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葬礼》公子弃

13、铁城

　　黑色教团一事闹得天下大乱，尤其是黑死病夺去千万人性命，自那之后帝国一蹶不振、民生凋敝，到现在都未恢复元气，为此西行路上散布着稀稀落落的城镇。无论是朝廷还是教廷对四荒九州把持都没有之前那般严苛，巴斯卡骑着大乔畅行无阻，一日夜后来到铁城之外。其实铁城官方名为特洛伊城，庶民更喜欢称之为铁城，就像称德尔菲城为水晶城、迦太基城为青城那样，可能觉得这些名字琅琅上口。亚历山大城已经毁在“纵火者”尼禄手里，后来又择址重建，就选在朱利叶斯用来试炼那铁矿坑上面，一则用来纪念朱利叶斯，二则便于就地取材。特洛伊城乃是生铁铸成，城墙、街道、堡垒、房舍全都是铁质，且城池里面贮水铁瓮星罗棋布，大约是再也不想经历大火焚城那样的灾厄。此时特洛伊城规模小了许多，帝国军上下不过五万人，半数驻扎在特洛伊城，半数在外值守，历经千年征战之后，哥特人势力虽然摇摇欲坠，不过派出去的密探带回消息，言说东方有股名为突厥人的势力崛起，也正是突厥人不断西进将哥特人打的溃不成军，所以这些年一直无暇进犯特洛伊城，为此军廷一直闲来无事，其实也有些静极思动。
　　巴斯卡一路问询来到一处高地，远远瞧见高地上嵌着一座四四方方的黝黑城池，四面都是城垛，四角上则各自有一个瞭望台，城池中间伫立着一个持枪鹄立的高大石雕，比那瞭望台都高出许多，想来就是传言中那女战神奥莉薇娅，雕像后面一座塔楼更是高耸入云，自然是军廷总部顶天阁。奥莉薇娅不愿遵从所谓天火神女的“天启”，跟帕斯卡尔不知所踪，其后教廷将帕斯卡尔雕在通天塔，而军廷则用一整块石头征调二千师匠雕刻三年之久，将女武神石像竖在顶天阁前面。顶天阁更有六十四层，八面墙壁光滑如镜，角上各自有一座尖塔；自下往上越来越小，不过一模一样，像是套娃般叠了上去，若是从远处看去，到好似一柄长枪顶天而立，让人远远瞧见心里就生出敬畏。
　　山坡上一圈圈的梯田遍植农桑，跟之前朱利叶斯试炼时那矿坑有些相似，不过一个内凹一个外凸，不少农人在那里耕作。这些农人见巴斯卡骑着机器猫挨近就依次吹响号角，号角声一声声传递开来，就见那顶天阁中飞出三只大鸟，箭矢般划过长空来到巴斯卡头顶盘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巴斯卡，帕斯卡学园学生巴斯卡。”
　　“帕斯卡学园学生？怎么会有机器猫？此来所为何事？”
　　“我要见你们灵主。”
　　只听大鸟上将士哈哈大笑：“求见灵主？当你是什么人物，凭什么见我们灵主？”
　　“就凭这个——”巴斯卡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话出口时青罗伞撑开，激转之下劲风拖着他身子一拔三丈圣剑顺势出鞘，剑光一闪而逝，话音落时人也回到大乔背上，半空中尖叫却一齐响起，三只大鸟俱是身首异处，机器鸟跌落尘埃那些将士也在惊叫声中赶紧跳开，不过毕竟训练有素、忙而不乱，才一落地就势成犄角拦在巴斯卡前面，取出腰间号角，这时号角声就雄浑许多。巴斯卡虽然人不出众貌不惊人，看去身子枯瘦、脸色蜡黄、头发半灰半白，一副未老先衰模样，一出手却斩杀三只始祖鸟，更可怕的时军廷将士连招数都没看清。十二使徒鼎足而立，为了互相制衡约好了共享技术，柔性金属成熟之后，军廷就跟朝廷达成协议，朝廷只能用来制造陆行动物也就是机器猫大小乔，而军廷则只能用来用以制造飞行动物也就是始祖鸟——替代之前太平鸟，并且重量数量都有约定不可逾矩，自然是担心一家独大后吞掉旁人。这始祖鸟通体由柔性金属打造，非但飞行迅疾一日千里，一双铁翼更是如刀似剑，若是情势危急还可以爆射狼牙箭用来远程攻击，威力着实不弱，不过刚才巴斯卡出手太快威力太猛，始祖鸟连应变余地没有就已交代。
　　那三个将士手持方天画戟拦在巴斯卡去路上，迫于军纪不敢后退，慑于巴斯卡道行又不敢上前，在那里进亦忧退亦忧，看神情颇为好笑。巴斯卡右手一扬，剑光过处三根方天画戟就一折为二，他也越过将士骑着大乔径直冲到特洛伊城西门。所谓城门其实跟周围城墙严丝合缝，看去如同一整块铁块，不过用刀锋在上面割出一块方块当作城门，里面有铰链扯动开关。才一挨近城墙，垛口上就探出一个个人影，手持劲弩对准巴斯卡，箭矢暴雨般射将下去。
　　巴斯卡右手一撑青罗伞，脚尖在大乔身上一点，身子直直腾起，手中青罗伞激转将来袭箭矢弹开，踏着铁墙直往上冲，那般光滑如镜的墙壁看去如履平地，竟一瞬间就冲上城墙，剑光吞吐宛若游龙，将那些劲弩纷纷斩断。“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叫你们将军出来见我。”巴斯卡说话时中气十足，声音虽然不响却异常浑厚，远远传递开来，声音撞上贴墙不住有回声传来。
　　“好大的口气！”话音响起时还在远处，每说一个字声音就近了许多，到最后一字时已然到了身后。巴斯卡大惊，他听到话声就开始转身，等转过身来那人已到身后，只见那人身长几乎是巴斯卡两倍，五官粗犷宛如未完成的雕塑，胸口坦露露出虬结肌肉，背后更是生着双翼，还未落地两只大手就如同钳子般夹了过来。巴斯卡既不想伤人又不想示弱，右手一撑青罗伞，下意识催动圣戒，就见青罗伞上青光骤然绽开，竟而将两只大手都给阻住。就在此时那些将士才纷纷行礼口称将军。除了五星上将汉尼拔之外，军廷里坐拥将军名号的只有两人，也就是龙骧军统领左将军“混海三头蛟”威灵顿跟虎卉军统领右将军“镇山插翅虎”惠灵顿。其中“始祖鸟”可以说是军廷空军由威灵顿掌管，而陆军则由威灵顿掌管，汉尼拔自领万人左右的御林军常年驻守铁城。
　　惠灵顿苦练千钧手多年，手上怕不是有万斤力道，没想到竟然被一柄轻若无物的油纸伞给逼退，虽然知道是魔法功劳，不过还是颇为不忿，怒叱一声再度出手，手背上青筋暴露，看去整个手掌好似都大了几分，出手时竟然隐隐有风雷声。若是寻常演武，巴斯卡自然知道应当避其锋锐，不过此时为求扬名立威，不闪不避一收青罗伞，对准惠灵顿胸口一撑，惠灵顿小山也似的身子都往后飘出丈许，两只大手打空之后拍在一起，竟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宛如平底一声惊雷，巴斯卡还好些，其余将士竟被震得东倒西歪。
　　“好功夫！”惠灵顿虽然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不过见巴斯卡能灵活应变，也是异常赞许，何况他练千钧手首先要以千斤坠的功夫打底子，下盘之结实堪称落地生根，简直如同生铁焊在地上；军廷有次演武动用始祖鸟拉扯惠灵顿，九只始祖鸟才将他身子扯动，且仍旧未曾离地。巴斯卡满拟刚才一招能将惠灵顿逼飞出去，没想到只将他身子迫退一丈，而且反挫之力下自己身子也滑出一丈有余，见周围将士想要趁机偷袭，青罗伞一扫一个个尖叫着倒地。“住手吧！他要是有意，你们十颗脑袋也咕噜噜滚地上了。你这娃儿年纪轻轻道行倒不浅。”
　　巴斯卡摇摇头：“若是单凭真才实学，小生无论如何破不了将军千钧手，不过仗着青罗伞飘来忽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你当我背上披风双翼乃是摆设？”原来惠灵顿背上披风一分为二，可以化为双翼掠空飞行，要不然来势而言不会如此之快。
　　“双翼纵然能横空飞渡，不过力从地起，将军若是人在半空，固然灵动异常，只怕千钧手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惠灵顿哈哈大笑：“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好，好！不过你刚才接下我一招，难道不是凭着真才实学？”
　　巴斯卡又摇摇头，左手一抬露出圣戒，右手一抹圣剑一闪重又回到鞘中，一个城垛就呼啦滚落下去。
　　圣剑削铁如泥惠灵顿并不怎么意外，让他惊诧的是巴斯卡出剑收剑都是极快，以他眼力几乎只看到还剑入鞘那一瞬，就算有圣戒魔力加持，这年轻人手上功夫也不简单：“看来探子所言不虚，通天塔跟接天树那边都出了岔子，难道娃儿要来闯一闯顶天阁吗？”
　　巴斯卡三度摇头：“恰恰相反，此来乃是同军廷商议联手一事。”
　　“娃儿好大口气，你一个小娃儿凭什么跟军廷联手？”
　　“就凭我圣戒、圣剑在手，还有帕斯卡学园为后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