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眠》骑猪看海

5、修仙五 大比

　　转头过完了年，青马山上的白雪渐去，鹅黄色带棕红的新叶抽出。
　　九水在旧年去的的成就颇丰，丹田中的小液滴已经颇大，盛满了丹田，下一步便是积压灵气，准备结丹了。九水修行的法门《烛九阴》与虞阳宗纯阳的功法大为不同，一路走至阳至刚，一路走至阴至柔。九水颇为苦恼自己找不到人指点修炼的要诀，幸好范三学问颇杂，对诸家法门都有所心得，修行的也不是《九阳无极》，而是一卷无名功法，仿佛来自西方世界，极为奇异。基于此，九水倒是常常找范三请教、讨论，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西方法术。
　　徐凤煜存了和九水比试比试的想法，倒是不常与九水来往，一直闭关苦修。师父文山也常说，凤煜修为已到，只比自己差了一丝，只是灵力不够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打磨心境，直到一天水到渠成，引动天劫。

　　春日渐暖，过了清明，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徐文山带领着虞阳宗二百余号人，焚香祷告。
　　“上告神灵，下祷列祖。我虞阳宗今日开启大比，简拔人才。”
　　徐文山带头，十几位师叔师姑向前一步，右手三指向天：“我虞阳子弟，添为师长，裁决大比，若有徇私舞弊，天人共戮！”
　　起誓完毕，徐文山甩动拂尘，大殿外的广场上从地底隆隆作响，升起一个校场来。
　　接着，文山右手在空中连点数下，几个光团射出，在空中盘旋。
　　文山开口道：“选中者，上台比武！”
　　光团落在几个弟子的肩头，大比正式开始。

　　九水颇为轻松写意地击败了几位同辈的师弟，还快速解决了一位凤字辈的师兄。然后战斗都发生在九、霄二字中间，凤、翔极少。导致九欣严重怀疑，光团不作数，选人都是从小辈开始的。
　　虞阳宗近几年来人才辈出，九水到了大比才发现原来修为高深的同门不少。法术威力动辄天地变色，大广场几乎是比一场修一次。
　　选拔愈来愈激烈，三天后的比试，已经需要师父亲自施法控制比试的灵力爆发了。九水这几天都没有比赛，倒是颇为轻松，每天忙着照顾比试受伤的同门。
　　终于到了大比的第五天，九水再次被选中，对手正是自己的大师兄徐凤煜。

　　校场之上，徐凤煜负手而立，一身白衣无风自动，目光炯炯，眼眸中有华彩流动，修为显然比年前又精进了不少。另一边，九水拎着范三师叔给的小破铁剑，满脸无奈。大比之前，三师叔拉着自己鬼鬼祟祟的递给自己一个包裹，说是里面有绝世神兵，让九水在跟凤煜对战之时用出，定能无往不利。还说了一大堆什么文山不喜西方法术，范三有大本事无处施展，只能拜托小九水打败凤煜，为师叔争光，日后九水执掌虞阳宗，为师叔只等享福云云。
　　谁知包裹打开之后竟然是一把小小的破短剑，还没有三尺长。虞阳宗练的剑法俱是长剑所用，小九水欲哭无泪。
　　“师叔啊，师叔，你可把我害苦了。”台上的九水看着大师兄光彩照人，愈发觉得自己的小破剑有点差劲。

　　小九水还在埋怨范三，对面的凤煜耍了个剑花，使了一招“开门见山”，将配剑一横，喝到：“师妹，得罪了！”
　　“开门见山”是本门基础的剑招之一，同辈弟子中切磋所用，不带攻击，只是单纯礼仪。
　　九水见大师兄摆开阵势，只能还了一礼，将小破剑挺起，当胸刺去，使了一招“有凤来仪”。
　　凤煜见到是本门常规招数，不慌不忙，一招“祸水东引”将九水的剑招荡向一边，不等招式使老，化拳为掌，向九水眉间拍去。
　　谁知九水使了一招三师叔所授的泥鳅功，从凤煜左肋下滑到了凤煜背后，连退数十步，不再与凤煜纠缠。
　　凤煜见师妹身法飘零诡谲，行动迅速，蹂身而上使出本门经典《虞阳剑法》，开始缠斗起来。
　　《虞阳剑法》是虞阳宗人必修的剑招，九水早就烂熟于心，加之二人刚刚开打，用力不深，你一招我一招的拆解起来。
　　凤煜许久没和九水说过话了，此时在场上，胸中有千言万语表达不出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生怕伤到了师妹。九水也是心烦意乱，纯粹凭借自己日常的练习对敌，哪里有前几日的狠厉之风。

　　看台之上，师父文山面有愠色，范三打了一个打哈欠，评价道：“眉来眼去剑，情意绵绵刀”
　　大概是三师叔用了什么传音的法门，在场的众人切切实实地听到了这句话，有几个定力不足的笑出了声。文山也哑然失笑。
　　场上的二人更是听得真切无比，九水羞红了脸，很想一剑刺向师叔，可偏偏不可能，只能把怒火发到凤煜身上，用出了《狂风剑法》。《狂风剑法》也是范三教授，追求以快打快。
　　凤煜一时变招不及，衣袖被割破了一道，微微渗出血来。
　　“来得好！”凤煜一声断喝，他本就存了与九水比试之心，手下依然是《虞阳剑法》，但是其中灵力暴涨，罡气升腾。
　　二人再次缠斗到一起，初时，九水突然变招，打了凤煜一个措手不及。连拆了数百招，凤煜才缓过劲来。二人激斗在一起，剑气飞射，徐文山出手将剑气限制在场内。
　　《狂风剑法》讲究一个“快”字，九水使久了之后，额头微微见汗，气喘吁吁。心想自己灵力没有师兄深厚，久战必会落败，故意漏了一个破绽。
　　凤煜见九水中门大开，不疑有他，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打算了结这场比试。“仙人指路”是师父文山的绝招“天外飞仙”的简化版，脱胎于紫气东来那一瞬间的速度和缥缈。此招使出，灵力一致向九水袭去，避无可避。
　　“九水败了”看台之上，几位师叔断言道，暗暗蓄力随时准备出手打散凤煜的灵力，毕竟这么大的罡气很可能直接把青马峰夷为平地。

　　罡气凛冽，九水暗骂自己是呆头鹅，这假破绽被卖成真破绽了。被气机锁定的九水连喘气都做不到，勉强把小破剑当胸一横，尽全力把灵力灌注到手中的小破剑上。
　　无人看见，范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烁着自得之色。
　　叮……一声清脆声音响起，凤煜的玄铁剑刺在小破剑之上。二人灵力相撞，轰得一声，灵力乱撞，场边观众躲避不及，被撞到的动辄筋断骨折，叫苦不迭。
　　“师弟助我！”文山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立于空中，催动拂尘把爆乱的灵力一道一道反射向空中。范三带着几个师叔，在场下乱窜，一边紧急救人，一边将灵力反击到空中。
　　风暴中心的二人已经不再是比拼剑术的状态，两剑相交，二人肩抵肩，竟然开始角力。
　　二剑相交之处，已是电光一片。

　　九水终于明白了小破剑的好处，小破剑在电光火石之间丝毫不见破损。反观凤煜的玄铁剑，已是通体赤红，破损之处数不胜数。这玄铁剑是师父在徐凤煜开始修道时便赐予他的，也不知和多少江湖恶人的兵刃争斗过，历经磨难而完好，今天可要毁在师门大比中了。
　　凤煜实力更高一筹但是兵刃不济，九水了然局势，催动体内不多的灵力，继续前压。
　　师兄，大比第一我拿定了！
　　凤煜心思乱窜，老是被九水嘲笑成呆呆兽的徐凤煜斗法之时心思敏捷无比，他知道陷入如今这个困局，再过盏茶时分自己的玄铁剑定然支持不住，要是这九水这一剑劈过来，自己不死也得半残。苦也苦也！
　　慌乱中，凤煜突然想起某次自己参与父亲的术法讨论，曾听闻佛门中有一“金刚狮子吼”的法门，原是佛祖警戒弟子所用，后来被僧人稍加革新，临敌对阵之时用出可以击乱对手的心神，仿佛是将灵力灌注于胸腔，长啸而出。若能在瞬息间击晕九水，自己拼死将灵力导向天空，便可能破此残局。
　　我只需要一个瞬间！计上心头，徐凤煜开始默默运气。
　　文山虚立在空中，已看出二人之势箭在弦上，略有不慎，两败俱伤是板上钉钉的。心念乱转，苦思可有办法破解。

　　恰在此时，徐凤煜蓄力已毕，长啸出声，颇有几分狮子吼的意味。正对面的九水突然听见长啸，仿佛被一个巨锤当头锤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原本一致向前的灵力，在这刹那突然停滞，随后一顿乱窜。九水吐血数口，面如金纸，从空中坠落下来。
　　此时的凤煜竭力控制自己的灵力，试图将庞杂的灵力引向天空，可是灵力太过巨大，乱窜的罡气割碎了凤煜的衣衫，狼狈不堪，哪里还有虞阳宗大师兄的风采。
　　徐文山到底修行多年，刹那间明白了爱子所思所想，一个闪身来到凤煜身后。喝到：“凝神守一！”双掌派向凤煜的后背，用自己一生的灵力帮助凤煜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