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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教疏狂 ...

  •   “喂,把你准备的进门考核资料拿来!”

      傅吹星尚未回神,便被人使劲扯住了衣袖。

      他怀中斜抱了一道冰冷长剑,银蓝二色的穗子在风中抖得笔直,此时日光下澈,青年一身绯衣猎猎翻飞,仿佛一只浴火的展翼红蝶,言不尽的风姿矜贵。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正对着傅吹星,容色骄横,盛气凌人:

      “哼,等着答题进门的人居然排队到了五里开外,真是傻透了。那辞鹤君又算什么东西,一个个的都为他折腰拜倒,还开了个追慕者的茶话会,我倒要混进去听听他哪里好——快把资料给我!”

      自己还活着么,这又是在哪?
      傅吹星昏昏沉沉,大脑中不断有新的记忆冲刷而来,根本没法思考。

      他正头痛着,一言不发,方镜寒却被他长久的沉默激怒了:“竟敢不回答我的话,你好大的胆子!”
      登时就在袖中捏住了一条蛊虫,一甩,像一把小箭扎进傅吹星侧颈。

      傅吹星静立如常。

      “吓傻了?”方镜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上手重重推了他一把,不料傅吹星脚下好像扎了根,一点都没移动,“天,这么重,你是吃秤砣长大的?”

      傅吹星不是不想动,是根本动不了,他在整合脑海里的众多信息。

      死后再一次睁眼,他穿书了,来到这个修仙世界。

      穿越之前,他也叫傅吹星,是现代华国最矜傲显赫的贵公子,惊才绝艳,当世无双。

      世人视他为不可企及的心上雪,高山仰止,敬若神明,捧献出最灼热的一片赤诚。

      这一点倒和书中的傅吹星颇为相似。

      原主是桑令宗小师兄,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被尊为辞鹤君,于三年前的九大宗门试炼中大放异彩。

      风清月白中,他一叶轻舟散发长歌而来,翩然飞上临水的高台,一剑出而风采惊天下,只一个人,就从容不迫,破开了对面四宗近百名嫡系弟子布下的杀局。

      心高气傲的四宗传人被彻底打服了,纷纷自断兵刃下拜,赞叹不已。

      这本该是一桩化敌为友的美事,不料在场的人见识过这样的绝世风姿后,觉得再也没有别人可以入眼,回去后又掀起一番波折。

      孤光殿的少殿主姜清赏第一个退了婚约,昭告天下,转头就满面红光地殷勤跑到桑令宗求亲。

      未婚妻是罗浮城的二小姐楚惜璇,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忿然提刀杀上门要说法。不料洛水河畔对傅吹星一见倾心,当即把兵刃一偏,指向了自己前任:

      “姓姜的,争夺辞鹤君之仇不共戴天,情敌见面当分生死,来整两招!”

      ——情人变情敌,一夜之间养活了仙门大江南北的说书先生。

      三年来,想要与傅吹星求结道侣的各方高手更是一拥而上,契而不舍,桑令宗的前山都被踏平了一层。

      傅吹星上辈子应对迷弟迷妹的经验丰富至极,要让他来处理这群人,可以有好些不同方案。然而原主的作法简单直率至极,就四个字——

      “我全都要。”

      是的,最后他们都成了原主的情人。

      原主是个天付风流的疏狂性子,浪荡不羁,虽然没有真正的道侣,恋爱倒是轰轰烈烈谈了好几十场。现任遍地走,他有她也有,赶集都比不上这么密集。

      穿越前始终沉迷事业、无心风月的贵公子傅吹星:……
      有意思么,不是很理解原主到底图什么,这么爱劈腿难道是螃蟹成精?

      总之,原主就这样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尽管这本小说写了几十万字就太监了,其他人物的结局暂无下文,但傅吹星之死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因为他招惹的情债,都是各界位高权重的大佬,心比天高。

      大佬们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后,开始联合污蔑傅吹星堕落成魔,大开杀戒,削去他的羽翼,折断他的脊骨,让傅吹星彻彻底底地众叛亲离,只能去依靠他们,被完全占有。

      最后原主不愿受此折辱,头也不回,纵身跃入了一片红莲烈焰的火海。

      傅吹星穿过来的时间点不早不晚,这时候感情线已经有所显示,但真正升华情谊、纠缠入骨的种种大事件还未发生。

      虽然傅吹星熟知剧情,可以选择远离这帮人的漩涡中心,但他绝不会这样做。
      只因每次会面的场合,本身也是他修炼路上的绝佳机缘所在,倘若失去了,他不一定还能成长为日后的九宗第一高手——这太危险。

      不过情节虽然跑不了,情债却可以死,情人也可以半死不活。

      都没了不就完事了?

      傅吹星不仅打算砍掉原主应有的桃花桃树,还要烧山毁林、寸草不生。

      正想着,颈部微微一震,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

      傅吹星的护体真气何等强硬,这蛊虫即使是铁齿铜牙,也啃不动,反而被震得浑身僵硬,晕乎乎地被他擒住。

      “你的。”傅吹星正要还回去,忽然眉峰微蹙,这虫子好脏,他不想碰。

      于是一挥手,把硬板板的蛊虫变成了一根铁钉,用法力遥遥吸起来,在半空中一寸一寸往方镜寒那边挪:“给。”

      方镜寒目眦欲裂:“你居然敢嫌弃蛊虫宝宝?它哪一天不是洗得干干净净回窝,比你不知道干净多少倍!”

      “是吗?那现在不了。”傅吹星漫不经意地松开手,咚,那虫猛地坠地,在泥里打了个滚,咕噜噜爬到方镜寒脚边。

      方镜寒阴晴不定地望过来,正要发作,却看见傅吹星给自己施了三遍净手诀,毫不迟疑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大步。

      “你居然敢嫌弃我?!”方镜寒这次真的炸成了刺猬,几乎猝然暴起,放一堆毒虫淹没傅吹星。

      “难道你很讨人喜欢?”傅吹星淡扫了他一眼,根本无惧威胁。

      原书中有写,方镜寒是浣青阁少掌门,浣青阁为九大宗门之一,以蛊毒闻名。这位小祖宗年少成名,喜怒无常心狠手黑,今天是第一次下山,以后本该是原主情人团里最俏的一枝花。

      但傅吹星不打算跟他有任何进展,和脏兮兮虫子打交道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方镜寒脸裂了:“……”
      怎么就不能咬死他呢!

      这两人针锋相对,排队围观的众修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来路不明的散修很厉害呐,居然能躲掉方小阁主的蛊,那今日进门,岂不是又横添一位劲敌?”

      “怕甚,掌柜的早就说了,今天进门资格,一不看地位,二不看修为,只看对辞鹤君一腔仰慕之心是否诚挚。所以每个想进去的人,都要做一分钟的口头快问快答测试题,题目都和辞鹤君相关,答对了就能进。”

      “道兄别聊天了,快来继续复习资料,这一页辞鹤君的生辰八字你背熟了么?”

      “莫说生辰八字了,辞鹤君的祖宗十八代我都倒背如流!”

      傅吹星:“......”
      生辰八字之类的,别是什么有违修真律法的奇奇怪怪场合吧?

      他摸了摸脸,确定易容幻形出的假面十分稳定,开始打探消息:“诸位在忙什么,与辞鹤君有何关联?”

      无人理会他,只有书页哗啦啦翻动的声音。
      仿佛大家都变成了淡水鱼,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到死。

      方镜寒幸灾乐祸,这时倒主动同他搭话不记仇了:“原来你也没做准备。”

      “怎么会呢”,傅吹星想了想,决定套个话,刻意作出一副陷入思索的姿态,“来酒楼吃饭该做什么准备?嗯,我提前喂过了家里的灵宠,确保它不会尾随到酒楼和我抢食物——这个准备很充分吧。”

      “......”方镜寒确定这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跟他一样无知无畏来砸场子的人?

      他态度大为好转:“赤城最大的酒楼梨云楼,今天开办了一场广集辞鹤君追随者倾慕者的茶话会。这茶话会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门槛很高,进来就要做一分钟辞鹤君相关的快问快答,分明就是存心刁难人。”

      “——追随者如此惺惺作态,上梁不正下梁歪,那辞鹤君肯定也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辞鹤君傅吹星并不在意这一盆脏水,反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是茶话会,不是比武招亲。

      他抬眸打量了方镜寒一眼,疑问:“那你来干什么,难道你也喜欢辞鹤君?”

      方镜寒眉间有一股骇人的冷郁寒气,叫人不敢多看,自然忽略了他其实长着一张白嫩娇美的娃娃脸,浅色金发柔顺地贴在额头,最不服帖的一簇乱毛摇摇晃晃,像被小麦被丰收的喜悦压弯了腰。

      傅吹星盯着他的发旋看了半晌。
      原著中有提,方镜寒这一搓头发会根据心情变换姿态,小祖宗现在想必心情不错。

      尽管小祖宗未来对原主一片痴心、死去活来,但他这时候还不认识辞鹤君。
      因为一直闭关修炼,他自以为天下第一,刚下山却听见其他人对辞鹤君赞不绝口,几乎捧上了天,颇不服气,准备混进这个茶话会搞事情。

      “怎么可能”,果然,小祖宗眉一挑,战意盎然,“我要去听听辞鹤君到底是如何的传奇法,然后给他下战书。打败别人心中的神话,不是很有意思么?”

      他又傲慢地昂起头,像在给赏:“看在你还算有眼光的份上,特许你和我在一块行动。”

      “那你慢来。”傅吹星冷淡回绝。
      他并无兴趣易容去参加自己的迷弟聚会,彩虹屁听多了也会腻。

      傅吹星正要拂袖离去,陡然想起一事:“方镜寒,今天是几日?”

      他声音清冽,犹如一树白梅月朗,方镜寒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念得分外好听。

      小祖宗一呆,收敛了心神,愤愤回道:“四月十二!喂,不许直接喊我的名字。”

      四月十二,这一天傅吹星记得分外清楚。
      不久后就是斗乐大典,而师尊今天分组,将原主和排行第三的弟子郁偌分到一队,这位师弟衰神附体,一路惹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傅吹星不怕事,但也乐得清闲。
      还是晚一些回去、等同门都分好组为妙。

      “对,我就是来打探敌情的”,傅吹星站到小祖宗身边同流合污,“我也看辞鹤君不顺眼很久了,一起吧。”

      “算你识相。”方镜寒眼神在他脸上一剜。

      一阵长风吹拂,送来队列最前面人的问答,两人都是修为高深的少年英才,一字一字听得清清楚楚:

      “辞鹤君的佩剑名何?”
      “最受辞鹤君喜爱的仙乐是笙、箫还是笳?”

      方镜寒舒了口气,翻翻抢来的小册子:“都是常规题,还好。”

      “辞鹤君洞府中唯一幸存的飞鱼身上有多少块鳞片?”
      “姜清赏少殿主第四十三次表白失败以后,辞鹤君对他说了哪三个字?”
      “最有希望与辞鹤君结为道侣的人是谁?闭嘴,不可以回答自己的名字!”

      傅吹星:???
      从信心满满到面无人色。

      这谁能答得上啊?

      方镜寒气得跳脚:“出题人有病吧,还问道侣,他就这么眼巴巴想投怀送抱?干脆改名叫姻缘会得了!”

      傅吹星的关注点却落在另一处:“我可能是第一个惨遭迷弟大会拒之门外的偶像本尊。”说罢叹息着揉了揉眉心。

      “你说什么?”方镜寒听不清他的低语。

      “我说,我准备和看门人好好谈谈。”傅吹星从须弥袋里摸出一叠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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