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疯子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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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酒逢知己千怀少，可就是有人爱独饮。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疯子出世
（碧春苑）
“你个小婊子，本大爷真是给你脸了啊，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身长不足七尺膀大腰粗的嫖客大声吼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两声巴掌打在脸上的响音，巴掌声还在房内绕梁。
原本碧春苑一片莺莺燕燕，娇兮撩兮笑兮乐兮...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犹如河东狮吼的咆哮声及酒杯碎地声打破了。
顿时，寂静如斯，这时，笑脸盈盈的鸨妈扭着细腰枝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浓妆艳抹的脸上依旧粉饰不住岁月雕刻的手笔，只见她单手扬起花手帕的手，附在就近的宾客的身上，如没有骨头的蠕虫一般，之后千娇百媚的笑着说道，“各位爷，没事啊，可能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这就去看看，你们继续啊，喝的高兴，玩的尽兴啊，哈哈...”
接着又是一片莺莺燕燕，鸨妈这时很满意的离了那个宾客的身上。
要是倒退二十年，这个鸨妈绝对是风华绝伦，千姿百媚，万种风情，尤其是右嘴角下边有颗不大不小的黑痣，看起来更是魅而不艳俗。而如今看来只是有点风韵犹存，媚而不足了。
鸨妈一手掖着一侧群摆，抬起穿着绣着小茉莉花色的绣花鞋的脚，就要住楼上去，方才千娇百媚的笑容瞬间凝固，细柳眉头微蹙，嘴里狠狠砸舌念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妮蹄子让进店享乐的爷扫了兴致，等下非撕烂她不嘴不可。”嘴角下边的黑痣此时显得有几分扭曲了。
还没等鸨妈进房里，那个嫖客又是一脚，这回把姑娘踹的够呛了，直接翻倒到墙上，“咚”的一声闷响，那姑娘刚刚还能听到戚戚抽啜声，现在好像都没声了。
“哎呀，打人啦，打死人啦，快来救命啊...”鸨妈这下可有点吓坏了，扯着大噪门喊着，也顾不上什么花容失不失色了，现在可是出了人命啊。
店里的几个小伙记闻声跑来，想来一场大揍欺压本店姑娘的嫖客的戏码，个个撸袖磨拳的，可一见打人者，面面相觑，立马个个焉儿了，都站在楼道上，看着鸨妈不敢出声了。而鸨妈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打人者是谁了，也不敢有什么行动，只能先看看被打的姑娘是不是还活着了。
那姑娘许是被踹的魂魄离体了一样，在鸨妈靠近时碰了一下她时，才尖叫了一声，就看到姑娘的脸都被打肿了。是滞带反应吗？这么久才知道叫，吓死老娘了，鸨妈想着。
之后姑娘浑身颤抖，抱着头，颤颤巍巍的挪到了墙角，就蜷缩着，身体还在不断的颤抖着，双手还是抱着头，把脸藏在膝盖里，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是有意压制，不敢大声，不时会听到呛音。可能真是太害怕了，怕嫖客会再次出手打过来，把吃饭的门面给全毁了吧。
所以才把自己扔在角落像避难一样，长长的秀发被打的胡吹乱散，发饰掉落，艳丽的衣服也奄奄的瘫在地上，根本无法想像姑娘开始出来接客时的一身妖娆魅动吧。
可想而知，那出手之人有多阔绰了，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现在的那个接客姑娘如同一块被嫌弃的不断颤抖着的破抹布一样被遗弃在角落里。
看着实在是可怜。
“爷啊，您就大人有大量吧，这小姑娘才来不久，不懂事儿，就放过她这一回吧，您看我给您重新叫个姑娘来伺候您，包准让您满意。”鸨妈想着都叫这么大声了，也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拍桌而起，来帮忙的，尽是些只寻花问柳的没用玩意儿。
明明很多情节设定都这样的啊，真是不符合常理啊。就马上想出了个委屈求全的办法，只能再赔进一个姑娘啦，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抛姑娘换息事宁人了，毕竟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姑娘。这样的大爷也不是她区区一个老鸨子惹得起的，想着又要做赔本生意了，还是心尖儿疼，但还是要笑啊，努力，嘴角上扬，把眼角纹给笑出来直到可以夹死蚂蚁。
“老娘们儿，给老子滚一边去，今儿个，本大爷就是要这个小骚货陪，不然，你这个小店就见不到明儿升起的太阳了。”嫖客说完就又要冲过去拉接客姑娘，那姑娘好像知道了自己难逃厄命了，胆颤心惊的把头探了出来，又想往里挪去，那个小脸吓的啊，脸都肿白肿白的了，原本就刷了好几层粉的脸现在成了狰白狰白的，可能吓的粉末也刷刷的掉了吧。
得，这位大爷可能是个死脑子一根筋的主，自带虐熟属性。
“昨天有道士夜观天象，说近几日都是阴雨天气，并无太阳。”鸨妈小声的如实说着，昨天路上碰到个正在跟人算卦的小道士，正好听到了这段，今天还能用上了，鸨妈不禁窃喜了下。
“你...”嫖客被怼的姑娘都不记得去拉了，回过头用手指指着鸨妈卡壳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听到那道士说了，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鸨妈以为那位爷不相信，就稍大声的重复了。
啪...（桌子被掀翻了）
可见那个嫖客真的被激怒了，直接两手往桌子的底边一抓，桌子面就飞了起来，因为掀起方向正好对着房间门外，桌子上的酒肉菜也跟着四处飞溅了，好巧不巧的有壶酒就飞落到了楼下。
这可把鸨妈吓的要灵魂出窍了，这边的大爷还没搞定，别又砸到哪位大爷了，要是又来个赔姑娘不管用的主，只能把老命交待了。
酒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天女撒花（此处慢镜头）般的要飘落而下。
真实场景是因为桌子被暴力掀翻，随着掀翻桌子的后劲力道，酒壶就被甩飞了，力度还不小，随便砸个脑开瓢，酒壶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又一个噤若寒蝉的场面里，酒壶...接...接住了，被接住了。
接酒者还擅自喝了起来。
那个宾客一身白衣，看着闲云野鹤般气质清冷，没有束发，显得很随性，因为从上面看不到脸，也不知道是长什么样的，但感觉一定不丑，一般身手不凡，不喜看热闹的人一定自带侠骨热肠的，没准这位大侠会是小店的救世主，要是今日帮忙解决此事，他日他要几个姑娘就几个姑娘。鸨妈自己在惊魂未定之时顺便脑补了一大串，还擅自敲定好了将会被拯救的人物。
鸨妈总算是松了口气了，要不是扶着扶拦，估计是要瘫倒在地了。看名场面的人们却好像因为没有看到血雨腥风的画面很遗憾似的，都叹了口气，又各自玩乐喝酒划拳了，这就是赤-果-果的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走，给本大爷走，小骚娘们儿，还不能治你了。”那嫖客好像并没有被掉酒壶的事影响，直接过去把那接客姑娘半拉半拖的往楼下去，好像今天不把这小娘儿们治服就不回头的仗势。
姑娘那个惊恐啊，那个挣扎啊，哭声这才像开了水闸的水一样奔腾而起，听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你就算是救救你妈妈这个半身进土的人吧，你说你今天咋就这么倔呢，又不是第一次接客了。”鸨妈也马上回魂了，终于智商也上了线，知道来劝她家姑娘了，她真是怕了这个张大财主家的公子爷。为了这个小店明天，应该是有太阳的那一天，可以见到太阳，只能忍痛牺牲姑娘了。
其实鸨妈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希望看看能不能引起刚刚那个白衣少侠的注意，会不会就是现在，一身白衣袂袂，从天而降，轻落扶拦，然后一声正气凛然的喝道，“强抢民女之徒还不快快退去，不然休怪在下无理了。”随之削的那个张大少爷一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满地找牙，哭天喊地，屁滚尿流，体无完肤...
然而，并没有出现什么。
鸨妈其实是知道自己家的姑娘为什么不肯陪这个张家大少爷的，但不是不想陪就能不陪的啊，干了这行就得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啊，不说爱上这行吧，起码得，不管什么人，闭着眼干不就得啦，是干自己的工作，又不丢人。
这个打姑娘的嫖客就是张大财主家的公子爷，叫张大山，他们家是月孤城里的土财主，也是靠着祖上的基业发展起来的，仗着田多房多，收租放贷，干着坑蒙拐骗的勾当，无法无天，又和县令城衙一丘之壑，根本不把法令放在眼里。没办法啊，人家财大气粗，小老百姓们都只能任人鱼肉。也就敢躲躲藏藏的烧香拜佛祈求有个英明神武的英雄侠士出现，替天行道了。
特别是他家的这个公子爷张大山，到处欺男霸女，强抢民女。更重要的是长的五大三粗的，鼠眼一字粗眉，塌鼻，孔大，还不剪鼻毛，大嘴巴不说话就是看着比较大，香肠唇，一说话，暴露出来的是什么鬼啊，闪瞎钛铪金狗眼啊，牙齿也能长成这样，真是牙界耻辱啊，可能也不是牙齿自己愿意的。参差不齐就不说了，还一个大门牙短了一节，别一个倒是齐了，就是黑了，不说还以为缺失了，其它的牙类就是像被硫磺的磺浇溉过，两路的黄征征。左边大脑门上还挂着一块不规则的胎记。
好惨一男的，真的，竟然有点心疼了，他家的祖传基因真的不行啊，到底是逼了什么鬼东西。
更惨绝人寰的是，强抢的过来的民女不是宁可咬舌自尽，就是头撞城墙，血溅十里，还有白绫绕梁，尸身垂吊...以捍卫清白之躯，都是贞女烈女啊。然而真相却是，“宁交合乞丐，不与张大山”。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所以，只能转战姑娘多的地方了。
所幸每次快要出人命的时候都会有老鸨妈救下，张大山也是有自知的，所以都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而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姑娘肯跟他坐一起喝酒聊天，还聊的不错，就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性情中人，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非常的不一样，简直如女神降临一样。就想着，可以有下一步动作了，谁知，手还没摸到，就被推开了。
这一推，便把张大山强压在心底十几年的男人自尊给推出来了，所有的过往悲剧惨剧，被拒的惨惨戚戚事件都瞬间涌上脑门，一巴掌就把姑娘扇的眼冒金星，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是一个甩手扇到另一边脸上，可能他是处女座吧，要均衡分配。
就在张大山把姑娘拉下楼了的时候，姑娘好像也要做贞女烈女了，就想着可以自撞头颅，再洒点热血，吓死那个龟儿子。然而周边只有桌子了，姑娘寻思着，用力点应该也可以撞死吧，毕竟皮肉还算娇嫩，就在张大山绕开一个桌子的时候，拉扯的力道比较小了点，姑娘便一使力一个剑冲，撞向事先观察好了的桌子腿上，谁想竟然被扑空了，姑娘一脸茫然。桌子是在的，但好像被什么阻了一下，就撞桌腿未遂了。
一路在后跟着他们的鸨妈，看到了那个白衣侠士坐着好像轻轻拂了一下衣袖，小倩就好像静止了片刻，所以才没有撞上桌子。
这是白衣少侠出手了啊。鸨妈内心雀跃，果然不负自己的真心祈求，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样的大财主家，只能用江湖人的办事手段才能处理的，不然，无人能治了。
白衣少侠看也不看的，站起身来理了下衣服衣袖，放下银两，抬脚就要向门口走去。
鸨妈，“...”
小倩，“...”
张大山，“...”
围观者，“...”
这是拿错剧本了吗？所有的古装情节不都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手，成为一个侠士英雄吗？再赢得无数掌声，鲜花，少女芳心吗？
【独白君：对不住了，各位，这次的人设不是英雄，而是疯子。你们把希望寄予错了人，之后的事，就请各位自求多福吧。】
小倩，“这位少侠，求求你救救我吧，刚刚少侠不是有出手相救了吗？要是少侠不嫌弃的话，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生生世世服侍您。”
白衣少侠，“我嫌弃。”他停住了正在跨出门的脚，并稍稍收了回来，头也不回的回答道。“方才是为了不让弄脏我衣服。”
他语气冷漠且漠然，要是此时有人能看到他的脸，一定是会用“冷峻”来形容，是非常冷峻，好像任何事都与他不相干，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虽然皮相确实很好看，但周身散发出来冷若冰霜可以冰冻小几里吧。
鸨妈好像不愿相信这个白衣少侠会如此冷血，见死不救，想要再试探一下，“看你这般仪表堂堂，风姿卓悦，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白衣少侠，“我这般仪表堂堂，风姿卓悦，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并不是为了救你。”
“...”鸨妈被回应的哑口无言，想着，真是信错了人啊，也怪自己一厢情愿的把这种外表有着侠骨风范的人就真以为是英雄了。
“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吗？”鸨妈似乎还不死心，但明显底气不足了。
白衣少侠，“我为何要举手之劳于你？”
终于死心了！
鸨妈不禁两行热泪如涌泉般倾泄而出，把脸上的妆粉冲出两条硬核。这次估计小倩见不到哪天会出来的太阳，自己也会见不到吧，还有这间小店。难啊，生活咋就这么难呢！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疯子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