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柯南]天蝎宫》Silver米饭

50、第四十八章

　　48.
　　诸星大看着面前沉睡的恋人，思绪飘到了数月以前，他因为那场蓄谋已久却意料之外的“车祸”而住院的时候。

　　那是一个站在晴空树上就可以看到富士山的好天气。
　　习惯了早睡早起的诸星大醒了以后就开始摆弄匠海借给他的笔记本电脑，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中午才过来的青年居然不到九点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外面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为了方便出去，匠海借了轮椅，推着他去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

　　虽然这个时候树枝都是光秃秃的，景色也很单调。但相比于沉闷的病房，自由流动的空气和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麻雀更会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冬日的阳光落在身上，让诸星大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于是他说，想自己站起来走走。
　　本以为匠海会劝他过段时间再说，然而青年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跑去楼里又借了一根拐杖，返回站在轮椅前，两只手都伸给他，让他借着力慢慢站起来。

　　匠海的手又热又软。整个人略微前倾，扶着他，帮他分担重量，在确认他可以稳住重心之后，才把那根拐杖递了过去。

　　“不错，走得挺好的。”青年弯了弯眉眼，冲着诸星大竖起了大拇指。

　　后者摇了摇头，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想笑。

　　“我是卧床休养，不是瘫痪在床。”

　　宫野匠海没回答，就跟着他一点一点往前走。

　　“你今天不用上班？”
　　“等会儿再去。——想着今天太阳好，顺路过来看看你。”

　　青年的回答仿佛一个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似乎这样的照看和关心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之后即便想起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他还是禁不住去回忆自己失忆时和匠海相处的小事。那时他的心里没有别人，没有任务，没有对于未来的担忧，在那股令人沉醉的满足感背后，他开始重新了解这个人。——七年的时间将宫野匠海改变了多少？
　　随后他听说了汤米的故事，听说了尼尔·洛林的故事，听说了自己父亲的故事。
　　然后他意识到宫野匠海可能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因为不想看到汤米绝望自杀，他救了汤米；因为受到了一位不幸的母亲临终时的嘱托，他又救了尼尔。因为赤井务武多年前的帮助，他救了玛丽。
　　所以当初在看到无亲无友过得并不好的诸星大失去了记忆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在承担自己责任的同时，也伸出了手。
　　从某种角度来说，虽然失忆的“诸星大”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目的了，但一切还是照着“赤井秀一”计划与希望的那样继续发展。
　　只不过想要感情更进一步，着实困难。
　　最开始交往时他就明白，虽然自己看似带着“恋人”的标签，对方会经常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从不拒绝那些亲密的举动，可实际上匠海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又或者说，不像自己对他那样深。因为匠海对待他总有一种令人恼火的礼貌。可能对于这个青年来说，友情，亲情都是刻骨铭心的，可偏偏爱情，他搞不懂，也处理不好。
　　这正是诸星大觉得担忧的地方。

　　他怕匠海会在未来某天想也不想地丢下他，转身坠入黑暗。——而那时的空中注定不会再有救命的缓冲网。

　　就在诸星先生坐在病床边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思考未来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嗡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宫野志保的邮件。
　　诸星大平日里和那个小姑娘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他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疏离。即便有匠海在场，她还是不愿意久留。
　　所以此时接到这封邮件着实令他意外。——更别说对方表示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想尽快找他谈谈，并且要避开匠海。

　　男人想了想，给对方回复了邮件，然后在五分钟后起身离开病房来到了走廊里，在无人的角落找到了一台可以使用的公用电话。

　　“你在哪儿？”
　　“医院。”
　　“在医院？”宫野志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就猜到了原因：“哥哥出事了？”
　　男人无意隐瞒，将事情的始末简短地告诉了志保。
　　“那他现在怎么样？”
　　“几处内出血和骨裂，不过没有性命危险。——我在这里照看他，你不用赶过来，以免他们察觉到什么。”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志保才妥协。
　　“那么你说的紧急的事情是什么？”
　　“……我往你的加密邮箱里发了一段视频，已经把没有用的部分都剪掉了，只有十几秒，没有声音。——你看完之后我们再谈。”

　　话音刚落，新的邮件提醒就到了。

　　诸星大确认了四下无人，这才浏览了一遍视频的内容，随即皱起了眉头。

　　虽然画面没有那么清楚，不过他还是从中认出了背对着拍摄镜头的人是宫野匠海，却不知道那个被匠海结束了生命的人是谁。
　　视频的左下角有一团模糊不清的数字，显示这段影像摄于——
　　他在新西兰见到宫野匠海的那一年。甚至时间就在他们分开之后的第七天。

　　“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过。——哈罗德·维恩，前FBI成员。”宫野志保飞快地说道：“这段视频被人存进一张卡里寄到了‘酒吧’，真假目前还无法判断。而且在此之前，还有一把匕/首也被用同样的办法送到了店里。匕/首上面有大量的血块粉，以及哥哥的指纹。”

　　诸星大双指缩放视频和志保随后发来的照片，做了对比之后基本上也确认了送到店里的和视频里的匕/首是同一型号。——而至于是不是同一把，他无法下结论。

　　男人想，不如就先靠着这两个线索猜猜看，寄件者到底在暗示什么。

　　七年前——哦不，现在应该是八年前了——匠海回到那座实验室之后，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诸星大开始飞速地罗列自己已知的信息。

　　首先是结果。
　　匠海说他不记得新西兰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只知道自己双眼暂时失明，满身是血，被组织的直升机带了回去。
　　随后是关于匠海的脑磁场爆发的事情。——那次爆发严重地反噬了他的大脑，以至于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在第一次见到朗姆的时候甚至必须坐着轮椅。

　　假如这段视频，这把匕/首，都没有被人动过手脚，都是真的。那么宫野匠海也许是因为亲手杀了哈罗德·维恩，才在那一刻精神崩溃了。
　　而寄来匕首和视频的那个人，不论他是谁，其本意就是要让匠海往这件事上想。

　　“……你怎么想？”诸星大靠在电话旁的挡板上，食指仍旧在缓慢地旋转手里的照片。
　　“什么？”
　　“你觉得是匠海杀了哈罗德？”诸星大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问题变得清晰易懂。

　　这么多年来宫野志保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缠着自家哥哥编辫子的小姑娘了。——在同龄人还在因为暗恋的对象看了自己一眼而悸动不已的时候，她就目睹了组织成员在她面前一枪打死了一直以来待她很好的导师，也看到了很多人死在了组织的试验计划里。她也反抗过，曾向组织提交了致命的假血清，打算来个鱼死网破。然而组织精明地找来了宫野匠海，并且当着她的面把那支血清注入了她哥哥的身体里，差点儿杀了他。
　　她差点儿就成了杀死匠海的凶手。
　　那么这个视频中，匠海是否也像她一样，被迫成了刽子手，却没有她那么幸运？
　　宫野志保其实想了很多，虽然最开始看到视频时被那样的画面刺激得浑身发抖，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就算是16岁的匠海，他的目光也要更长远一些。
　　同样，作为跟着哈罗德和宫野匠海一起生活了七年的人。宫野志保万分相信，匠海不会动手。哪怕到了那种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的时候，匠海也不会拿起那把匕/首。
　　她不愿意去鉴别这段视频的真伪。——因为她觉得这样才是对宫野匠海的侮辱。

　　那隐藏在视频和匕/首之后的恶意如此迫不及待。
　　不管是谁，那人一定想在宫野匠海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想引导他自己去查那件事，然后走向死亡。

　　仅靠她一个人无法阻止这件事，她需要一个“同伙”。而眼下看来只有诸星大符合这个条件。

　　“那么你呢？你觉得如何？”宫野志保反问道，“你是否相信自己的恋人？”

　　诸星大闻言嗤笑了一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好好待在日本，那个人能送来两个包裹，可能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这件事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由此联系不久前匠海告诉他衔尾蛇的BOSS——也就是曾经代号为新加坡司令的人——表示他想让匠海看某样东西的言论，诸星大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整件事。

　　追来的北欧人杀手，送入“酒吧”的包裹，以及……街角出现的黑影。

　　看来那个所谓的三角平衡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