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眠》骑猪看海

50、末世十八 终结

　　长白山下，中美两国陈兵数十万。
　　“古斯塔夫，你怎么在这里？”在经历着一系列变故之后，见到老友感觉格外亲切，三人都热切地和古斯塔夫打招呼。
　　“联合司令部成立了，欧洲联军和□□联军负责警戒，中美联军负责进攻，而你们，负责直插心脏！”eve感觉，这像是一场谋划已久的行动。
　　无论是西伯利亚，还是威斯敏斯特，还是埃及、新月沃地、恒河、秦始皇陵……特别是这次行动，军队部署必然是在三人到达中国之前！
　　这一切似乎都在自相矛盾，但似乎又总能自圆其说。

　　“我们已经探明了，丧尸就是在这里用人类的尸体生产的，通过祭坛传送到世界各地。新月沃地的异动也是祭坛在启动的缘故，一旦启动，□□国将流血千里。从此以后，你们贼鸥小队就是□□世界永远的座上宾。”
　　三人点点头，继续将目光投向山巅。
　　那里已经在翻涌了，就像火山爆发的前奏。
　　作为中国封建王朝最后的龙兴之地，这里究竟盘踞着什么未曾可知……
　　总攻发起了，联军几乎势在推平这座山。
　　为了防止核扩散，联军几乎使用了一切常规武器去招呼山头上涌出的丧尸大军。贼鸥小队则趁机从悬崖峭壁攀上山巅。
　　丧尸的火力也非常凶猛，似乎与联军平分秋色。
　　断臂残肢不停地在长白山上飞舞，在不断地拉锯之后甚至陷入了混战，长白山成为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贼鸥小队无暇他顾，在到达距离山顶一步之遥的平台时，一发流弹飞到了三人的附近。
　　三人差点被炸的翻落山崖，幸好都只是轻伤，但是eve发现她的武器失灵了，指示灯一片昏暗。
　　突然几只丧尸飞掠而来，直扑尚在整理伤口的瑞德和卢克。
　　危急中eve吞下上山前刚拿到的异能药丸，努力感知曾经扩容过的异能蓄水池，试图用强大的异能唤醒瓦吉姆。
　　就在二人被袭击的刹那，瓦吉姆瞬间连射两发子弹，各自飞向瑞德和卢克的周围。丧尸土崩瓦解，但瑞德和卢克身上多了更多伤口，行动都变得苦难起来。
　　eve赶忙上去查看，幸好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eve手中的瓦吉姆彻底昏暗了下去。
　　eve乱作一团，翻来覆去检查是否是哪里被损坏了，而且不停地通过感应呼唤瓦吉姆，试图唤醒她的伙伴。
　　“瓦吉姆，听到回复！”
　　“收到。”指示灯终于重新闪烁了起来。
　　eve松了一口气，失去这个最亲密的战友几乎等于在这里宣判她的死刑。
　　大雪茫茫，远离混战的战场，只有贼鸥小队三人孤军奋战。
　　Eve不想回应脑子里莫名其妙的熟悉和剧烈的排斥，好不容易爬上山，有些体力不支。
　　海涅在面前昏死，炮火纷飞生命消逝……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感受到失落的感觉。
　　和预想的不一样，山脚下带着幽幽的冷意，到了这里只剩下分不清方向的风，如果风有形状的话，那它一定千疮百孔的。
　　瑞德一言不发，他依旧在回想之前的事：昏死之前的海涅拼尽全力向他们喊“长白山！长白山！”，所以他们申请到这个古老的国家来，批准到执行只花了三个小时。
　　之前谁对这个国家都没有更多的了解，如果不包括eve在内的话。
　　eve在他身边坐下，“你也在想海涅是吗？”顺便给瑞德递过去一卷绷带。
　　求救信号已经发出，目前三人在原地自救休整。
　　除了这个，eve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是说海涅在和丧尸进行神经连接的时候，自己也看到了一座山？瑞德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海涅我们该何去何从……”
　　“记得吗？”Eve截下话头，“我们可是贼鸥小队，那些愚蠢的丧尸不可能让我们束手就擒！”明明被风吹得站不稳，还要故作乐观地站起来，
　　“而且我觉得，海涅肯定很快就能回归我们的队伍！”
　　“这才符合我们贼鸥的形象！”卢克在旁边喊了一嗓子，“把这些崽子们都干掉！”如果他没有偷偷咬一口巧克力的话，的确很鼓舞人心。
　　eve冷静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海涅可以和丧尸进行神经连接的？在西伯利亚之前？”
　　瑞德沉默了一下，“我想想该怎么和你说……”“海涅是最早加入组织的科学家之一，照理说不必和小队一起各处奔波；
　　但是他申请加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的能力。”
　　不知从哪里传来低沉的轰鸣，被风声掩盖，似乎只剩下无奈不甘的嘶吼。
　　“我？！”
　　“是的，你还记得你说自己是因为受到丧尸的刺激而产生异能吗？海涅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在之前去训练营的路上，他就对你进行过神经连接。”
　　“怕我拥有强大异能后不受控制吧……”eve点点头，“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想。”
　　“你很聪明，Eve。甚至可以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女孩。海涅一直观察着你，瓦吉姆选择了你之后，他也还在猜测。”
　　“嘿！”卢克打断他们，“你们两个忘了这次的任务吗？需要队里智商第一的卢克给你们复盘一下吗？”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爬不动就早点承认自己不行，坐那里半天了！”卢克补充道。
　　“有人能把这个傻子推下山吗，”eve转脸对瑞德说，“毕竟我们已将到山顶了。”
　　“嘘，噤声……”卢克难得正经，“你们看那边！”
　　不知道这些丧尸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人类尸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些尸体运上来，或许也是通过祭坛吧。丧尸没有知觉，有的只有服从和毁灭，操盘手缔造了这一切的苦难。
　　那些手无力地挂在丧尸的肩上，软绵绵的就像达利的那块培根一样，身上血迹被这里的风吹干了。
　　eve看得出，很多就是山下刚刚阵亡不久的战士。那些尸体被丧尸抬进一扇大门里，就暂且称它是一扇门吧，几块巨石堆砌成的入口。
　　过一会儿出来的，就是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丧尸。
　　“这里面是工厂吗？”卢克开口，却发现剩下的两人，一个在神情呆滞地继续联系总部，一个一脸冰霜地望着山顶，但都没有理他的意思。
　　“看，”Eve示意瑞德和卢克看过去，“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尸体转化成了大批的丧尸部队！”卢克接话，“我也看见了宝贝，你这个发现有那么一点点延迟。”
　　“……”
　　“是枪吗？”瑞德看了一眼，继续低头联系总部。
　　“对！”
　　无论是哪种类型的丧尸，但凡被编入部队的，他们的武器上都带着一个古朴的龙徽。
　　【这个纪律有点厉害】
　　【算是丧尸大佬给他们洗脑吗】
　　【以扩大丧界为荣？】
　　【所以之前碰到的算是非正规军啊】

　　“我说您能别看那块板子了吗？”卢克戳了戳瑞德，“你想钻进那块板回去吗？”
　　“不，海涅他……”瑞德声音里有难得的激动，“联系我们了！”
　　简单和海涅报告了刚才所看见的工厂和龙徽，三个人就蹲在联系板前，像是三只见到主人的小狗，当然，卢克必然是那只纯正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老大你醒啦？！”
　　“老大啥感觉？！”
　　“老大还来吗？！”
　　越问血统越纯正。
　　据海涅所述，工厂的内部是一个奇点，联通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上，他看到一条龙盘踞在山顶，注视着这一切。
　　海涅讲完以后明显体力不支，不由得歪了一下身子。

　　没有人能够拒绝站在这个山顶睥睨苍生，脚底下涌动着生命的脉搏；看山谷里匍匐着的微风慢慢汇聚，一鼓作气地冲上来。
　　似乎永远都不会疲倦，似乎永远精力旺盛。
　　“你们能帮我拖住它们吗？”eve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我进去消灭他……”eve知道，最好的可能就是和他，那个幕后操盘手同归于尽，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作出更好的选择了。
　　“嘿，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啊，”卢克拍了拍她的头，“不！许！单！独！行！动！”
　　“你不知道！”eve甩开他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是谁？一个爸妈死了还能好运地被人捡到小女孩？一个有异能的小女孩？”一连串的问题丝毫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我甚至都不叫Eve，”eve顿了顿，“我该早点说的，就到这里吧，接下去是我的事了。”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瑞德走过来，拉住冲动的Eve，“解决问题。”
　　“我不想你们送死……”eve冷静下来，“所以我一个人进到工厂里面，你们留下。”
　　“别那么幼稚，”瑞德摇了摇头，“自从我拿起枪，就知道自己随时可能离去。”
　　“我依赖它，但是也憎恨它。”瑞德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再也不会有人用这个了。”
　　eve微笑，他知道瑞德会理解她的，“和你们在一起这些日子，真的很开心。”
　　卢克不明白Eve怎么能情绪变化的这么快，愣愣的接话，“所以你叫什么啊？”

　　她是谁？
　　是被师傅欺骗的小师妹，是被校花欧阳璐璐欺负的女孩子，是被渣男欺骗的女总裁，是这个末世里的异能枪手。
　　或者说这些都不是她，这些她都是背后那只手创造出来，供他无聊消遣的痛苦角色。
　　eve向工厂大门走去，如果生命只有最后一秒，她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里有水珠凝聚，她觉得这里就是最好的归宿。
　　这个瞬间，不管是作为Eve，还是作为eve，或者是在这个时间长流中，幕后主使开的一个致命的玩笑——她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门后的一切。
　　“这个世界里，我是Eve！”说罢奋力冲向工厂入口。
　　身上伤痕累累的瑞德和卢克无力追赶，只能在背后大喊。
　　eve看到两架直升机盘旋而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门口的机器声在eve冲进工厂的瞬间，都消失不见，似乎落入了另一个时空。
　　那些成群结队的丧尸依然进进出出，但是都对eve视而不见。
　　“我来了！”
　　工厂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不能称之为工厂。
　　门后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是高山上的一个巨大的落脚点，似乎数万年来都不曾移动，数万年来也只是孤单的等待。
　　“这个就是转化台。”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可以走近一点看。”
　　eve愣了愣，有点像……“海涅？！”
　　“是的。”
　　“一直看戏也挺无聊的，不是吗？”他把眼镜放到自己的上衣袋里，“我也偶尔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你。”
　　eve下意识地握住了枪，这个举动被他看到了，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放轻松，难得我想和你多聊几句。”
　　“是吗，真可惜。”eve丝毫不客气，砰的一枪对准他的心脏，“我可不想。”
　　两枪以后，枪口迅速冷却下去，但他还是原来的表情。
　　“人类还是这么意气用事，我以为你会给我惊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Eve。”他示意她看向转化台中间亮闪闪的和周围漂浮的细小颗粒，“这么多次你还没有悟出来吗？”
　　“你一直在插手干预我们的行动，甚至可以说这一切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惨剧！制造绝望，又留下希望……让苟延残喘的人类在这种冰火两重天中忍受无休止的折磨……”Eve冷笑，
　　“你以为自己是造物主吗？可以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哦，我当然不会这么大言不惭的说。”老龙一脸正经，
　　“我只是比人类更懂人类，在过去的千百年间，我一手推动了你们的历史。所谓的“上帝”、“真主”……都是无知的人类对万能的我的崇拜！我缔造了这一切，现在我要收回这一切！我曾经诞生于巅峰的工业文明，漫长的时间中，傲慢和懒惰的人类丢失了原本刻苦的进取、努力和拼搏！无情的时光啊，让我自身的漏洞越来越大，冗余的数据积存在我的内存条内，可以被我支配的空间越来越小！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必须让这个时代加速前进，科技才能达到我那个光明的时代的水平！人类真的太愚蠢了，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

　　“我明白了，你想利用恐惧和绝望这种原动力，逼迫人类在科技上不断进步，最后为你所用。其实是你需要这种科技修复自身缺陷但是自身无法达到那个水平吧哈哈哈！你就像一段充满垃圾程序的冗杂代码！人类文明消减但是意外留下了你，但是现在没有程序员帮你清理了，所以你才费尽心思用这种方法推动人类进步！”

　　eve挑了挑眉，
　　“你是时光的弃子，还妄图回到自己的时代，呵呵。”
　　“你也一样，亲爱的。”烛龙回嘴。
　　eve冷笑，“玩游戏就是要置身事外，而你早身在其中。你不该把自己分解，弄出那么多傀儡在人类中，看似自圆其说其实到处在自相矛盾……你真的太小看人类了，人类的智慧永远高出他们所创造出的东西千倍万倍！”
　　eve仰天大笑，“这样的错误你没有机会再犯了。”

　　“砰——”
　　这是思维正式被熔断的最后一串代码。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一切都好比时间之树上的产物，无数的分支上有无数的造物。
　　任意斩断一条树枝，上面的一切也随之枯萎。
　　而Eve，刚好是时间流向他的唯一通道。
　　看来，说不定eve的哪一次人生是一位出色的、穿着格子衬衫程序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