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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20 章 ...

  •   永崇七年冬,晋临帝病情加重,缠绵病榻数日,频繁缺席早朝。

      期间几次召见丞相宋浣溪及四子黎杉。

      遂朝中盛传:圣上有意传位四皇子黎杉。

      一时人心动荡。

      大皇子府。

      黎构衣摆一甩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神色不愉,“父皇此举到底何意!为何总让张福把孤拦在门外,却找黎杉过去!”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谭筑,“难道……真如大臣们所说,父皇有意传位于他?!”

      谭筑眼睑下垂,状若思考,“极有可能。前不久的事已经疏远了陛下和您的感情,再加上近段时间朝中有些文臣一直在替四皇子进言,更有宋浣溪从旁插手,陛下难免动摇。”他抬眼看着黎构,“此时情况对我们可谓是极为不利,殿下理应早做打算。”

      大皇子:“那依你看我们当如何?”

      “要不我们……”谭筑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皇子神色一惊,若有所思。

      谭筑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

      “现下时机正好,趁天下人都还觉得这个位置是您的时,一举逼宫,挟圣上,拟圣旨,登皇位,名正言顺。反正皇宫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到时候口一封,天下谁人知道我们做过的事。相反,若是等陛下频繁召见四皇子、有意传位于他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大皇子神色几经变幻,仍有犹疑。

      谭筑见此,不着痕迹地提醒,“您别忘了,宋浣溪是个极大的变数,若她真的铁了心要送四皇子上帝位,那……”

      “就这么办!”大皇子打断他的话,神色一狠。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属下,“去把外公找来,我要和他商量此事!让他在内协助我共成大事!”

      谭筑在一旁做俯首待命模样,“筑愿助殿下大业。”

      *

      宋宅,黎纱收起信件,与宋浣溪对视一眼,“黎构要动手了。”

      宋浣溪微笑,“等的就是他动手,黎构就是太过多疑。”

      黎纱脸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不是多疑吗。皇帝费尽心思给他铺平道路,不过因为宋浣溪表现得不肯松手所以多花了些时间而已。他却好,历经他母妃的事后,对皇帝越是不信任,准备背地里捅他一刀让他早点儿死,也不知道皇帝知道后会不会气死。

      宋浣溪估计也是想到这儿,摇了摇头,拉起黎纱的手,“可要我助你?”

      黎纱摇头,“不用。”

      她转过头看向被赵谴拉着不情不愿走进来的齐药,脸上带笑,“接下来的事辛苦你们了。”

      赵谴浓眉一挑,“不就扣个老人家吗,小事,小事!”

      *

      “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夜闯丞相府!”

      ……

      城内入宫的道上,一辆低调不张扬的马车在黑夜里缓缓往皇宫而去。

      黎纱拆开手中的信件快速扫过,然后递给宋浣溪。

      “赵谴他们被抓了,还是让周丞相进宫了。”她表情有些许无语。

      “据说是赵谴执意不准齐药用毒,要让齐药见识见识他的三脚猫功夫,这才被抓的,谭筑原信是这么说的。”

      宋浣溪接过信件看下去,方才还忧虑的神色瞬间笑开来,“是赵谴能做出来的事。”

      黎纱叹口气,“罢了,本就没想着他能做什么,原以为有个齐药靠谱点儿,没想到……”她一脸黑线,齐药竟然这么由着赵谴胡来。

      她看向宋浣溪,“就是周丞相……”

      宋浣溪叹息,“无事,本想他一把年纪也做过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就不要牵扯进来,没想到……”她朝外看去,“都是命。”

      *

      皇帝寝宫。

      “陛下,您就下旨吧。”周丞相对着龙床上的晋临帝弯腰行礼说着话,言辞恳切。

      毕竟是跟随皇帝数载的老臣,不愿太过撕破脸皮。

      黎构却是根本不在意,他神色张狂,“对啊父皇,您就下旨吧。反正您也说了,早点儿晚点儿这个位置都是我的,那现在给我又有何妨?不给我,难道还真想给那个残废不成?”说到最后他语气隐隐带上疯狂和嘲讽。

      “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皇帝看着将寝宫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气得直喘粗气。

      黎构皮笑肉不笑,“自然是和父皇您谈心了,今夜之后您将传位于我,退位安享晚年。”

      “你!咳咳……你知不知道朕这些天做的事都是为了你?你这个逆子!咳咳咳……”

      黎构神色勾起嘲讽,“为了我?呵呵,既然如此,您就早点儿传位给我,让我当皇帝。”他阴冷的眼神转向一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福,“张总管,起来服侍陛下拟旨吧。”

      “你敢!”

      “是。”张福颤巍巍站起身拿起笔墨朝晋临帝而去,然而笔刚放进皇帝手里就被他猛一使力拍开,“狗奴才,滚!”

      黎构见此怒吼一声,“给我拿着他的手写!”

      “还真是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呢。”

      黎纱坐在轮椅上被宋浣溪推进来,屋内众人视线顿时看过去。

      周丞相惊呼,“你们怎么进来的?”

      晋临帝看着黎纱神色激动,没想到最危险的时刻,救他的竟然是这个他最不在意的小儿子。

      黎构朝门外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估计是刚才都被宋浣溪无声间放倒了。他丝毫不担心,反而笑着道:“宋先生倒是本事了得,带着一个残废也能闯入这层层包围的皇宫。”

      显然他并不认为宋浣溪二人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即将到来的成功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自然也不会去想黎纱等人是如何得知宫内的消息,反正最后都是死人。

      他神色颇为感兴趣的看向宋浣溪,“先生之才孤颇为欣赏,若能为我所用,孤今日就放你一马如何?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今日这宫里全是我的人,你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黎纱眸色一暗,敢打她的人的主意?

      她勾唇看着黎构,“是吗?那你叫叫试试。”

      没等来宋浣溪的回答,这个最为不屑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的残废弟弟却说话了,黎构轻蔑一掀眼,随意开口道:“来人。”

      然而数息过去,门外却没人进来。

      黎构脸色一变,提声再叫,“来人!耳朵都聋了吗!”

      “谁说本少爷耳朵聋了的?药药上,给我毒死他!”

      听到这声音,一边的周丞相眉头一皱,大皇子却是脸色一变。

      他看着进来的人,咬牙切齿道:“赵……谴!”

      先前这人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他本想利用他赵家财力谋取利益,然而这人却不知怎么的半路跑了,让他一通好找。最新的消息就是衢州赵家公子和男人跑了,而这两人夜入丞相府被抓。

      他转头看向赵谴身边的男人,所以这个人就是……齐药,那么……他想到什么,脸色渐渐变了。

      齐药冷哼一声,“看来也不算蠢。”他扫了眼现场情况,看向赵谴,语气满是不解,“不过就这品行,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还帮他做事的?”

      赵谴羞愤地抓了两下脑袋,看了眼一脸无语的黎纱,“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跟你讲……”

      “闭嘴!谭筑呢?你们怎么跑出来又也怎么进来的?”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某个猜测,但黎构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和周丞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

      “啊,你说这个啊。”赵谴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谭筑放我们出来的啊。”

      他看着大皇子气得通红的脸,点了点下巴,“至于进来嘛,当然是走进来的咯,那个领头的叫林什么来着,怕我们迷路还专门送我们到门口呢。”

      “咳!”黎构血气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只是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谭筑是四年前来到他身边的,难道四年前宋浣溪就开始为黎杉部署了?

      他看向宋浣溪,语气笃定,“是你!”

      肯定是宋浣溪,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说服谭筑卧底在他身边,策反御林军!

      然而宋浣溪却笑着摇了摇头,黎构不可置信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轮椅上的黎杉。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他往后退去,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黎纱缓缓开口了,每一个字都似乎将黎构踩进更深一寸的泥土里。

      “你说,新科榜首,父皇寄予厚望的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要去当你的幕僚呢?难道就因为当初官道上那早早布置好的救命之恩?”

      “你一直都是装的!四年前你就在暗地里筹谋报仇!”黎构眼睛蒙上血丝。

      黎纱勾唇,“不错。”

      黎构瞪大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他的腿,目光燃起不可置信。

      黎纱挑了挑眉,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身。宋浣溪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黎纱勾唇示意无事,缓步向床边的黎构走去。

      黎构眼睛都红了,周丞相和晋临帝亦是睁大眼睛看着她。

      “如你所见,我的腿治好了。”黎纱站定,凤眸凝着恶意的谑意,“而你,黎构,逼宫篡位,被宋先生和我联手清君侧,命,陨,当,场。”她说完纤手一挥,一点银色便从她袖中飞出。

      黎构看着极速朝他射过来的夺命银针瞳孔一缩,想都没想抓过旁边的人就是一挡,而后身形快速后退至床边抓起晋临帝。

      宋浣溪见此正要动作,却见他手一松皇帝就被丢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的手不知道按在了哪个地方,床板突然翻起一条缝。黎构纵身一跃,床板又快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回过神上前查看,床下密道幽深,早已不见黎构身影。

      宋浣溪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周老丞相,叹了口气。

      黎纱皱眉,张福并未说过皇帝龙床之下还有密道,看来只有最受疼爱的儿子才有资格知道了。她看向被张福扶到床上的晋临帝,神色嘲讽。

      “没想到来救朕的竟然是你。”晋临帝看着黎纱,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最爱的儿子要杀他,最厌恶的儿子却要救他。一个父亲做到他这个模样,不可谓不失败。

      然而黎纱的回答却瞬间就让晋临帝的心凉了。

      ——“不,我是来杀你的。”

      殿内数道惊呼声同时响起,众人看去,只见晋临帝胸口已经插了一把匕首,而黎纱的手正紧紧握在上面。

      晋临帝神色还是茫然不解,似乎从未想过黎纱会动手杀他。

      黎纱脸上扯开一抹嘲讽,“你还不知道吧,皇后通奸是你最爱的女人下的手,她让你戴了第一顶绿帽子。皇后的毒酒,以及我的瘸腿也是你那个心地善良的爱人的手笔。对了,还有淑妃肚子里那对你觉得甚是可惜的龙凤胎”,她凑到晋临帝面前,一字一句道:“也是周贵妃的手笔。”

      她轻笑一声,语气轻快道:“还有你的病呀,你难道不好奇你身体为什么越来越差吗?这些都是那个女人送你的呀,只有她能接近你在你膳食里下药呀,你说对不对?”

      “嗯?为什么?”黎纱将耳朵从晋临帝嘴边移开,笑道:“说你老糊涂了吧,她想让她儿子当皇帝呀,你不死他儿子怎么当皇帝呢。”

      晋临帝脸色灰白,似乎早已被这些信息打击得一蹶不振。

      “是不是觉得很愧对我?别着急,其实有一点是我做的。”

      黎纱恶意一笑,看着他道:“周贵妃通奸就是我安排的,还有她的畏罪自杀。就像当年她对母后一样,我给她下了药把侍卫扔到了她床上,我让她身边最信任的婢女给她灌的毒酒,呵。”

      齐药已经拉着一脸怔然的赵谴去了殿外,寝宫里只剩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张福,以及神色担忧望着黎纱的宋浣溪。

      晋临帝呼吸越来越急促,已经快要不行了。

      黎纱见此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恶意地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道:“我,是,女,子。”

      晋临帝喉咙开始发出“咯咯咯”的骇人声音来,黎纱一拂袖转身,“张福,拟旨。”

      “是。”

      晋临帝瞪着眼睛,嘴里大喘着粗气,他手指僵硬地往前伸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福在圣旨上写下一个个他熟悉无比的字迹。

      终于,他头一歪,彻底闭上了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8 23:48:10~2020-06-09 23: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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