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葬礼》公子弃

20、心法

　　巴斯卡大惊，青罗伞刷得展开就要御敌，却听东方大主教说道：“巴斯卡少爷勿要惊慌，朝廷那边达尔文派机器猫前来送信，要同巴斯卡少爷面谈，在城南三十里处。”
　　“面谈？”巴斯卡一头雾水，心想跟达尔文还有什么好谈的，当初就是达尔文利用他对付罗穆洛，且两度暗算学园，学园覆灭他当记上首功。
　　“详情我们也不得而知，至于愿不愿意前去，巴斯卡少爷自己拿主意即可。”
　　“我看像是陷阱。”奥莉薇娅在巴斯卡身后低声道。
　　巴斯卡微微摇头：“不要紧，就算是陷阱，有露西相助我一个人也能逃得出来。”
　　“这倒也是，不过你还是多小心些吧。”奥莉薇娅说着翻身跃下，挥手跟巴斯卡告别。
　　有生之年头一次有人跟他挥手告别、眼神盼着他安然归来，巴斯卡一瞬间觉得有些暖心，竟差点止不住泪水，长啸一声露西纵身飞跃。露西脚程奇快，只怕比之昔年蒸汽车都不遑多让，片刻间掠出二三十里地，果然见前面露出几只大乔影子，就有人在那里大喊：“来了来了！”
　　相隔十丈巴斯卡就示意露西停下，露西将身往上一纵，这一来落地时就稳稳止住脚步，巴斯卡凝眸扫视，见对面达尔文跟阿基米德都坐在大乔背上，身后十来个葬魔队员雁翅排开，想不到什么开场白，就在那里愣愣看着对面。
　　达尔文以为巴斯卡纪念前嫌，讪讪一笑，跟着道：“学园的事多有得罪，还望包涵。不过有道是堕甑不顾，成事不说，一味纠结过去反而看不见将来之事。”
　　“此话怎讲？”巴斯卡见达尔文说话就直勾勾看着自己，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在等他接话。
　　“军廷那边狼子野心，调动大军盘踞虎头岭，其志不小。正所谓唇亡齿寒，怕是灭掉学园跟着就要对我们朝廷下手。我们单打独斗都不是军廷对手，唯有学园跟朝廷联手，才能抵御军廷虎狼之师，要不然迟早沦为军廷猎物。”其实巴斯卡也知道，军廷将士行伍出身、训练有素，经年累月地打仗其战斗力远胜他们，不过有了前车之鉴无论如何不敢再对旁人推心置腹。达尔文见巴斯卡神色犹疑，骑着大乔缓缓走近：“一百年前帕斯卡尔公与麦克斯韦公两人几度交锋，也就是后世所称那光影之战，结果麦克斯韦公葬身海底，帕斯卡尔公也元气大伤，几为军廷所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可不能再让军廷得逞。”原来百年之前军廷一直遭到朝廷、教廷压制，结果红露事件之后朝廷、教廷先后覆灭，军廷趁机西进虽然为黑色教团所阻未能一统天下，且民生凋敝之后实力也是每况愈下，不过相较朝廷、教廷却要好得多，这些年势力坐大已然渐渐不受挟制，若非顾忌东边突厥人这一隐忧，只怕早已二度挥师西进。
　　巴斯卡愕愕道：“那你说怎么办？跟惠灵顿他们硬拼？”
　　达尔文大喜之下急急摇头：“罗穆洛！”
　　“罗穆洛？”
　　“对对对！我们这边跟军廷虚与委蛇拖住他们，只要你像对付罗穆洛那样行刺汉尼拔，到时候汉尼拔一死，他们只怕要为上将军这位置抢破头，自然无暇顾及我们。就算左右将军暂时联手，两人没有一个统御也难免生出争执，就像两头蛇一样不知道如何决断。”
　　巴斯卡听达尔文说出来觉得答案如此简单，怎的他却从未想到这点？看来他的见识果然差的太远，别说跟帕斯卡尔那种风流人物相提并论，比之达尔文之流都远远不如。不过接连上当之后，他终究不太放心：“我走了你们偷袭学园怎么办？”虽然学园眼下已易帜以教廷自居，不过他意识中还是将其当做学园。
　　“这……我们偷袭学园，纵然得手也会损失惨重，还要提防军廷黄雀在后。”
　　巴斯卡大摇其头：“这样吧，我答应你们行刺汉尼拔，不过你们也要聊表诚意。”
　　“此话怎讲？”
　　“你们出一个人质到学……水晶城。”
　　“这个容易，派谁做质？”
　　“你。”
　　“我？”达尔文这下子愣住，像是一颗核桃卡在喉咙，脸颊刷的成了猪肝颜色，“我、我、我只怕不妥，他们还等我消息，再说军廷不见我怕是也要疑心。”
　　“这个你想办法了，我不能再上你们的当。”巴斯卡见达尔文这反应，反而愈发坚定决心执意要选他做人质。
　　“我、我……”
　　“你也不想军廷势力坐大吞并朝廷吧？照你的说法，不跟学园合作朝廷也是个死，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好吧……”达尔文长叹一声，心想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吧，没想到短短时日巴斯卡就成熟这许多懂得讨价还价，回过头去嘱咐了阿基米德几句，大意是嘱咐他们好好跟军廷周旋，同时葬魔队要加强戒备守住迦太基城，之后就让他们不要担心。阿基米德执意让他带上几个葬魔队员还有大小乔，达尔文心想真要有变多带这点人手也于事无补，不如索性装得洒脱一点，孤身骑着大乔跟巴斯卡回水晶城。路上达尔文看着巴斯卡，忽然想到那些前朝往事，麦克斯韦跟帕斯卡尔，拜伦跟帕斯卡，自己跟巴斯卡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是拜伦、帕斯卡那样的生死之交，还是麦克斯韦跟帕斯卡尔那样的一生之敌？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会选哪一种呢？其实他认识巴斯卡不过几天，与其说他赞赏巴斯卡为人，倒不如说他追慕古人遗风罢了。拜伦与帕斯卡血之奠礼一事被元始家族掩埋多年，黑色教团教徒挖掘出来将其广为传颂，传颂之时免不了添油加醋，自那之后两人誉满天下，被视为志同道合义结金兰的典范。
　　回到水晶城之后，巴斯卡就将达尔文带到通天塔，达尔文看到断壁残垣一阵唏嘘，几天前正是他造的孽，没想到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四方大主教听达尔文说完纷纷附和，催促巴斯卡事不宜迟赶紧动身。巴斯卡虽然打定主意前行，不过见他们只顾着盘算各种后果，丝毫不问他死活，多少有些心寒，骑着露西出了水晶城，忍不住扭头回望：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眼。
　　奥莉薇娅紧跟出来，她远远瞧见巴斯卡回来后就进了通天塔，她进不到里面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等巴斯卡出来后就赶紧过去问询，获悉巴斯卡又要动身去行刺，虽然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眼下这样僵持着毕竟不是办法，不过终究还是觉得巴斯卡付出太多。毕竟这是学园上下的事，接连几次都要让巴斯卡一个人承担，觉得多少有些不公平，不知为何巴斯卡任劳任怨。
　　巴斯卡道谢之后就再度踏上旅途，路上伸手抚摸着露西额头，只觉得毛茸茸的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觉得异常舒服，联想到上次行刺罗穆洛时也是骑着机器猫，忍不住一阵唏嘘：“人生到此，惟猫为伍。”路上就回想达尔文告诉他那些消息。原来达尔文这边对军廷了若指掌——想来早有准备。汉尼拔精擅护体神功，这护体神功大致有三个层次：第一层铁布衫，练成后全身肌肤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第二层金钟罩，到此境界身上蒙着一层护体真气，刀剑之类不等上身就被真护体真气阻住，宛如罩着一个护体金钟故此为名；第三层则是不动明王心法，达尔文只知道这不动明王心法威力远在金钟罩之上，至于高到什么境界他也语焉不详，只知道若非汉尼拔秘密坐关修炼此功，只怕早已丧身在日月三光轮之下。这不动明王心法也是东土秘术，帕斯卡尔当年威凌天下，消息流传到东土，不住和尚循迹前来，结果未能觅得帕斯卡尔行踪，不愿空手回去辜负恩师不老活佛，为此从汉尼拔那里交换了琢玉四诀。达尔文爬梳从东土那里流传过来的片言只语大致拼凑起来，东土灵界之子张恨水飞升到蝴蝶仙境之后，仙佛两家当中的翘楚不死神仙跟不老活佛缠斗五百年争抢那灵界第一高手的名号，一直未能分出个高下。近年来怎奈不老活佛探得消息，不死神仙的弟子不虚道人从海岱之间觅得通玄真经手抄残卷。这通玄真经乃是张恨水毕生修为之精华，其实对他并无多大用处，只是见碧落对修行一事实在提不起兴致，就口授她心法让其手抄，潜移默化间督促她修行。碧落后来将这些口诀心法誊写成卷让张恨水题名，也就是通玄真经，真本早已带到蝴蝶仙境，不过不少手稿机缘巧合下流出蝴蝶谷——传言当年莉莉丝也是觅得残页才修成三劫幻术坐拥不败之名垂三百年。不老活佛问询大惊，忌惮不死神仙练成通玄真经所载道术后风头盖过自己，为此再入轮回殿闭关，四散弟子搜集玄门道术。不住和尚就是因此来到西土，怎奈终究未能觅得帕斯卡尔跟奥莉薇娅踪迹，未能见识到符箓魔法跟琢玉四诀，万般无奈之下从找上门的汉尼拔那里换来残缺不全的琢玉四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