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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   粱曼真心头一酸,虽说梁绵嗣从未给过他陪伴,可是每年他都会寄些奇巧之物给她,均出自亲手制作,绝非用银钱买来的东西。

      父爱这种感情,粱曼真以前觉得可有可无,现在被太后提及,方想到其实梁绵嗣这块招牌,也曾为她遮风挡雨。

      她道:“太后咐附便是,真多谢太后成全。”

      太后又道:“你若想要什么,物也好,人也罢,尽管提。”

      这一刻粱曼真似乎对太后有了新改观,太后就算不是朱厚照的生母,可是她对朝政的把控却是值得称道的。

      深宫里的女子,能如她这样,时时将国家兴亡记在心头,除夕夜还未放松半点的,放眼整个皇宫,恐只有她一人。

      慈宁宫出来,粱曼真没有急着回去,走在幽长的甬道里,想着未来的路,当如何走,方能平安顺遂。

      子夜已过,喧闹的除夕进入下半场。

      粱曼真行到宫人们喝酒的东安门前,看到那里还是灯火辉煌。

      相比慈宁宫的孤灯静夜,这里热闹得像是夜市一般。

      几个守门人,喝得快活。

      门内十来桌,皆是东厂与西厂当值的百十号人。

      退出来,看到白舞戈刚刚赶过来,正与那些宫人寒喧。

      此时的他,换了出宫穿的便服,正穿着新制的官服。火蜡之下,红底描金,白领交襟的贴服在他颀长的脖下,刚好衬着他的喉结一动一动的,粱曼真快速瞟了一眼,忙别过头去。

      东厂的人,跟白舞戈耳语几句后,有数人站起,提刀出了门。

      粱曼真给领事的送了一大包醒酒汤后,转身往外走。

      行出几步路,白舞戈从人群中抬起头,双眼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耳边有人请他喝酒。

      他来者不拒的喝了几杯,但眼睛投射的方向没有改变过。

      有人跟他掰腕子,他不得已把视线收回。

      “来一把。”他居然答应了。

      众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白舞戈身为皇帝身边的亲卫,跟东厂打交道,但却不屑与他们有过于亲络之举。

      也是那新来的对白舞戈并不熟悉,但见白舞戈进来后,众人都面露戒畏之色,故而上前挑衅。

      没有想到他却一一答应,脾气好得不得了。

      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手放好后,只是喝酒不醉,掰腕子未输过的他,在看到粱曼真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时,一下子手被人按倒。

      “输了!喝!”

      “我的银子,我押了白大人赢。”

      “唉呀,我这个月才拿的例银。”

      他一笑了之,输了赌局,还声称是自己喝醉了,得出去醒酒。

      刚走到门口,麦冬撞了进来,看一眼白舞戈,将手中一捧吃食往他手中一放:“这个是粱曼真年例,说是全给你了。”

      白舞戈“啊”了一声,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低头看着手中的花花绿绿。

      麦冬恨恨的瞪着他,像是他抢走了她最好的朋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舞戈眼光闪了闪,抬头冥想了一会,又看看怀中的东西,“不好说”三个字脱口而出,随后身后一群太监调侃声此起彼伏。

      “白大人,有人送东西啊。”

      “白大人,怎么每年都有人送啊?”

      “白大人,这是第几位姑娘送的?”

      几个眼热的好事者伸脖笑:“白大人,跟皇上说说,娶了做妻,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我就说,您今晚上收拾得跟个新郎官似的,原来是有喜事!!”

      麦冬气红了脸,皱眉转身就跑。

      白舞戈闻言“切”了声,将手中东西往桌上一撒,众人伸手疯抢。

      他圈着手,在众人身后走了一个来回,随口问道:“太后宫里谁当值?”

      “高公公。”

      白舞戈又走了一个来回,继续道:“纪姑姑和谷大用,怎么没有来给大家送赏银?往年慈宁宫的赏赐不多,可总是有些的。”

      “刚回往刑狱那边去了,这次是夏昭仪命人送的东西过来。”

      白舞戈脚步停顿了下,站定转身,身子往那几个喝高的太监身上一压,凑近问道:“昭仪送的东西可有什么好的?吃的喝的……其实不缺这些个。”

      “送了些陇南的柿饼、枣子。皆是些个土特产,不值什么钱。”

      那人手一指,一只竹篮之中,堆满了红的黄的。

      农副产品。

      白舞戈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全身顿时暖了起来,随后抓了一把红枣,塞进怀里。

      ……

      蜡光透过窗棱上的明黄纸,照亮了黑色中不在的地方。睡了一个白天,夜间精神百倍的小五伸了个懒腰,然后在书案上翻着身体,将自己雪白的肚皮朝向粱曼真,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

      那意思是,铲屎的,你在外面玩了一天,这会子应该好好陪陪我了。

      粱曼真左手挠着小五软绵的肚皮,右手执着一只自制炭笔,在一张半旧的地图上缓缓移动,移至图上标注的“陇南”两个字的下面,笔在上面点击了数下,眼前仿若出现了厚墙重瓦的安王府,那个腰粗脖短,走路外八,一脸不服输的安王,正瞪着满含贪婪的眼,盯着自己瞧。

      粱曼真打了一激灵,也不知为何要接下这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现在后悔已来不及,而且事后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推掉这件事,也不是她的性格。

      门开了,光线明显一暗。

      她没有动,反倒是小五,翻了个身,以为它要跳下桌案,不料只是换了个位置,继续仰躺之姿将肚皮露给了别人。

      粱曼真斜了一眼小五,小白肚子上多了一只修长的男人的手,很漂亮的的手指,干燥而稳定的掌抚在猫腹上,从小五半眯享受的表情能看出,这种抚摸它喜欢。

      屋里安静之极,粱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进来得如此无声无息。

      好在她没有像旁人一样,大惊失色的叫喊,亦没有矫情做作的来一句“你怎么来了”之类的明知故问。

      白舞戈会来,她并不意外。

      因而当白舞戈将猫提在手中,摸了许久,才开口:“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粱曼真放下手中的炭笔,伸手摸了摸小五的尾巴,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才抬眼道:“我一直没有睡。”

      “……”白舞戈愣了一下,想了想,犹豫的问:“在等人?”

      粱曼真低目,脸上微红的“嗯”了一声。

      白舞戈迅速的回头看门口,门关着,他进来时,还插上了门栓,虽然不插上也没有问题,但今夜,不插总有那么一点不放心。

      确认过门插牢后,他整个放松了一点,随口道:“等我吗?”

      粱曼真眼神一滞,别了别脸,心里别扭了一下,突然抬起脸,带着些置气与勇敢的意思:“你应该把‘吗’字去了。”

      白舞戈抚猫的手一顿,脸上一怔,想了想,眼中闪出一片窃喜,但小心翼翼地把这份喜悦敛在了眉宇间,“嗯”了一声道:“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

      老土的开场白,丝毫没有新意。

      粱曼真手一抖,扔出一包醒酒的药粉:“温水送服,喝下后半日内不要再饮酒,忌生冷酸、辛辣之物也一并不要吃了。”

      装模作样的说着医嘱,复又强装无事的勾下头,手指捏着炭笔在指间晃着。一会觉得无聊,伸手倒了半杯水,轻轻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她皱了一下眉头,把杯子握在手里。

      白舞戈略窘迫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往里走了两步,站在她卧房门口,盯着床帘看了一会,嘴角莫名的勾了一下,帘上不知何时绣了两颗星星。

      一只白色,一只蓝色。

      他看得入了神,怀中的小五伸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亲昵无比的“喵”了一声,随后跳下,一蹦一蹦的往床上钻去。

      那身眼手法,一看便是长期作案。

      “喛!这是人家姑娘的床,你睡什么睡……”他冲过去,手在帘子外张牙舞爪了一番,想撩不敢撩的样子,然后跟小五一人一猫对视之中。

      粱曼真侧过首,看着矮着身子,冲着床上隔着床帘挤眉弄眼的白舞戈,心中升起一片笑意。

      她戏言道:“白大人,对床这么介怀?锦衣卫出宫公干,不是常要出去应酬吗?”

      白舞戈道;“应酬的那些谁往心里去。”

      粱曼真道:“那白大人有往心里去的人了吗?”

      白舞戈手眼很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小五逮到了手中,拎着小五的后脖,将它提到眼前,很严肃认真的道:“这床上不能再挤上一个你了。”

      切,说得好像这床上睡了两个人一样。粱曼真斜他一眼,便道:“这床又没有睡过别人。”

      白舞戈:“睡过,你小时不肯睡,我抱着你直到后半夜……”

      粱曼真:“……”

      言多必失!

      他就顺嘴一说,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他意识到说出一个真相,其实比说出一个谎言要让人尴尬更多倍,借着掏出药往嘴里直接倒进去,用来掩饰慌乱。

      药倒得太快,卡在了他的喉咙深处,咽不下吐不出,极度难受。

      “咳咳……”他咳得惊天动地,忙伸手夺走了粱曼真手中杯子,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往嘴里倒去。

      “嘶……”那个冰冷刺喉。

      她刚回来,没有烧热水,故而水是白天剩下的。

      凉若寒冰一般。

      “咳咳……”他呛咳着。

      粱曼真上前拍着他的背,“你怎么样?!”

      “咳咳……”他咳得直不腰。

      粱曼真道:“这水我刚喝了一口,不过是冷的,也不至于这样……你喝不了冰的?”

      她喝过的……他迅速看她一眼,然后继续咳……

      “吐出来,吐出来,这样好受些。”

      闻言,他突然不咳了,一会儿的功夫,站直了,神色如昔的看着她:“没什么,就是受了刺激。”

      “你以后可别大冬天喝冷的。”

      粱曼真担心的道。

      白舞戈暗笑,她喝过的,怎么样都不能浪费。

      心情大好,他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我来是想告诉你,安王府,比皇宫更凶险……你还打算去吗?”

      “……”粱曼真沉默一会,白舞戈紧紧盯着她有唇,期待她说出“害怕,不想去”之类的族长,然,她只重新拿起炭笔,在地图上敲了敲,鼻中哼出一声:“不去就得给皇上当宫嫔了……”

      说罢,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肺腑底层幽幽呼出来:“我很快就十八了。”

      白舞戈应了一声:“十八了,十八了。长大了,长大了好。”

      分明听出一丝惆怅。

      “好?”粱曼真问。

      “好!”白舞戈重复着,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在粱曼真看来,欣慰如老父,酸楚在眼底。

      她道:“好什么?马上就要出京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带着几分不悦,毕竟她想亲口告诉他,她不是顶着粱曼真的名字的大明女医,是货真价实的粱曼真。

      跟他前后脚穿越到明朝,这种缘份,千年不遇。

      白舞戈道:“长大了,有些事方便说的,现在能说了。”

      是吗?是要告白?她不敢看他,可能等太久了,等得出现了一种幻想,就是白舞戈极有可能在她以为两人都有意时,冷不丁来一句:“你还是做我妹妹吧。”

      这句话,可比我不爱你,更有恶意。

      “你总是不经大人许可,做些极冒险的事,明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过去是,现在还是,你这样……”他声音突然有些痛心疾首的压抑,“你这样让人很不放心。”

      职前陪训吗?

      粱曼真热腾半天的血液,慢慢冷却下来,自己明明要去闯龙潭虎穴了,现在来一个世纪相认,有何用?

      他喜欢自己也就罢了,最怕她只是一厢情愿。

      那种滋味,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她眼中的期待倾刻消散,只有与年纪不相符的冷静:“皇宫与安王府,一个是与宫中人相处,另一个是与王府里的人共事,大同小异罢了。”

      白舞戈双眼掠过地图上的陇南安王府几个字,凑近过来:“皇宫里,你有太后护着,还有……我,太后安插在安王府的内应或已出事,你再去处境会很难。”

      粱曼真淡然一笑,这事要是简单,太后自不用专程找她去谈,且太后养她十几年,并非只是让她在朱厚照身边呆着。

      必要时,为了太后心中的太明安危,粱曼真便成了一枚旗子般,被摆上了制衡安王府的前沿。

      她道:“抛却我不想侍奉皇上这一层,我爹爹还在陇南边境,我若不去,他有性命之忧。作为粱家唯一的女儿,安王府我必须得去。”

      白舞戈将猫放下,从怀中摸出一把红枣,捡出一颗扔入嘴内,边吃边道:“黄三突然出现在我们吃酒的地方,太过巧合。他在去西北行宫的路上出事,更是有人刻意为之。现在太后又命你去,你不觉得是有人不愿你在宫中久留吗?”

      粱曼真侧目看着红枣,下意识捡了一颗,放进嘴里:“我在宫里与吴丽华不和多年,她如此对我也不奇怪。不过……她是安王府的人,让我去了安王府,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谁,想不起跟谁有仇”,想完后,随口问:“红枣哪来的,怪甜的,今年刚打下来的吧。”

      白舞戈只道;“夏昭仪送的,这是她远在陇南的兄弟叫人送来的。”

      是她?

      粱曼真心中不寒而栗。

      她连吐出嘴中的红枣,“噌”地从桌边一步跨到白舞戈的跟前,脸上被激出一片红色,心中反复一句,“她真的这样待我?这是真的吗?”

      宫中姐妹,一起相处了十来年,没有想到……后宫里争宠日盛,就连曾经互相扶持的夏淑英,也禁不住一个“十八岁”之约。

      太后的确曾允诺,在粱曼真未满十八岁前,不会让皇上近她的身。

      转眼她已出落得如花似玉,又与朱厚照谈得来,无论朱厚照玩出什么花样来,粱曼真永远是一派随他去疯闹的豁达大度状。

      相比那些不是劝戒就是以宫规提醒的宫嫔,她太过与众不同。

      她忘记了从众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当锋芒逼人时,夏淑英这样的知书达理,也是会生出“妒忌”。

      思绪百转千回间,她脸上刚刚的红,慢慢的退下去,脸上又复平日的一派万事收于眼,千计已上心。

      她仰面望了一眼窗外:“白大人果然是锦衣卫出身,就凭一颗小小的甜枣,就推出这么多的事,您干这个行当的确人才难得。”

      白舞戈静静注视着粱曼真,歪头端详了一番:“只是想提醒你罢了。本想寻个由头,让你去西北的行宫,远离这些女人,看来是不成了。”

      她一笑:“这大明不是你我的,又如何轮得到咱们做主。你有你的身不由已,我有我的情非得已。那地宫图,只怕是寻不到了。”

      白舞戈摇头苦笑:“我跟我的兄弟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罢了……好好活下去不比什么都强吗?”

      他从袖中抽出一只铜制的火枪,又“啪”一声拍在了地图之上,手一转,枪口朝着另一个方向,枪把手向着粱曼真:“拿去。”

      粱曼真见过死人,拿过刀,但枪……潜意识之中,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关键这东西是个违禁品。

      无论是大明还是2020年代,都不适合出现在普通人的手里。

      她唇角微一抖:“大大大人,你给的年礼也太贵重了。”

      年礼?白舞戈侧目看她,差点儿没有想到她的意思,哦了哦,上前拿起:“趁现在还有人放炮仗,我教你怎么用。”

      “别介,我是大夫,救人的那种,这杀人之器与我气质实在不合。”她不喜欢枪。曾经那段岁月里,这大约是她与武哥之间最大的分歧。每次武哥去打靶,她都不会去。

      白舞戈一把拎起她的肩头,眼神执着道:“走,练练。”

      ……

      东安门内,东厂抓了几个舌头拖进屋内。

      谷大用审了半天,一无所获。

      一直守在一旁的纪苗春道;“知道是什么人杀了黄三吗?”

      谷大用摇头。

      纪苗春道:“他们都是东厂的人,你的那些办法,自是审不出东西的。”

      谷大用道:“东厂都问不出来,那就没有人问得出来了。”

      纪苗春冷道:“那你就跟他们一样,永远不要说话了。”

      另一边,粱曼真被拉到东安门外头,手握着火枪跟做贼似的跟在白舞戈的后头。

      白舞戈回首:“你平时不是很大方吗?”

      粱曼真道:“我是很想大方,可你给我的物件,我大方的让人看吗?”

      白舞戈略想了一会,斜眼道:“来,找个地方让你大方一回。”

      粱曼真心虚:“你不会找来猫猫狗狗的,让我练枪吧。”

      白舞戈道:“火枪当然用来杀人的,不要残害小动物。”说着抽出一把匕首,“费那劲,直接用这个。”

      算了,还是不说了。

      白舞戈对于将活物变死物这件事,有些怪癖。世上若有三百六十五种生物,他能想出三百六十六种不同的中止对方生命的法子。

      行到东厂狱门前,浩恩正抱着双臂跟几个东厂的太监们闲聊中……自从东厂扩充以来,不少锦衣卫被抽到东厂这边办事,两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界线已不那么分明。

      随着朱厚照将修建西北行宫——豹房的事交给刘谨打点,筹措银钱且修出了上千屋房后,东厂的人,已渐渐在锦衣卫的跟前骄横跋扈了起来。

      比如浩恩正跟他们打听夜里被抓回来的那几个人的事,他们便只一味不说,推脱说不知道。

      明明浩恩跟在后面,亲眼见到拖进去的是三司里的人。

      里面匆匆忙忙走出一人,白舞戈一见上前道:“谷大人,忙啊。”

      谷大用走得急,未有停步,走过去几步后,又退回来,看着粱曼真眼睛一亮:“来得正好。”

      白舞戈向身边的粱曼真看了一眼:“好巧。”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谷大用道:“里面的人需要大夫,太医院这会子当值的人只怕不愿意来。”

      太医院除夕做宫值的,通常是些打杂的目吏,抓个药方还行,看病那是不可能的。

      狱内的几个受了重刑,不用药续命,只怕被刘谨问起来,交待不了。

      故而见到粱曼真在,谷大用只能江湖救急般的不管不顾道:“梁尚宫里面请。”

      这……粱曼真眼朝白舞戈看,怎么觉得他要她来练枪,是专门给挑了地儿。

      白舞戈欣然点头:“帮一下吧。”

      帮忙也不是这么帮的,带着火枪进去,她没有带医箱子。

      白舞戈向浩恩使了给眼色:“去把梁尚宫的药箱取来。”

      到了狱内,白舞戈打量着被绑于木桩上的几名男子,吸了吸鼻子。

      粱曼真站在一侧,眼见那几人面目全非,不仔细看,看不出人形,别过脸去半天都定不心来。

      此间,谷大用拿了一把刀,在对着一个还能哼哼的犯人,比划着:“再不说,让你当公公。”

      那人哼哧着,似有恐惧之意。

      眼看手起刀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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