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柯南]天蝎宫》Silver米饭

41、第三十九章

　　39.
　　摆放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机突然震了震，屏幕亮了起来，右上角闪烁的邮件图标说明有人正在尝试联系宫野匠海。
　　诸星大一向浅眠，离得又近，哪怕手机只震了那么一下就立即清醒了过来。他轻轻地翻了个身，瞟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见它不再发出其他动静之后这才回身抱住怀里的人，把毯子往上拽了拽，盖到了匠海的下巴。
　　青年睡得很沉，小半张脸都陷进了柔软的靠垫里，略长的刘海儿挡住了眉毛，搭在细密的睫毛处。诸星先生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直痒痒。他倒是想让对方再睡一会儿，然而考虑到现在会联系匠海的人只有那位年轻的首席执行官尼尔·洛林，内容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他还是把自家男友叫醒了。

　　“……帮我拿一下手机。”匠海的声音有些哑，鼻音很重，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单纯因为他醒得很不情愿。因此诸星先生十分贴心地穿衣起床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男友一边阅读邮件，一边曲起手指摁压自己的额角，脸色越来越差，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令他头疼的事情。

　　诸星大皱起眉，把水杯放在一边，拉开匠海的手将自己的拇指贴在对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揉着。

　　“发生什么事了？”
　　“我原本安排了一个人在你离开东京之后易容成你的样子，掩人耳目。——毕竟有不少人知道你是我带进组织的，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如果你在我下落不明的时候突然也失联或者被掉包了，琴酒就会怀疑我，认为我想逃离或者背叛组织。虽然我现在还没这个计划，但琴酒是那种……不管事实如何，既然有嫌疑就先给我一枪然后再慢慢问个清楚的人。”宫野匠海撑着下巴继续解释道：“那个顶替你的人毕竟不是组织成员，如果上面要求你和其他人一起执行任务，他就会露馅。——刚刚传来了消息，卡尔瓦多斯联系你前去参与一场交易，如果三天后你本人没有出现在交易地点，那事情就麻烦了。你的行踪决定了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决定了我会不会挨那一枪……或者说，更多枪。”

　　话音刚落，手机又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像乱码一样排布着几个毫无意义的英文字母和数字。

　　宫野匠海只瞟了一眼就将邮箱清空了。他勾勾手指示意诸星大靠近，然后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玛丽·赤井不能继续待在英国了，我的能力有限，没办法帮她隐瞒太久。你得把她带回日本，途中负责监视和保护她。在飞机落地之后，把她承诺过的资料妥善保存起来。然后你需要去见卡尔瓦多斯。——别摇头，我不能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来办。只有你知道我的决心，也只有你，我可以完全信任。”

　　诸星大了然。
　　原来宫野匠海早就安排好了。
　　天蝎宫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失踪之后组织里的人会想办法试探或监视“诸星大”？那个人露馅只是时间问题，但即便这样青年还是把他从东京叫了过来，恐怕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自己身边需要帮助或照顾，也没想过要带着他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宫野匠海之所以出现在伦敦是因为他听到了“赤井务武”出没的风声，知道玛丽一定会出现，为了保护这个女人才从大西洋的另一边赶了过来。

　　“我有什么奖励？”诸星先生顿了顿，开口问道。
　　虽然觉得自家男友讨要奖励的行为和三岁小孩儿没什么区别，但出于“做了事就得有报酬”的理念，这位金发青年还是在认真思考要给对方买什么东西。

　　“送你一台新电脑？”
　　“怪不得你前女友要和你分手。”诸星大抬手在匠海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你知道我不擅长这种事情。——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会是要让我回收那个任务吧？”
　　“不是。”
　　“不会是要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也不是。”
　　“那你要是让我再答应你十件事怎么办？”
　　“这个事情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你不要忘记这个约定就行。”男人捂住了宫野匠海的嘴巴，以免对方开始跟自己讨价还价：“我接受这个任务。”

　　不管是作为诸星大还是赤井秀一，他都不可能拒绝。

　　那位和MI6做了交易宣称永远不会回到伦敦的女/特/工却在MI6本部附近的桥上落水，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伦敦。而她变小的事情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就算匠海的合作者也不可轻信。——护送一个小女孩去日本，这个任务怎么想怎么奇怪。
　　而现在还在被人追杀的天蝎宫显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一起返回日本。——他在欧洲要比在日本更容易脱身。

　　宫野匠海向前凑了凑，和身边的男人额头相抵，右手指尖探入对方的发丝里，然后再慢慢梳下去，如此重复了好几遍，把诸星先生的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的。

　　“你不能顶着自己的脸坐飞机，去洗洗，我得帮你处理一下胡子戴个面具。”
　　诸星大扣住了青年的指尖，翻过来偏过头在对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昨晚刚刮过。”
　　“不符合高精度易容的标准。”
　　“……”

　　加入组织之后青年在闲暇时间里教了他很多简便的易容办法，可却从来没有让他戴过这种面具。——质感很像人皮，不过更水润一些，摸起来薄薄的一层，呈半透明状，没有眼睛和鼻子的开口，因为刚刚从铁盒子里面拿出来，又硬又冰。

　　宫野匠海把它放在一旁的磨具上进行定型，让它大概呈现出人脸的曲面，然后转过身把一小管白色的乳膏抹在男人的下巴上，打着圈仔细按摩，直到完全吸收之后才从脚下的包裹里翻出一个深色的玻璃瓶，示意诸星大抬起下巴。

　　“有些疼，你忍忍。”
　　“嗯。”

　　棕色的膏体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好像是烧焦的橡胶混合着某种酸性物质。接触到皮肤的感觉也一言难尽，总感觉不是脸上被涂了一层东西，而是有无数的小虫子钻进了毛孔里，在里面细细密密地啃。
　　不过好在这样持续的时间不长，青年很快就把它擦洗干净，两只手在男人的下巴上揉了好久重新清洁了面部，又用温热的湿毛巾捂了一会儿，换了另一管白色膏状物质再按摩一圈。

　　被牵着手摸上自己的下巴时诸星大才明白到底什么是“符合高精度易容标准的胡子”，即没有胡子。——原本成年男性即使刮了胡子，离近看还是能发现淡青色的痕迹，摸上去也多多少少有些触感。对于精细度较高的易容方式来说，这样的小胡茬很容易产生瑕疵，就像化妆时有一片地方不光滑不平整一样，会破坏整体效果。而且男人的胡子长起来都快，只要冒个茬面具就废了。所以才需要用药水，然后再涂上抑制生长的药物。

　　“你要过边检，不能敷衍。”匠海偏过头解释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必要的牺牲。——没关系，药效不是永久的，等过几天你的胡子还会长出来的。”
　　诸星大仍旧在摸自己的下巴，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适应这种太过光滑的感觉。他想了想，伸手环过青年的腰把人勾了回来靠在他胸口处，然后挽起对方的袖子摸了摸，“嗯”了一声，是疑问句的语调。

　　宫野匠海愣了一下：“天生的。”

　　然后男人用自己的腿卡住了匠海的dang/部，又“嗯？”了一声。

　　“……我住院昏迷的时候cha过管，为了消毒方便防止感染医院给刮的。”

　　诸星大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用自己的鼻尖蹭蹭青年柔软的耳垂，不再提刚才的事情。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如果需要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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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起飞和到达的时间都不是很好，也没有免费的行李额度，这趟航班的乘客并没有那么多，大型客机的商务舱才坐了4个人。
　　玛丽·世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怎么……有心事？”
　　被宫野匠海易容成一位大学教授的赤井秀一并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转过脑袋去看身边的“小女孩”。——他确实有心事。也许是一直窝在屋子里昼夜颠倒的缘故，这些天他对于日期的概念都有些模糊了，机票和证件都是匠海找人处理好的，登机之前他一直在防备那几个时不时到处转转、看起来很像MI6的人，所以直到刚才最前方显示屏跳表的时候他才发现时间来到了11月22号。

　　匠海的生日。

　　他忘了，而青年把他送到机场的时候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飞机需要在俄罗斯中转10个小时，离开英国国境之后他的手机就报废了，公共电话根本打不到匠海那里。如果运气好的话，23号下午他才能抵达东京。而那个时候匠海的生日早就过了。

　　也不知道匠海会不会觉得失望。

　　“你还有二十七个小时五十八分钟。”来完成那份资料。

　　玛丽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赤井秀一，双手在电脑键盘上敲出一个个字符，回忆她当时的报告。

　　飞机飞得很平稳，几乎没有一点儿颠簸。顺着窗户看下去，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光点。

　　赤井秀一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随后拿出那部已经没有了信号的手机，在信息栏里用日语打出了一段话，递了过去。

　　【你当年卧底的组织叫什么？】
　　【他们叫自己‘衔尾蛇’。——头目以前是个雇佣兵，名叫考夫曼斯·塞塔，早年在中东那边活动，之后因为zou/私/军/huo发了一笔财，去巴黎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制造和销售雪茄。同时暗地里开发各种新型du/品，设置了很多交易据点和地下实验室，后者都建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我脱离之后没多少年它就销声匿迹了。】

　　实验室？
　　不知为何，在看到玛丽的叙述之后赤井秀一瞬间就想起了七年前遇见宫野匠海的那座废弃实验室。虽然理智告诉他世界上的实验室有千千万万，建在山里的也不少，这种概率就像五百万人同时抽一份奖，结果中的人就是自己一样。然而强烈的直觉还是催促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新西兰南阿尔卑斯也有？】

　　玛丽再次看向赤井秀一，眼里有些惊讶。这次，她不必在手机上打字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男人知道自己猜对了，表情更加严肃。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玛丽也很想，但是她做不到。——当她潜伏于衔尾蛇的时候南阿尔卑斯山脉的阿尔法实验室还只是个画在资料里的蓝图而已。她只知道，如果它日后建成，会比衔尾蛇组织里任何一座实验室都大，所以才会被起名为“阿尔法”，取其“领袖”的意思。

　　【当时情况很危急，我就把坐标写成密码藏进了一本书里。后来那本书被归还给了图书馆。】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这架飞机相当遥远的法国国家图书馆里，一个灵活的身影绕过夜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在黑暗里毫无障碍地穿梭，掠过了一个又一个深棕色的书架，直到藏书室的尽头。

　　宫野匠海打开手电筒把它咬在嘴里，细细地检查最顶部的书架，最后终于取下了一本发黄的硬皮书，用刀子划开它的封页，取出了里面雪白的纸张，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Surprise！】

　　宫野匠海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挨了身后一记闷棍。

　　“呯”地一声，周围重归平静。

　　站在阴影里的人把手里的甩棍折叠起来收进了口袋里，然后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的发型。末了，他捡起滚落到一边的手电照向那个被打晕在地的人，用自己固定着金属装饰物的鞋尖把青年的胳膊向一旁拨了拨。

　　“啧啧啧。”

　　鲜红色的血顺着宫野匠海的脑后划下，那人很满意地笑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

　　“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