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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 1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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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
皇宫。
金銮殿。
临川郡王回京,陈武帝在金銮殿宴请郡王,叙叔侄之情。
“贤侄驻守南皖一年之久,辛苦了。”陈霸先看着座下愈发丰神俊朗的陈茜,眼里意味不明,“来,喝酒!”
“侄儿不敢,为皇叔效劳,侄儿荣幸至极。”陈茜举杯,一饮而尽,那目光向四面不经意扫了两眼。
他倒不担心酒菜有问题。
陈家的人,从来都不屑在饮食上做动作。
只是今日这金銮殿上的侍卫,可是和寻常不太一样啊。
连那四侧的屏风,也多了不少。
陈茜微微笑了一下。
酒过三巡。
“你父亲去的早,朕当年带着你在军营历练,四处闯荡。这不经意间,你已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士卒,成了我陈国举足轻重之将。朕离了你,真是一刻都不安哪。”陈霸先长叹一声。
“皇叔谬赞,折煞了侄儿。”陈茜忙离席拱手。
“朕这两年身子越发的不爽利,每每思及你皇婶,总觉得啊,是老天要送朕与你皇婶团聚......”
“皇叔真龙之身,定当长命百岁!”陈茜抬头。
“唉......你也不用说这些话哄朕开心。国态不定,朕又病体缠身,心里总想着这日后的江山社稷。”陈霸先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茜,“你的几个哥哥弟弟,也是不中用的,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朕思来想去,这日后我陈家能承朕大统之人,也只有你了......”
陈霸先话音未落。
陈茜便“咚”单膝跪地:“皇叔误再言此话。”
陈霸先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茜,良久不发一言。
大殿里一时静谧无比。
“咚”的一声清响,陈霸先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
“若有一日,朕驾鹤西去,你可要好好辅佐你的兄弟。”
陈茜心“咚咚”地跳起来。
快了。
“侄儿定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呵呵。”陈霸先低低笑了两声,拿手在须上抚了两下,“当年,王莽弄权欺上瞒下,曹孟德携天子以令诸侯,司马炎专权欺幼帝......”
陈霸先突然止了声。
他抚着须,似笑非笑看着大殿下跪着的陈茜。
如果他知趣的话,那今日便用不着动手。
陈茜慢慢站起身来,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陈霸先眼里一道冷光一闪而逝。
“当年,韩信打下大汉九成江山最后却落得坑杀的下场,蒙恬赫赫战功追随公子扶苏冤死汉中,李牧三次退秦百里却被迫死塞外......”
陈茜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从大殿的中央飘到了空中,飘到了四处。
二十年。
从十七岁到三十七岁。
他跟随了他二十年,为他效力了二十年。
他照看了他二十年,替他劳心了二十年。
可二十年的时光和亲情,终是抵不过猜疑和忌惮。
似乎有一声低低的叹息,在空荡的大殿内漾了一刹。
蓦然抬眼。
两道视线隔着十米交汇。
电光火石的刹那。
突然一道冷光破空而来,带着凛冽的杀气。
陈茜睫毛微颤。
旋身,墨色长袍一闪而过。
“铛”的一声,一只羽箭擦过陈茜的玉冠,钉入他身后的红柱。
箭身入柱足有二尺。
乳色嵌珠的玉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裂开,“嘣铛”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高束的发唰地垂在了肩上,背后。陈茜缓缓抬眼,耳边的发遮住了半只眼睛,遮住了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御林军何在?速速捉拿逆臣陈茜!”
陈霸先高喝一声,眼眸如刀。
轰隆隆几声响,金銮殿里屏风尽倒。
一排排御林军从四处钻了出来,几乎是霎那间便围住了陈茜。
“交出兵权,朕会念在叔侄情份上,饶你不死!”
高高的殿台上,陈霸先黄袍凛冽,周身王霸之气尽散。
他话音刚落,一摆摆御林军便齐刷刷地抽出了兵器。寒光肃杀,映在陈茜的脸上。
“我的好皇叔......”陈茜低低叹了一声,微敛的眉眼闪过一丝讽刺,突然提高了声音喝到,“尔等欲待何时!”
兵戈甲胄之声顿起。
只见围着陈茜的御林军,顺时便变了队形。
里外两层的金甲御林军,将中间一层御林军紧紧夹击在了中间。
兵戈相对,局势骤变。
陈霸先瞳孔剧烈地缩了两下,阴测测地扫了眼叛变的部分御林军。
“你这两年的本事真是长了不少啊......”竟然把手脚动到了御林军。
陈茜抬眸浅笑。
“皇叔过奖。”
“你!”陈霸先冷哼一声,“动手!”
兵戈相交,两方御林军激烈地搅在了一起。
陈茜一个闪身,抽出一御林军腰间佩刀,便从包围圈掂足冲了出去,直朝陈霸先而去。
陈霸先冷笑一声。
四个身影飘然落下,慢悠悠像陈茜迎去。
这四人的动作温吞,手里的招式却似带着雷霆之势般凛冽迅速,几个闪身间便与陈茜过了百招。
陈茜眼里戒备之色渐浓。
自己若与其中一人对敌,尚可取胜,但这四人联合,取胜之机却是少之又少!
陈茜逐渐不敌,虚晃一招跳出包围,迅速退了几步掩在御林军中。
他微微喘息了几下,将手搭在唇边长啸一声。
哐当几声响。
金銮殿大门从外敞开。
一眼看去,便看到殿外几圈黑压压的甲士,手持长弓,弓成满月,将金銮殿围的水泄不通。
“放箭!”陈茜高喝一声,闪身在一侧。
“保护皇上!”
几声高喊。
陈霸先周身围了数十人,将横空而来的箭矢纷纷挡落,护着他退到了安全的一角。
正在这时,殿外又涌出层层甲士,将围住金銮殿的甲士包围在内。
一层套一层。
箭雨渐停,两方甲士混战纷纷。
“拿住他!”陈霸先冷哼一声。
方时那四人对视一眼,纷纷朝陈茜扑过去,这一次,却是用了十足的劲道。
“真是难缠!”陈茜啐了一口,挺刀迎敌。
陈霸先冷眼看着行动被困在四人间有些艰难的陈茜,冷笑一声。
擒贼先擒王。
殿外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总会把他们碎尸万段!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喝着一声洪壮如钟之声。
“微臣护驾来迟!”
却是侯安都率两千静兵而至!
只见他势如破竹,在围住金銮殿混战的甲士间冲开一条路。
陈霸先眼里一喜。
可很快,这份喜便变成了疑惑,震惊,惊恐,愤怒......
那条用刀剑杀开的血路上横尸的,竟是他手下的甲士!!
短短一瞬,侯安都已身傍数十亲兵杀进了金銮殿。
殿外的两千精兵,将混战双方团团围住。
“微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侯安都嘴上说着此话,眼里却似笑非笑。
“你!”陈霸先一指直指侯安都,指尖颤抖,“你!”
侯安都身侧一人却是窜向包围着陈茜的四人。
寒光闪过,一剑挥出,挡住了其中一人的九环刀。
陈茜稍稍心定,扭头微微点头示意,却生生愣在了半拉。
“铛!”那人又出剑挡住一人趁陈茜分神之际挥出的犀利招式,微微勾唇,“回神了!”
陈茜脸色黑了黑,大刀猛地挥过去将一人逼退四步。
“韩,子,高。”陈茜咬了咬牙,气这人的自作主张,气这人的不顾安危,气这人的任性!
可心里某处,却分明地,充满了欢欣。
“待会再和你算账!”
有了韩子高的加入,陈茜轻松不少。
但韩子高却甚觉吃力。
这四人,随便一个,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替陈茜挡的两招本就已经甚为不易。此时四人见又来了个敌手,迅速分开,两人搅住陈茜,两人朝韩子高扑去。
几招之间,韩子高额头便沁出冷汗。
侯安都看到这边状况,心知那四人都是高手,也不和陈霸先废话,长啸一声朝搅在一起的六人扑去。
局势便成了两人对付陈茜,另两人一人对付韩子高,一人对付侯安都。
尽管这七人局势还未分明,殿外的局势却已经明朗起来。
侯安都的两千精兵管他是陈茜的人还是陈霸先的人,悉数都围了个严实。
箭矢在手,殿外局势已是成定局。
陈霸先眯眼看了看殿中搅在一起的七人,心里明白大势已去,不禁恨意滔天。
“皇上,快随我等退下!”一金甲侍卫拍开大殿殿台几案,拧开机关,现出一井地道。
陈霸先朝地道处走了几步,又堪堪停步,从侍卫手上拿过长弓,双臂展开,杀意尽露。
陈霸先也曾是征战沙场半生戎马的老将,只见那金弓大开,上三支长箭箭头寒光森然。
“嗖!嗖!嗖!”
几声龙吟脆声响过,三支长箭劈空而去。
侯安都在空中迅速旋身,一支箭堪堪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口,那箭力道不减,却是直直没入与侯安都缠斗之人的腹部。
侯安都挑眉,顺势一刀砍向那人的肩膀。
长刀破竹,直接从肩胛处入了喉......
与此同时,陈茜已经结果了一人,正与另一人缠斗,听的箭矢破空之声,一个闪身以刀挡箭,手腕翻转将箭势朝一边拨去,匆匆看了眼韩子高的情况。
这一眼,让他脸色瞬间便变了。
韩子高此时虽堪堪躲过那箭射向要害之处的凌厉势头,却仍是被箭头擦过了胳膊。
他与高手缠斗,本就心又余而力不足,此时胳膊受伤,更是难以对敌。
与他缠斗之人攻势越发凌厉,双剑舞的飞快,一剑缠住刃月,一剑却直取韩子高心门!
“子高!!!”陈茜心里大急,再不管其他,脚下一点直朝韩子高扑去,以背挡剑......
剑入皮肉。
声声清晰入耳。
世界仿佛将要静止,时间仿佛将要停止。
那剑没入陈茜后背的场景,仿佛放慢了千百倍,寸寸入肉,刀刀割心。
侯安都看到情况不对,一刀扔过来,正中持剑者的头颅!
无头的尸体还维持着持剑的动作,光秃的脖颈上因着刀的利落,生生悄静了三四秒,才有热血喷涌而出!
溅在陈茜的后背,溅在韩子高脸上。
韩子高呆滞地看着从陈茜胸口没出的剑尖,分不清,脸上的血,是陈茜的,还是敌人的。
侯安都心里暗啐了声不妙,抬手一指。
亲兵齐上并侯安都将仅剩的一个高手围困。
陈霸先神色复杂,最后看了眼殿内状况,迅速进了地道。
陈霸先被亲兵护送从地道退走,侯安都迅速制住最后一人,一刀结果后,回过头来看向另一边的二人。
“没事,我没事.....”陈茜一手撑在柱子上,一手抚着韩子高染血的脸颊。
韩子高紧紧抿着唇,眼神呆滞,死死盯着陈茜胸前透出的利刃,浑身都在发颤。
侯安都皱眉:“陈霸先从地道遁逃,要追吗?”
陈茜慢慢站直。
利刃穿透了他的胸膛,滴着热血,墨色的衣服上看不清血色。
他神色平静,似乎不像受了重伤之人,让侯安都和殿内甲士均心里稍安。
“不用,地道口,自有人守株待兔!”陈茜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和着胸口处透出的剑刃,令望者胆寒。
“大夫......大夫......”韩子高终于可以发声,只是声音仍嘶哑得厉害,他仍死死盯着陈茜的伤口,似乎眼中再无其他。
陈茜喉结动了动,把目光移向侯安都,眼里杀意尽显。
侯安都咳了两声:“我知道你还是不信我。我不会乘人之危,你且放心。而且你应当知道,若我想乘人之危,以你此刻的状况,是绝计拦我不得的!”
陈茜知道侯安都说的是实话。
若他此刻想杀自己,连亲自动手都用不着。
头越来越晕,陈茜眯了眯眼。
幸而这衣服是墨色,负责要让子高看到一个血人,那还得了?便是此刻,眼见着都有些呆滞了。
小傻瓜一个。
得,指望不了他了。
陈茜侧头。
“侯安都,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切记,临川郡王五日后回京!皇上重病,歇朝十日!!”
侯安都微微点头,表示了然。
然后他便看到,眼前刚刚还站立如松的人,刚刚还气沉丹田下达命令的人,刚刚还想着搞点小阴谋骗骗世人的人-------
华丽丽的晕了。
日头从正中央移到南边,又从南边悄然落下。
一轮新月渐渐升起,挂在空中。
短短半日。
皇宫里的情况已经天翻地覆。
皇宫外依然平静如斯。
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眸,额上冷汗津津。
韩子高坐在塌边,垂头看着陈茜的脸颊,眼里已经恢复了神智。
他拧了拧身边水盆里的巾帕,在陈茜额头上擦了擦。
耳边回响起御医的话。
“离心脉两指,万幸万幸......”
“虽然不是致命伤,却也不是轻伤,少不得要修养半来年......”
“但若是发了烧,或是伤口感染,仍然性命堪忧......”
“应该能在三日内醒来,若三日醒不来,便也无回天之力......”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
韩子高抬起指尖抚过脸颊上滑下的痒意,怔怔地看着烛光下指尖的那一点透明隐隐发光。
征讨张彪时,陈茜也曾受重伤昏迷,他也是守在他的床榻边,两天两夜。
可那时的心境,却与此时又大不相同。
同样是受重伤,那次,是战伤,这次,却是因为他韩子高......
陈茜,我重要,还是江山重要?
你不回答,我却极清楚地明白,你心里的答案。
可是,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离心脉两指,两指。若是再稍稍偏差,他都不敢去想,此时这人是否还躺在自己的面前......
什么重要?
江山为重,何为轻?
可你在危险面前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
傻瓜,傻瓜!若是失了性命,要这江山何用!
傻瓜!
傻瓜!
韩子高慢慢伏下身,将头埋在陈茜身侧,肩膀剧烈地颤抖。
殿外突然传来几声喧嚣声。
韩子高忙坐直身体,抹了抹脸。
“好了好了,真是的,带你进来进来!烦死了!!!”
侯安都一边抱怨着,一边和一人走了进来。
“韩子高!”素子衣三步作两步跑上来,“你没事吧?”
韩子高皱眉,把手搭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随我来偏殿。”
偏殿。
“你们吵这么大声做什么?”韩子高脸色有些不好,颦眉道,“坐吧。”
侯安都和素子衣对视一眼,素子衣吐了吐舌,侯安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局势差不多稳定下来了,王爷留下的伏兵在城外把那人捉了个正着。我按照王爷所言安排,知情之人都已经控制了,群臣以为皇上重病,下了旨召王爷回京。”侯安都低声道,顿了顿又说,“你脸色很不好,还是休息休息为秒。”
“不用。”韩子高摇头,“陈霸先......关押在哪里,可靠吗?”
侯安都眼神微暗:“我办事,你就这么不放心?”
“我不能让他功亏一篑!一丝的可能都不允许!”韩子高抬眼,直视着侯安都。
侯安都撇嘴:“太平殿。”
太平殿,是曾经南梁废帝的寝宫,机关重重,戒备森严。
最重要的是,陈霸先的党羽极难想到,陈霸先,就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天牢戒备如何,再加几层,以混淆视听!”韩子高眼里森光阵阵。
“我知道。”侯安都没有错过韩子高眼里的寒光,“你想杀他?”
“对!但我不会!”韩子高咬牙。
“嗯?为何?”
韩子高却没有再说话。
素子衣此时才插上嘴:“哥,他的伤怎么样?”
韩子高喉结动了动:“他会醒来的。”
也不知是在对素子衣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素子衣挠头:“听候将军说你一天没用膳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我没胃口......”
“不许这样说!”素子衣瞪眼,“你不吃东西怎么照顾他!我不管,我去煮面,你必须吃!”
侯安都听到素子衣要煮面,腆着脸道:“给我也煮一碗,我还没吃呢。”
素子衣应了一声便朝外走。
“对了,那天的那种糕点也做些给我......给你哥吃。”
素子衣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还不是你自己想吃”走了出去。
侯安都呵呵笑了两声,回头看到韩子高颓靡不振的神色,笑意渐渐没了。
“御医不是说了吗,伤口避开了心脉,你何苦这般。”那般他从未见过颓靡神色,当真让他的心里,也发着苦涩。
韩子高垂眸没有说话。
他一天不醒,他的心,就一天也放不下。
候安都叹了一口气。
“得!我问你,若是他不醒来,你......”
“住口!”韩子高蓦然抬眼,眼睛发红,透着狠意,“住口!!”
候安都抿着唇,眼神复杂。
他冷冷一笑,上前一步逼视着韩子高。
“你会怎么做!”
两道视线交汇,谁也不让谁。
不知对峙了多久,韩子高才松开紧咬的唇。
“我带他离开,守着他,看日月,看山河......”韩子高的神色渐渐柔和,柔和中带着绝望的凄美,“永远永远,陪他......”
候安都手握成拳,指节发白。
“我以为,你会说什么随他而去之类的蠢话。”
韩子高侧过头,似乎透过墙体看着那边静躺的人。
恍惚一笑,轻轻启唇。
“我这条命,有一半是他的。我怎么舍得,糟贱了它......”
候安都胸口激荡,说不清是喜是悲是叹。
他背手而立,一时没有做声。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禀告道:“将军,那火头军的小兄弟似是惹着了宫里的贵人,被拿将起来要打板子呢!”
候安都脸色一沉。
韩子高站起身,面色有些焦急。
素子衣向来毛糙,此刻惹了宫里的娘娘,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可是陈茜还没醒,他不放心......
“我去就行,你留在这里吧。”候安都看到韩子高脸上的犹豫心里便晓得了,“怎么说也是本将的厨子,还轮不到一群不明事理,一脚踏进阎王殿还不自知的蠢妇管!”
候安都说着,便出了殿门。
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厨子......
韩子高摇了摇头。
算起来,素子衣也老大不小了,这次之后,便把她从军营里调出来。
这都是之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躺着的那人。
韩子高转身进了殿内。
他坐在陈茜身边,有些痴痴地看着陈茜的脸。
他还计较什么,计较什么侧妃,什么地位,什么重要......
只要这人平安,他什么都不求了。
“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平安,你听得到吗?”
指尖滑过苍白的脸颊,有着真真切切的触感,丝丝的暖意和汗意。
素子衣和候安都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时分。
“如何?没事吧?”韩子高看素子衣脸色不是很好,询问道。
素子衣低低说了句“没事”,便把一碗面摆在了韩子高桌前,扭头便下去了。
她的步伐微微踉跄。
韩子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毕竟,他宁愿守着陈茜也没去救她......
“我到的时候,已经被打了几板子。”候安都一想到当时场景便忍俊不禁,“你这义弟蛮有意思啊,一边被打着板子一边还嚣张地和人叫骂。”
“她伤口上过药了吗?”
“没有,自个儿说用不着。我也觉得,都没见血,顶多肿两天。这不,”候安都指指面条,“还赶着给你我下了面条。就是我那糕点,怕是泡汤了。”
韩子高沉默着看着那碗面,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第 1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