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顿小镇》半月剪

32、原来周楚当年把大家对他的关爱也锤死了

　　“这个提议不好，还是算了。”

　　容覃有些意外，竟然是威廉爷爷说这句话，短短几天相处中，容覃知道威廉爷爷最疼周楚，就连周楚做了这么多混蛋事，威廉爷爷都能一再包容，如果…发生在他们城市，在他们大院里，可能就不止是骂一顿那么简单了，

　　“爷爷想不到啊，你居然在我们前面提出反对意见的。”于丁握着容覃的手靠在一起，听到坐在前排的爷爷说了这句话，他挺意外的，

　　在他们第二天走进庄园时，爷爷眼底的苦涩，怒火和满腹怨气的眼泪，他能体会到威廉爷爷是真愤怒，真疼爱周楚，即使周楚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威廉爷爷和景凝还是能继续包容他，

　　其他人都点点头，这回邴颜和陈黎一致同意，威廉爷爷呼出一口气，均匀且绵长，侧着身面向这群孩子们，他用手挡住大脑门，垂着眉眼说道，“孩子们，是不是在想我这么关爱周楚，此时拒绝他加入烟花节看来很意外？”

　　“是啊，”陈郦说道，“第一天认识爷爷的时候，你就说周楚是个可怜的人，要我们多包容，在我们发生被蛇吓唬后，你也要干爸在给他一次机会我想这个小镇上只有你心疼他了。”

　　“爷爷你是不是觉得他刚做完手术，挪动他会让他伤口再破裂？”卢熟在脑海里想了一会才说道。刚才陈黎他们说出来的画面也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

　　他想着他们把周楚放在担架上，一起合力把浑身用纱布包裹的周楚抬出来，还没走到舞台那边，周楚的伤口就逐渐裂开，染红了纱布渗漏出腥血的味道…嗯…有点残忍了。

　　老爷子摇摇头，“这也算一点，但不是最重要的。”

　　威廉老爷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目光涣散，不知道是在看他们还是在看哪里，总之眼里没有神采。“你们没有常年呆在小镇，可能是不知道，周楚是在我家之后来的，他昏迷之后，我们一家和艾温尔一家循环守着他，就连小镇其他人就送了营养品去照看，就连他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大家合伙打理好的，让他能出院后能好好修养，”

　　“换做我们，应该会出院后挨家挨户的去感谢人家吧。”

　　“那是肯定了，”邴颜仰着头，赞同威廉老爷子的话，“陌生人帮了我们，自然要投桃报李的去感激别人为我们做的这些，但是爷爷你这样说的话，是不是想说周楚出院后他没有去感谢别人吗？”

　　容覃沉思良久，仰着下巴，说道：“我想周楚不但没有感谢别人，还去骚扰别人了对吗？”

　　威廉老爷子手摸着胸口，愣神间，缓缓的点着头，“容丫头，你猜对了，的确是这样。”

　　众人惊诧的看着容覃，“你怎么猜中的？你太了解周楚了！”

　　“那周楚出院后伤害了帮助他的人家？”

　　“跟我当初想的一样，他是农夫怀里的一条蛇，有剧毒。”

　　老爷子环伺了车里的这几个人，说周楚是农夫怀里的蛇，是于丁说的。其实于丁也没说错，以前也有居民这样评判过周楚，还说过更过分的但都不敢在周楚面前提及，怕惹怒了他，

　　“孩子们，他的确很可恨，有时候连我老头子也想狠狠骂他，打它一顿，可是…等我真正接触他之后，我的愤怒早已被他的出身所软化掉了，”

　　“他出院后，非但没有感激别人，我们扶着他回到自己的房子，当天晚上就听到他房里的动静，跑回去看到他把房子里所有的镜子都给锤烂了，就直接用手锤的，那双被玻璃划伤染红的手，已经深入我脑海里。”

　　“他…为什么要自残？”容覃想着自己，这么多年，饱受自身的痛苦和外界的流言，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自己受伤了也看不到，身体痛，家人也会跟着一起痛，还得花钱去医治，多不明理。

　　“事后他跟我说，他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第一反应就想锤掉镜子里的他，浑身是屈辱的他。”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他的房子是大家花心思去布置的，他给锤烂了，也捶死了大家对他的关心，当时大家就骂了他，”威廉爷爷眼睛半磕着，脸上尽是苦意，“也怪我，当时没懂周楚看大家的眼神，带着怨恨和仇视，就在大半夜的砸掉了大家房子的玻璃，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大精力，挨家挨户的去砸。”

　　邴颜瞪着眼睛，忿忿不平为大家叫屈：“他这就太过分了！你们陪在他的床头，还为他布置房间，最后就得来了这么个结果！太可气了！”

　　邴颜看着旁边的容覃，脸上还带着还未消散的怒意，“待会你去看他吧，我就不去了，这种烂人不值得我去！”

　　陈黎兄妹投同意票，“我也不要去了，昨天看到他为我们庄园尽心尽力的去打扫，我们还说着要一起去医院陪着他，没想到私底下却恩将仇报！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教养他的！”陈郦嘟囔着嘴小声说道。

　　“覃覃，你还愿意去吗？”陈黎问着，

　　于丁紧握她的手，“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这样的人物太危险了，万一待会一句话不如他的意，被他记恨上了，你的眼睛还没好，可不能这么折腾了。”

　　“我还是去吧，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在车里等着我，”

　　“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邴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是小镇上头号的危险人物，以后都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他不值得我们去关心！”

　　“孩子如果你们不愿意去就别去了，别难为自己。”

　　“这也是我说第二点，连你们听了都不愿意接受他，更何况是住在这里的人，是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如果真将周楚抬过去了，居民能可能会齐心协力把他暴揍一顿，最近就不要让他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容覃伸出手搭在于丁和邴颜的肩膀，语气很坚定，“我要去。”

　　邴颜放下她的左手，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覃覃，我能采访下你，此时的心境吗？”邴颜手握成拳当做话筒，侧着手面向她脸庞，

　　容覃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因对周楚特别对待有什么情绪浮在脸上，说道“我刚才说了呀，他跟我很像，没有人生来就会仇视别人的。”她放下手抱住邴颜，在邴颜耳边悄声说，黑色丝带缠上了邴颜的脖颈，“颜颜，如果我没有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失明，可能我会和一样，仇视周楚，甚至会想立刻回家不住在小镇里，这里有这么可怕的人存在，对我们来说，他就像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回家？邴颜倒没想过要立刻回去，她们回去了，可能会接受父母的连环攻击，也不知道他们院里的记者和网友撤掉没，但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人逃离这个地方，这里有这么多关心他们的人，即使周楚会做什么，大家都会来帮忙的，

　　邴颜词严厉色，脸上一片漠然，“你都知道他那么一个人，为什么还执着去看他？是，我们是答应过他，在医院陪着他，我曾放下自己想着去包容他，但你听到爷爷说的了，对于大家的关心，周楚从来都看不到，我们再去陪着他照顾他，就是在自取其辱你知道吗！”邴颜说着有些激动了，脸上也带了一丝狰狞，连捏着容覃肩膀的手也加重了力度。

　　“你听我说完嘛，”她挣脱掉邴颜的手，躺在后排座上，吐出一口气，“问题是，我失明了，经历了一个人在黑夜中行走的日子，我能清楚那段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七岁之后我就不记得你们的样子了，只能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去回想，可是越回想却越模糊，像是那水中月，能看却摸不着。”

　　“我想着，既然我们已经到这里了，要试着接受这里的一切，包括周楚。”

　　邴颜看着容覃藏起了淡然，严肃的说着她以前的往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你要去就去罢，不过得让卢熟跟你一起去，我就不去了，我怕我去了，忍不住脾气上去就跟他掐着了！”

　　卢熟摸着下巴端详着，“我觉得不好，干脆我们就一起去，万一就我和覃覃上去了，周楚会不会多想，万一等他身体康复之后，来为难我们怎么可好？”

　　“颜颜，既然我们答应他了，就一起去吧，你若不想见到他，看他两眼我们就回去也行啊。你知道吗钻入牛角尖的人是很难拉回头的。”

　　卢熟怕邴颜再度拒绝，拉开了车门，直接将邴颜抱出来，

　　“……”邴颜突然被公主抱，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老公，霸道！真霸道！要不要这样啊！

　　邴颜被放下，还是一脸不爽的看着卢熟，她还能说拒绝吗？

　　卢熟心虚的拿眼瞟着，不顾邴颜反对，环抱着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等回去，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好吗？”卢熟对她眨着眼，一脸的暧昧看着她。

　　“……！”什么鬼啊！大家还在跟前呢！爷爷还在呢让别人怎么看她啊！

　　她握着卢熟的手渐渐加重了力度，可这人像没事人一样，一脸柔情的看着她，拉着她上楼了。

　　他们推开医院发玻璃门，里面空无一人，偌大的一楼大厅显得有些空旷，连呼吸声都有着小小的回声，护士的咨询台也没有人守着。在咨询台的上空挂着座系统时钟，上面显示晚上17：45

　　“大家可能都去参加烟花节了，都提前走了。我们去三楼看看，之前停车的时候三楼的灯还亮着，”老爷子领着一群人往楼梯走去。

　　与一楼大厅有些不同，一楼大厅开着死白的枳光灯，他们刚走到三楼，就看到了从天花板打下一束束橘黄的暖灯，陈黎总觉得三楼有些神奇，他感觉自己停在灯光下，连周围都变得热乎些，踏一步出去便觉得没有暖风了他搔着后脑勺，他第一印象这个医院有点古怪，

　　陈郦和邴颜走在旁边，看着陈黎前进一步又后退一步的怪异模样，迷惑的看着他，“你又做什么妖呢？当自己是杰克逊走猫步呢？”

　　“哥？哥？你做什么呢？”陈郦见他没反应，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

　　容覃看不到，听到邴颜和陈郦的说话声，问着身边的于丁和威廉爷爷，“陈黎他怎么了？”

　　于丁向她描述着陈黎古怪的举动，老爷子刚开口准备说，余光看到从侧门里走出一个中年医生带着蓝色口罩，向他们走来。

　　那医生看着这群人，闷着笑了一声，跟威廉爷爷打着招呼，“老爷子，怎么没去参加烟花节，带着一票朋友来这里，是哪不舒服吗？”

　　对他们说着的是这里的主治医生，李融。“我带着这些孩子来这里看看周楚，不知道他醒了没有。”老爷子向他们互相介绍着，

　　李融点点头，他取下脸上的蓝色口罩，说道：“老爷子，也就你心疼他来看周楚了。”

　　他见这群人还在观察头顶上的暖灯，正想解释，看到老爷子搀扶着一个年轻女孩，脸上还带着黑色丝带，有点面熟啊，“这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怎么脸上还蒙着布条？眼睛不舒服吗？”

　　“最近眼睛有些不舒服，医生让我这两天先带着这个，等过两天就好了。”容覃开口解释着。她又说着，“李医生，你们这里的灯是有什么机关吗？”

　　李融明白的点点头，也没多问，他扬着头望向天花板上一束束的暖灯，朗笑道，“也不是什么机关，我们三楼的灯是自动调节温度的灯，像现在天气还凉，系统会自动冒热气，让进医院的人不至于冷到了。”

　　“这么神奇呀！”陈郦张大嘴巴，抬头愣愣的望着这里的灯，这高科技啊！

　　陈黎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难怪呢，我正想着怎么走到灯下面就感觉头顶上有热风传来，太神了！”他走两步到灯光底下感受着暖风袭来，又退一步到没有光束打的位置停下。

　　陈郦对着自己哥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以前没见过他玩性这么大。“别玩了，我们要去看周楚了。”

　　“李融啊，周楚他住哪个病房啊，今天我还来得及看他呢。”

　　“我带你们过去。”李融带着他们往前面一排的病房走去，他歪着头看了眼蒙着眼睛的姑娘，心里还是纳闷，这姑娘看着很眼熟啊，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他想着倒也没有问。

　　李融停在了307门口停下，“呐，就这里了。提前说明啊，最好不要跟他说太多话，移植过程是漫长也是痛苦的，白天还发着低烧呢，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已经好多了，还是要让他好好修养。”

　　卢熟点点头，带头说着，“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陈郦呢喃着，“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好勇敢，敢做移植手术，又觉得他可怕…”

　　为了把过去忘记，移植身上的皮肤，也是够狠的。

　　李融疑惑的看着这群人，敢说这种话的人，也觉得他们眼熟，他们会不会是刚进小镇的人？敢这么直言，他还是想不起来这些人是谁。

　　李融小声提醒他们，“进去就不要对他这么说了，周楚这个人太情绪化，你说到他不如意的点了恐怕会跟你们拼命。”他看了看威廉老爷子，“我想老爷子也跟你们提过了，能主动来看周楚，你们很不错，但也不要太靠近他了。”

　　连医院的医生都怕他，周楚是什么样的魔鬼啊。邴颜嘟着嘴望着容覃，“覃覃，你看医生都这么说，我们待会进去看个两眼就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