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以下犯上》文刀耳东

93、第 14 章

　　“主子？主子？您醒醒！主子！主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宋浣溪慢慢睁开眼睛。

　　“主子，您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曾雨急切道。

　　“您没事吧？”曾云围在床边也是一脸担忧。

　　宋浣溪看了眼窗外黑下来的天色，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她声音有些沙哑，曾云连忙将温好的药递过去。

　　曾雨眼眶红红的，回道：“睡了一个时辰，您在门口突然吐血昏过去了，我和兄长担心死了，我想去请大夫，但兄长说您是气急攻心所以昏迷的，过会儿就会醒来，此时不宜大肆宣扬此事，我就没去，幸好你醒了。”

　　宋浣溪点头，“曾云做得对，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曾云眼睛通红，手按在剑上，“区区一个兰县，竟让您受伤两次，我现在就去杀了那狗官！”

　　宋浣溪摇头，“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说了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了。”她说罢从床上坐起身，曾雨连忙将准备好的衣裳放在一旁，二人退了出去。

　　隔着门宋浣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曾云，去去办我交代给你的事。”

　　“可是主子，我担心您的身体……”曾云迟疑。

　　“我没事。”宋浣溪拉开门走出来，摆了摆手，“去吧。”

　　曾云咬牙听命，“是！”
　　也好，早点儿收拾那狗官，主子就能早点儿回去！

　　待曾云离开，宋浣溪看向身侧的曾雨，“走，出去走走。”

　　曾雨讶异，“主子，天都黑了还要去哪儿？再说了，您需要休息。”

　　宋浣溪好笑地看着他，“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见曾雨把头低下去闷闷道“您是”，她失笑着摇了摇头，“都说了我没事了，走吧。”说罢抬腿大步往外走去。

　　曾雨看着她行进的方向挠了挠头，“可是我们去哪儿啊？”

　　宋浣溪没有回答他，然后很快他就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竟然是——黎宅。

　　知道了黎家是被冤枉的，再次回到这里，曾雨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他看了眼宋浣溪，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主子为什么要来这儿了。

　　其实他和黎司邵说的话虽然确有夸大，却也大部分都是事实，此次兰县一行……他又看了眼从进来后就一直沉默的宋浣溪，心想，恐怕此事给主子的打击不会小。

　　“自从崇启十四年后，朝纲稳固，上下一心，八方宁静，四海升平，我就再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曾雨只听她喃喃道，又改为自嘲，“或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吧。”

　　曾雨哪听得她如此贬低自己，连忙反驳，“才不是！主子最好了！”

　　宋浣溪自嘲，“那就是走得还不够远，比如像兰县这样的地方，还不是……”

　　她目光突然一寒，手指紧紧抓住门框，“这些人，必须死。”

　　——

　　兰县郊外，山顶上。

　　“父亲，母亲！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年幼的小女孩儿努力挣脱着下人的挟制，望向城中，那里，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正被押上刑场，准备砍头。

　　“小姐！”抱着她的下人看着下方刑场模糊的场景也是泪流满面，“老爷夫人拼了命送你出来，你要好好活下来，他们在地下才会安心啊！”

　　小女孩闻言黝黑的瞳孔痛苦不堪，泪水铺了她满脸，她几乎已经哭得失了声，她哑声道：“是我害了他们，算命先生说我是克星，都是我害了他们，你说，我把自己换出去，爹娘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下人看着她魔怔的样子，心痛地直摇头，“您别说了，小姐，别说了，小的这就带您离开，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您要好好长大，等您长大，那些个破道士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小女孩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喃喃道：“你知道吗，我感觉这辈子好开心，我有这么好的父母，我感觉一定是讨了好运了，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本不应该得到这么多快乐的。可是，霸占了他们十年，让他们做我的父母，现在，他们被人发现了，要离开了，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

　　下人闻言哽咽声加重，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别怕，他们一直陪着你，你永远不是一个人。走，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说完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拉着小女孩儿就要往山下跑去，一道声音却在此时破空传来。

　　“站住！叛国贼哪里跑！”

　　那下人回头一看顿时神色慌张，“快，小姐，快跑，他们追上来了！”

　　被他叫做小姐的小女孩儿闻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被他拉着两个人奋力往前跑去。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有什么破空声传来，“咻——”

　　“小姐！”

　　泛着寒光的冷箭近在咫尺，那下人目眦具裂，转身将小女孩儿护在怀中，继续往前跑。

　　“唔——”

　　一道闷声传来，与此同时那下人嘴角流出鲜血，跪倒在地。女孩儿往她背后一看睁大眼睛，声音颤抖，“血是黑色的，箭上有毒。”她泛红的眼中仇恨、冷意、痛苦愈发深厚，伸手去扶那人，“你起来，我们继续走。”

　　那下人却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解下包袱放到她怀里，脸色苍白，眼神却坚定而明亮，“快跑，不要回头，一定要活下去。”

　　女孩儿使劲儿摇头，那下人突然就地一翻滚将女孩儿护在怀里，女孩儿看着他背上又一支冷箭，睁大眼睛，仿佛愣住了。

　　那下人伸手推他，语气微弱，“走，小姐，为黎家报仇，小姐，快……走……”他说到最后，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嘴角涌出一口黑红色的鲜血，就这么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女孩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们在前面！还有个小丫头！追！”

　　追兵声音越来越近，她最后看了眼那下人，背起包袱转身往前跑去。她眼睛此时已经被红色充斥，萦绕在她耳边的只有两个字，报仇，报仇……

　　她抬眼看向前方，这里她以前来玩过，虽然是个悬崖，但旁边有路可以下去，悬崖边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只要她到了那条路上，他们想再追上她就难了。她卯足了劲儿，拼命往终点跑去。

　　“快，快，快呀……”一旁的虚影中，宋浣溪握着拳头，为女孩儿加油打气。她入睡后不知何故竟入了八年前这场梦，从黎家被抄家问斩，到黎纱下人携小姐黎纱出逃，这一路她都看在眼里，此时眼中的血丝并不比黎纱少。

　　是的，眼前这个逃命的女孩儿，正是黎家小姐黎纱。

　　“快，前面是悬崖，她逃不掉了！大人说了，要抓活的回去。”
　　“不好，旁边有路，她要下去，放箭，快放箭！”

　　第一波冷箭从身后飞来，黎纱在地上滚了几滚，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然而她终究年龄太小，体力不支，第三波冷箭中，最后一支直直朝她心脏射去，她转过脸想要躲闪时已来不及，那箭发出一声钝响钉入她的心脏，力道之大，连带着她整个人往身后的悬崖下倒下去。

　　正午刺目的阳光下，一口鲜血喷在空中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色花朵，黎纱眼中的光慢慢熄灭，最后看了眼城中的方向，落下悬崖。

　　“不要！”宋浣溪颤抖着身体朝前方伸出手，整个人宛若被抽去魂魄。

　　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被一根玉白的手指轻轻捻去。

　　床边，黎司邵看着熟睡的人，目光落在指尖的水珠上，有片刻怔愣。

　　半晌，他放下手指，眼神复杂地看向床上的人，眉头微微皱起，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有那么生气吗？”

　　他歪着头看向她，眼中有困惑，有迷茫，甚至有半分微不可查的动容……

　　“呵呵。”他突然甩了甩头，伸手掐住床上人的下巴，“不，这不过是你们这些权贵玩弄人心的手段而已，我根本不相信。”

　　他俯身在床上人耳边冷笑道：“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你和他们不一样了吗？可笑！”

　　他说着手指灵动地挑开床上人的衣服，熟门熟路地就要进行以往的事情，然而目光落在床上人眼角的泪珠上时，他动作突然一顿。

　　半晌后，他闭上眼睛，伸出手将她胸前的衣服拢上，低头看了眼床上人，冷冷道：“算了，你这身体就算吸了鬼气还是被影响，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把你气得吐血，这次就先放过你，免得你死了，没人替我办事。”

　　他说罢站起身，最后看了眼床上的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屋中。

　　——

　　“你今晚倒是有空来我老头子这里？”

　　“你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黎司邵倚在门上，拿着酒杯边喝边道。

　　周老不置可否，边收拾着桌上的纸钱和香，边道：“你的目的达到了，他们在暗中查狗官。”

　　“我知道。”黎司邵抬头看着天空，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老闻言深深叹一口气，“终于……”他看向黎司邵，目光欣慰，“长公主手下人本领了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定那狗官的罪了。届时……你的东西，就可以拿回来了，八年啊！整整八年！”

　　他拿起一炷香，到院子里朝天拜了拜，“老天有眼啊！想当年你出生时，有一老道送来了两样东西，一副女子画像和一块龙型玉佩，说是有大用，让你父母务必收好。可当年黎家出事后，玉佩却被另一可恶的道士拿走赠予那狗官成了掣肘你的工具，只要玉佩还在那狗官手里，你就永远也无法杀死那狗官！更可恨的是，那玉佩被施了法，除了狗官自愿拿出来没有人能拿到，真是……真是……作孽啊！同为修道之人，为何差别如此之大？清虚道长送东西时言道那是你的机缘，莫不是有人眼红你这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黎司邵没有说话。周老语气中对那清虚道长的推崇和感谢显而易见，黎司邵对其态度却是不咸不淡。若说清虚道长和那帮助狗官的道长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清虚道长送东西时莫名其妙未言原由，哪怕中途又授他办法重塑人身又如何？扑朔迷离无法掌控之事，他向来没有好感。

　　就比如，至今他也未曾解释，为什么画中人长相和长大的黎纱一模一样？

　　“而且，老夫至今有一事不明，为何当初那助纣为虐的道士只拿走玉佩，却是留下了画？”周老看向黎司邵，问道。

　　黎司邵闻言轻嗤一声，笑意不明。周老怎么会知道，那道士的目的不仅是如此？那道士留着画，不过是想让他养魂罢了，等有朝一日，那道士口中的“时机”到了，便是他回来取黎司邵魂魄之日。

　　而那时间……黎司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远了。他很期待……亲手收拾这个人渣。

　　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黎司邵回答，周老便当做他也不知，又道：“幸好还有清虚道长教了你凝聚神魂的办法，才让你能重回人世，想办法拿回玉佩报仇！现在好了，报仇的时机近在咫尺，只等那狗官锒铛入狱时，将玉佩自愿交还于你，你便可手刃仇人了！”

　　黎司邵闻言面上却并无多大喜色，他抬头看了眼月色，又看向收拾好东西的周老，道：“等我片刻。”

　　不过小半炷香的时间，黎司邵回来了。

　　周老抬头看去，点了点头，满是褶子的脸上有着笑意，“还是这样看得习惯。”

　　只见院子里，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那儿。她年龄不大，脸上还能看到明显的稚嫩痕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凤眼流转间是让人不敢对视的冷漠，那张脸不是黎司邵又是谁？

　　不，或许该叫她——黎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