虽醉了，不吵不闹，说什么听什么，好评！

　　凌凌走到门边，喊道：“来人！”

　　她话声一落，旁边马上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低声询问道：“姐姐有何吩咐？”

　　凌凌看看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平素是在这儿侍候的吗？”

　　宫女答道：“我叫采冬，平素在书房听差。”

　　她说着，飞快看凌凌一眼，又低下头。

　　凌凌判断了一下，剧情中并没有提过宫女采冬这号人，想来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配角，不会作妖那种。

　　嗯，可以使唤。

　　她吩咐道：“你去让厨房送一碗醒酒汤过来。”

　　采冬没有挪步，陪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些入口的东西，向来是素心姑姑打理的。”

　　凌凌：哦，素心就是传闻中另一位相貌有两分像桃花神的三十岁掌事姑姑。

　　她道：“如此，你去禀了素心姑姑，说太子殿下想喝醒酒汤。”

　　采冬眼角瞥一下凌凌，应了一声，下去了。

　　凌凌摸摸下巴，回转身进书房，跟楚熙交代道：“已吩咐人去厨房要醒酒汤了，太子殿下稍等。”
　　楚熙正执笔写着什么，闻言“嗯”一声。

　　稍迟，他举起手中的纸，看向凌凌道：“是这两个字么？”

　　凌凌瞧了过去，见纸中写着“凌凌”两个字，便点头道：“是这两个字。”

　　楚熙顿一下，“这两个字有何含意？”是仙号么？凌凌仙子！

　　凌凌微微一怔，答道：“祖母赐名，没有什么含意。”

　　楚熙：突然提起祖母，这是在提醒，她扮演的是民女，要孤配合，不要多问？

　　凌凌说着话，感觉有凉风拂进窗内，忙过去关窗，一边道：“夜里风冷，太子殿下可不要吹了风。”

　　楚熙看向窗边，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窗子特别大？”

　　凌凌也有些诧异呢，书房不算大，窗子却特别大。

　　楚熙不待凌凌回答，自己道：“若是起火，孤可以跳窗逃命。”

　　凌凌：可怜的娃，小时候卡窗子差点被烧死的事情阴影太大了。

　　等等，莫非他记得卡窗子被救的事？

　　凌凌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

　　系统当时出现bug，导致她穿错时间和地点，已属罕见，若还任由当事人残留当年的记忆，闹得不好，会导致小世界崩溃，那将是一个大bug。

　　凌凌斟酌言词，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怕失火？”

　　楚熙似乎醉得厉害，沉浸在回忆中，有些倾诉欲，幽幽道：“孤三岁时，冷宫失火。”

　　凌凌一惊，问道：“太子殿下记得三岁的事？”

　　楚熙抬眼瞥一下凌凌，侧了侧身子，抚着头，叹息一声道：“只记得失火，别的记不清了。”

　　凌凌松口气，不记得就好。

　　楚熙：仙女姐姐化身民女凌凌，看来另有目的，瞧着也不希望孤记得小时候的事，也罢，只要她在身边，余者全是小事。

　　凌凌：呼，传闻太子殿下薄情寡言，没料到醉酒后，却和气温柔，有问必答，好乖的样子。

　　凌凌思忖着，一边走过去，揭开香炉，用香筷拨了拨，加了香。

　　楚熙嗅得香味，心里很妥贴，仙女姐姐亲手点的香，简直仙香，嗅之定延年益寿。

　　外间，素心提着食盒，带着采冬往前走。

　　采冬一边走，一边描叙凌凌的相貌和言行。

　　素心沉默不语。

　　十五年前，冷宫失火，三十八人烧死了三十七，唯有年仅三岁的楚熙活了下来。

　　当时楚熙受惊过度，口不能言，夜不能安寝，常常半夜爬起来要跳窗，闹得合宫不安。

　　在他身边服侍的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

　　直至换了素心到他身边服侍，楚熙方才奇异的安静了下来，不再闹着跳窗。

　　待楚熙封了太子，素心便是太子府最有权势的掌事姑姑。

　　这些年来，素心一直掌着楚熙的饮食。

　　素心适才打听得楚熙多喝了几杯，便备下醒酒汤，正待提过去书房，采冬来了，说楚熙召见新来的侍女沈凌凌，而沈凌凌不知深浅，竟当自己是一回事，吩咐她去要醒酒汤。

　　采冬讨好地看一眼素心，继续道：“这些年来，各府送来的绝色女子不知凡几，太子殿下何时正眼看过？太子殿下召见那女子，那女子这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趁着太子殿下醉了，杵在书房不肯出来，还敢来吩咐我做事。”

　　素心终于开口道：“不是说相貌像桃桃么，那自不同别人。”

　　采冬再次讨好道：“再不同，在太子殿下心里，也比不上姑姑一根手指头。”

　　素心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淡淡道：“我也不过一个奴婢，有何重要之处。”

　　采冬道：“咱们谁个不知道，姑姑在太子殿下那儿，就如……”

　　素心止了她的话，摆手道：“有些话不得胡说。”

　　两人说着，到了书房外。

　　早有两个太监闪身出来，其中一个上前跟素心道：“素心姑姑，那姑娘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素心淡淡一笑道：“知道了。”说毕走到门边，扬声道：“太子殿下，奴婢给您送醒酒汤。”

　　里面传来“嗯”的一声。

　　素心便提了食盒，款款进去。

　　房内只点了两盏灯，窗子开了半扇，楚熙托腮端坐在案前，一个年轻女子侍立在案前，正整理香盒。

　　素心一进房，脸色便微微一变，并不看凌凌，只忙忙把食盒放到案上，行个礼道：“太子殿下金安！”

　　行毕礼便去关上另外半扇窗，又在榻几上抓了一件衣裳，拿过去披在楚熙身上，半带埋怨道：“太子殿下怎的不爱惜自己身子骨？”

　　她给楚熙披好衣裳，侍立在他身后，方才撩眼看向凌凌。

　　凌凌便福一福道：“给姑姑请安。”

　　素心看清楚了凌凌的相貌，心下暗吃一惊，脸上表情却不变，淡淡道：“既要在太子殿下跟前侍候，当知道一些规矩。”

　　她微微一哂，“太子殿下有咳疾，吹不得风，受不得凉，现下虽是夏末，白日里还有热气，但天一黑，风便凉浸浸的，书房窗子大，夜里的风一股一股灌进来，哪能不关？”

　　凌凌也看清了素心的相貌，心道：“这位姑姑定然是素心了，虽已年过三十，瞧起来还是我见犹怜，很有几分姿色。

　　她一边想着，一边朝素心道：“谨听姑姑教导！”

　　素心又瞥凌凌一眼，揭了食盒，端出醒酒汤，捧到楚熙跟前道：“太子殿下今儿喝多了，可得醒醒酒。”

　　楚熙接了醒酒汤，也不忙着喝，只抬眼道：“姑姑忙了一日，当早些休息，这儿有凌凌便够了。”

　　素心闻言，脸色一下变了，从前，只要她在侧，太子殿下只要她服侍，再不要别人的。

　　近几年倒有人悄悄议论过，说皆因她相貌有几分像桃花神，方得了太子殿下的欢心，但她不是很信这些话，她十几年前就在太子殿下身边服侍，那时节太子殿下可没瞧见过什么桃花神画幅。

　　她跟太子殿下的情份，岂是一般人可知。

　　这女子相貌固然极像桃花神，但是……

　　素心不信楚熙因这女子比她更像桃花神，就只要女子服侍，不要她服侍了。

　　事情定有其它因由。

　　素心很快收敛情绪，带着笑道：“太子殿下，奴婢做了一个荷包，想单独呈给太子殿下。”

　　楚熙身上的荷包鞋子和贴身物事，皆是她亲手所做。

　　她前几日做了一个荷包，本打算着，晚间无人，便亲自把荷包挂在他腰上。

　　每逢此时，太子殿下看着她的神色，总与平日不同。

　　这是她和太子殿下之间最亲昵无间的时候。

　　凌凌在旁边觑着素心的神色，心下有些小激动，呼，素心是送积分来的么？

　　按常理，她这个新来的，当下听得素心的话，当然要识趣，赶紧告辞退下。

　　但若她不识趣，就硬要杵在这儿呢？

　　素心是不是会生气，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撕她几句？

　　若如此，自己就可以反击，再撩撩喝醉的太子殿下。

　　搅乱书房这和睦局面，推动剧情发展。

　　然后，积分就到手了。

　　凌凌悄悄搓手手。

　　却听楚熙开口道：“姑姑把贺礼交给凌凌，且先下去！”

　　素心：怎么回事，这是中了迷魂术？

　　凌凌：咦，怎么对素心这样绝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