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柯南]天蝎宫》Silver米饭

46、第四十四章

　　44.
　　疼得要死。

　　宫野匠海睡醒之后就后悔了。——他就应该直接昏过去，不然还得起来受这种罪。

　　和那个北欧人拼死拼活打了一架已经让身体吃不消了，昨晚还自己作死，起来之后浑身上下的肌肉就没一处正常的，仿佛被溶解一般的剧痛几乎能全部渗进骨头里，更别提某个地方时不时传来的撕裂感让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不好看。

　　但这也怨不了别人是吧。

　　青年躺在床上装死，过了十几分钟才听到诸星大回来了。——男人先是去洗了个手，然后直直走向床边，伸手就要掀被子。

　　“上药。”诸星先生简短地解释道。

　　宫野匠海看着对方手里那个还不如小拇指长的软管药膏，立即就明白这东西是要往哪里抹的。

　　“咳……不用了吧。”

　　男人才不管匠海说了什么，上来就要帮他翻身。后者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结果药还没涂，人已经彻底歇菜了。

　　诸星先生最后还是涂好了药膏，重新把匠海盖好，洗了洗手然后就这样坐在床沿上看着对方趴在床上装尸体，半晌才开口——

　　“你这次又打算消失多久？”

　　诸星大仍旧对于宫野匠海把他晾在一边和别人一起秘密行动的事情耿耿于怀。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完全了解过这个人，说起来自己是他的男朋友，关键时刻却不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匠海的焦虑和不安让他也觉得烦躁，可对方似乎并没有主动告诉他的打算。

　　察觉到了男友的想法，青年叹了一口气：“……抱歉。”

　　“我不想听这个。”

　　宫野匠海转过头看着酒店房间的飘窗，沉默了许久。

　　男人把这个动作故意理解为对方想晒太阳，于是拿过外套，轻轻松松地把青年抱到了阳光下，随后自己也坐在了旁边，让匠海靠着。

　　窗下车流的声音时远时近，时大时小。

　　“尼尔·洛林是我18岁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接到一个任务，去解决几个杀手。而那几个杀手，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也就是尼尔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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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尔的父亲曾经是个落魄的作家。他在自己年轻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富商的女儿，对方抛弃了亲人义无反顾地和他去了西西里岛。可没过多久，他便开始赌/博，出/轨，干一些人/口买/卖之类的恶心勾当。于是女人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了，不敢回到自己原来的家里，便隐姓埋名住在了里约。
　　到了尼尔13岁的时候，杀手们找上了门。
　　那些杀手把女人抓了起来，询问她一枚黑色戒指的下落。得不到想要的情报，他们就在屋子里点了一把火。宫野匠海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一挑五，干脆利落解决掉了那几个杀手。

　　女人已经吸入了太多灼热的灰尘，此时只能看着面前的青年，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对儿明亮的琥珀色眼睛上。

　　【我有一个儿子。】
　　【我求求你，把他带给他的父亲。】

　　随后她从地板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铁盒子。——里面装着一枚材质独特的黑色戒指。

　　【这是你的报酬。】

　　还没等宫野匠海同意或者拒绝，女人就死了。

　　“你有名字吗？”数日之后，尼尔跟在匠海身边小心地问道。

　　青年没有回答他。

　　“那我就叫你阿瑞斯好了。”

　　彼时的匠海之于他，就像是战神。

　　很快，青年如托将尼尔带回了西西里岛，带给了他的父亲。不过匠海却并没有带走那枚戒指。——等到尼尔发现的时候，它都不知道在自己的旧衣服里躺了多久了。
　　他曾经想主动联系一下宫野匠海，然而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只能放弃，跟着自己彼时已经颇有名声的父亲重新投入一段生活，直到多年以后，他发现了母亲藏在洛林家阁楼的日记本，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尼尔的母亲原名叫安妮·奥尔堡。她小时候和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尼尔的祖母一起住在一个小小的庄园里，给年轻的庄园主干活，生活还算安定。不过好景不长，庄园主一家在外出时遭遇了惨烈的车祸，庄园主夫妇离世，他们的小女儿也被托付给了远房亲戚，庄园随之被挂牌出售。于是安妮和自己的母亲离开英国，去了法国谋生。之后安妮的母亲改嫁给了巴黎的一位商人，安妮也就随自己养父的姓氏，改叫“安妮·洛林”。——那枚黑色的戒指是安妮五岁的时候，和庄园主的女儿艾莲娜一起从书房里偷出来玩儿的，因为艾莲娜害怕被父亲责怪，就一直藏在安妮那里。
　　她也是在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枚戒指其实是一把钥匙。——它指向18世纪探险家阿蒙纳德·世良从“黄金城”中带回来的宝藏。

　　也几乎是在同一天，尼尔从手下带回来的几封手写的信件里发现了一个事实。——雇佣凶手杀了自己母亲的凶手正是自己的父亲。

　　一切都是为了那枚刻着宝剑的黑色戒指。——为了那传说中的宝藏。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尼尔再次见到了宫野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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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诸星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他所关注的焦点却不再是尼尔·洛林，而是尼尔母亲童年的事情。
　　那个庄园主的书房里藏着探险家阿蒙纳德·世良的戒指，女儿还叫艾莲娜，小时候又因为失去双亲被托付给了远房亲戚——

　　想必尼尔母亲在用自己身边唯一值钱的东西雇佣匠海把儿子带回西西里岛的时候根本未曾想过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才是戒指的真正继承人吧。
　　匠海自己估计也想不到，不然他不会把那枚戒指还给尼尔。
　　那么，在芝加哥的拍卖会上，在伦敦的排水网络里，匠海又是为什么戴上了那枚戒指？
　　他知道自己母亲之前姓“世良”吗？

　　诸星大看向青年的眼睛，试探了一番：“那枚戒指——我见你戴过。”
　　“我研究过那枚戒指，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本身也并不适合当做钥匙，宝藏的事情多半是谣言。再加上那段时间一直有人追杀我，我得不停易容，为了方便行动，尼尔就把戒指给了我，让他的人只认戒指，不认长相。”宫野匠海简短地回答道，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立即做了个补充：“如果他在你面前说什么向我求过婚我还收了戒指之类的话你不要理他，他是在故意惹你生气。”
　　“那是你的东西。”诸星大在匠海的腰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后者抓住了那只手，闭上眼睛啃住了男人的下嘴唇。

　　他还是不知道。
　　诸星大很确定。

　　玛丽·世良的档案他看过，上面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艾莲娜的事情，再结合那枚黑色戒指的来历，诸星大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外祖父对于艾莲娜的保护。——信息这种东西，一向是可以交易的。不管是想要得到还是想要隐藏。只不过让CIA隐去这些事情，倒是可见外祖父确实是个厉害的人。
　　那么艾莲娜自己也从来没对儿子说过？

　　诸星大想，也许全部心思都扑在组织上的宫野匠海根本无暇腾出精力调查自己母亲的过去。——这倒也让他的真实身份变得更不容易被发现。

　　“那我走了之后呢？你去了哪里？”沉默了半晌，男人继续开口问道。
　　匠海也没想着隐瞒，告诉诸星大自己去了图书馆，随后被衔尾蛇的人打晕了抓去了他们的基地，并且在那里和他们的BOSS进行过一番交谈。
　　“考夫曼斯·塞塔？”
　　“不对。那是他们散布出去的假情报。塞塔只是新加坡司令身边的一个保镖。不过我见到的……”匠海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应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那个形象和声音大概也都不是BOSS本人。”
　　“大概？”

　　宫野匠海点点头。——他当时醒着，但又不是完全醒着。那些人掌握着通过给大脑传递各种各样的电信号从而制造一个“梦境世界”的技术。他能看到什么，能听到什么，甚至痛觉都受对方控制。

　　“他们想要什么？”
　　“我。”匠海简短地回答道：“想让我离开现在的组织，加入他们。——但是我没有答应。”

　　说到这里，青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在拒绝了他们之后便被“丢”去了一个燃烧着大火的地方，周围都是恐怖片编剧都构思不出来的怪物。那种浑身着了火，被撕去右臂的感觉惨痛异常，以至于他之后有那么几天分不清什么是噩梦什么是现实。

　　诸星大见状握住了匠海的手腕，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伤口。念头一转，他低下头把手指探进了匠海的发丝中，仔细地摸了摸，发现了几处曾经被剃掉头发的痕迹。——那些是为了连接仪器的“接口”。

　　“之后呢？”
　　“之后我就找机会逃出来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说想让我看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得到了一点儿线索。”

　　宫野匠海把那天晚上北欧人提到哈罗德的事情告诉了诸星大。

　　很显然，说是哈罗德雇了人来杀匠海，这肯定不可能。

　　“是不是他在暗示你哈罗德没有死？”
　　“不可能。”

　　哈罗德肯定是死了。不然他不会放任匠海和志保待在组织里这么久，更不会这么多年不和匠海联系。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提到了这个名字，线索就还在哈罗德身上。

　　诸星大现在了解宫野匠海回来之后为什么如此不安了。——连他都能察觉到衔尾蛇的不怀好意，匠海一定也明白。

　　“你打算从哪里查起？”
　　“……加拿大。”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哈罗德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是要去一趟的。只是……当年他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山下的小镇，被组织带走时脑子里全被哈罗德的死占满了，完全没有注意过自己是如何离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太久，再加上山林多变，已经无法清楚地指出当年生活过的地方了。
　　“我陪你。”

　　宫野匠海笑了笑，在温暖的阳光下打了个哈欠，感受到力气一点点回归身体。

　　诸星大眯起了眼睛，再次攥住了青年的手：“还是你打算让尼尔·洛林陪你去？”
　　按照宫野匠海的性格，说不定尼尔说一句好冷啊他就能帮对方暖暖。

　　“……你捏疼我了。”
　　“抱歉。”
　　“他有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找他。——你不喜欢他？”
　　“没有。”

　　宫野匠海对此表示怀疑，因为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有多喜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笑，包括好笑和不好笑的，说不定哪个玩笑就冒犯到诸星先生了。

　　男人摇摇头，转而把晒得暖融融的匠海抱进怀里，下巴落在对方的肩膀上。匠海偏过头蹭了蹭诸星大的额角，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再告诉男友一些事情。

　　“你知道比利·米利根的故事吗？——著名的24个人格分裂症患者。”

　　心理学家在研究比利的多重人格时发现，很多在现代医学看来只能通过手术或施加外部刺激才能改变的生理状况是可以受大脑控制的。——比如不同年龄的人格切换出来时身体会展示出与该年龄对应的激素水平，切换到一位自称近视的人格时，原本不近视的身体，它的晶状体就会发生改变，反过来，近视的人格在切换到不近视的人格时，身体还是会发生改变。
　　这是人格的作用，换句话说，是大脑的作用。——人脑的潜力一直以来都被低估了。

　　匠海运用生物磁场的本领不是天生的。雪盲症让他看不到东西，他的大脑就开始主动读取生物磁信息解码为图像，至今也没有研究员能准确地说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并且他的掌控有其定向性，不需要任何条件激发，可主观操控。
　　因此，他成了组织的武器，不是最强，却是潜力最大的那个。

　　说罢，宫野匠海又抓起了那只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地在上面画了三个圆。
　　他说，最左侧的是乌丸组织，中间是他自己，最右侧是衔尾蛇。

　　“看出来了吗？”
　　“嗯。”

　　当下的背景中，最左侧的圆和最右侧的圆，即乌丸和衔尾蛇互相压制，匠海是乌丸组织用来抵抗衔尾蛇的利刃。因此衔尾蛇想拉拢匠海。他们三个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所以，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全。”
　　“既然这样，我跟在你身边，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全。”诸星大贴着匠海的耳侧，语气没什么起伏：“还是你在顾忌别的事情？”
　　“……”

　　宫野匠海十分清楚回到加拿大的小木屋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被人跟着，尤其是诸星大，因为总是让对方帮忙分担痛苦的感情是不会太长久的。

　　可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给你发飞机票了，不要捏我的腿！！！”

　　疼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