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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的诱惑。 ...

  •   季南风踩在长板上,脚底动作不断变换,看似危险十足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的动作他却做的行云流水。长板dancing是一个很漂亮的花样,但由于过于漂亮,大部分都是女生在玩dancing,男生做起来总会有些女气。

      但在季南风这里…或许是他过于张扬,明明才十七岁的男孩儿已经窜到了一米八五,动作狂野而不羁,幅度极大,倒是有了一种女生无法做到的帅气姿态,像是狠绝的豹,虽然整体看去人是瘦的,但其实全身上下是充满动态美与爆发力的肌肉。

      他表情严峻而冷酷,与在楚逸面前笑嘻嘻的模样完全不同,本来就锐利养眼的脸配上这样的表情与动作,简直就是一个会动的“生人勿近”。

      季南风滑长板已经十年,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周围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经常叫他“季哥”,虽然有些调侃的味道,但也有不少敬重佩服。只有玩长板的人才知道,季南风的花样背后是多少练习、伤口、疼痛、汗水才能带来的荣耀。一个简单的跳跃需要的不止是技术,还有数不清的伤口,运气差一些的很有可能落下要命的伤口。

      更何况,季南风还会去赛场玩down hill。

      down hill,速降。长板里刺激惊险的运动,从山坡上飞速滑下,时速甚至可以超过每小时一百多公里。在体验风一般的自由快感时,承担的是生命的安危问题。滑行者装备妥当,从坡顶开始的那一刻便是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速度,一路疾驰而下,风就在耳边呼啸,好似会变成利刃出鞘划破脸颊。
      他们面临的问题是高速带来的失控,极有可能在一个弯道甩出去,就连直道也有可能因为重心不稳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运气好些的不过是轻微的疼痛,运气差的,很可能便是身体某一部分的残疾。
      这样的比赛不仅需要极强的专业性,同时也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所以这类比赛的参赛者通常是疯狂的,虽然这个比赛还不需要拿命来赌,但他们都酷爱刺激的快感,down hill在他们眼里危险而迷人,那是风带给他们的诱惑。这个比赛对他们来说是一块散发甜美气味的蛋糕,每个人都眼馋不已,眼里散发出兴奋的光,无视着这块蛋糕里暗藏的毒素,想要一饱口福,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

      季南风也是如此,他享受着下滑时的快感,高速带来的轻微耳鸣,身边裹挟的风,赛道旁兴奋地吹着口哨的观众,都让他感到骨子里的兴奋疯狂。

      但所幸现在季南风只是在dancing,玩一些简单的花样,这些是做给旁边的新人看的。他在本市参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俱乐部,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经常跑来玩长板,这里条件优良,季南风总是一待一天,通常是在滑道上滑自己的,但也有时会像现在这样,被俱乐部部长拉过来教新人几个动作。

      “看懂了吗?”季南风翘起板头停了下来,顺手一捞就抓起长板,眼神懒懒地扫过那个新人。他面色不虞,都示范了好几遍这个新人还是一脸茫然,他没那么多好脾气留给除了楚逸以外的人。

      想起楚逸,他又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嘴角。现在是周六下午,上午放学时他和楚逸照常一起回家,却在进自己家门时被楚逸叫住,邀请他去楚逸家吃饭。

      这种好事季南风当然是求之不得,高高兴兴地去了对门吃午饭,看到餐桌上自己最喜欢的糖醋里脊时更是幸福到达巅峰。席间边吃边和楚逸妈妈说好话,被楚逸妈妈笑呵呵连夸了好几句嘴甜。楚逸就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坐着吃饭,但从他微微弯起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也很好。

      身旁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还…还没看太懂…”这真的不怪他,那人不禁苦着脸,季南风动作倒是赏心悦目,但速度是丝毫不减,再加上季南风心下烦躁,更是不由自主地提了速,新人只感到眼前一阵风,一套动作便完了,他除了感叹季南风牛逼以外没有任何感悟。

      “……”季南风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地沉了沉。

      “花邵衡!!”他朝坐在一边玩手游的男人大喊一声,“你一个部长好意思没事干坐着压榨免费劳动力?!”

      花邵衡就是这家俱乐部的部长,今年也只是二十四的年纪,却因为是个富二代而具备充足资本玩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很喜欢极限活动,只要是酷飒的运动都会玩两下,赛车滑板攀岩蹦极每一件都会那么几分。

      他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诶!南风,好南风,等我玩完这把就来哈,你再坚持那么几分钟!”

      ……无耻!季南风腹诽,但也只能再给新人示范一遍。

      一套动作再次完成,这次季南风没再耐着性子问他懂了与否,要说懂没懂其实都没多大用处,学会的最好方法是自己实践,光是看着别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确实没什么能学到的。于是他就收了板停下来对那人开口:“自己练吧,动作要领看会了就行,剩下的自己把握,不摔个几次还真想光是看就能懂?”

      他说完直接放下长板继续向前滑,没再管愁成苦瓜的那个新人。刚滑了没两步,他听到俱乐部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季南风。”

      不高不低不卑不亢,沉着淡定,语调平缓,但季南风听到却是一个激灵,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中午吃完饭时还对着他说过“滑板注意安全”。

      正是楚逸。

      季南风立马脚下一个使力掉转过头,直冲楚逸滑去。一阵微风扑面,楚逸感觉到季南风就像是看到了主人的大型犬飞奔了过来一般。

      “你怎么来了?”季南风惊喜地楚逸,额头上的一滴汗顺着眉骨滑进眼眶,惹得他一边高兴又一边忍不住皱眉眯起眼睛。

      楚逸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抬起袖子轻轻按向他的眼眶,替他擦去那一滴汗才回答道:“我下午在图书馆,正好离这里很近,来找你一起回家。”

      “好啊好啊,一起回家。”季南风的眼睛都跟着亮了亮,之前的愤懑情绪一扫而光,扭头背起背包和花邵衡打了声招呼就和楚逸一起出了门。

      ——

      季南风一边左右摇摆着滑行,在楚逸身边绕来绕去,一边嗦着楚逸给他带来的旺仔牛奶。这是他最喜欢喝的饮料,曾经被自己的好哥们知道后还被无情嘲笑过,说他一个身高一八五体重一百三的铁血男儿,竟然喜欢甜的发齁的旺仔。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小时候楚逸和他经常买来一整板盒装旺仔,盘腿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喝牛奶,所以长大了也离不开一罐旺仔,每次一喝都会让他想起稚气未脱依旧可爱的小楚逸认真盯着电视的画面。说来也怪,两个毛也没长齐的小男孩儿竟然没有一个喜欢看动画片,别的男孩儿都沉迷于奥特曼打怪兽铠甲勇士拯救世界时,两个人正在乐此不疲一部接一部地看外国电影,教父、这个杀手不太冷、天堂电影院、肖申克的救赎…竟是对此颇有兴趣。

      他此时也是想到了那时候的楚逸,眼睛里渗透了暖意,看起来是在重温一些快乐的记忆。

      一旁的楚逸突然开口打破沉寂:“我下周六日就要去化学和数学奥赛考试了。”

      季南风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神色却又些落寞。

      是奥赛考试啊,是这些高深的自己完全不懂的东西,是楚逸去南方上一个顶尖大学的敲门砖,是他光明又通畅的未来,是自己无法追赶的脚步。如果这次奥赛考试通过,他就有了自招的机会,那些顶尖的大学都会向他伸出橄榄枝。他明白楚逸有多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对楚逸来说有太多遗憾和撕心裂肺的地方,他也清楚楚逸对这个机会的看重,一旦成功,他剩下的一年都可以规划更好的自己,而不用像其他仍要备战高考的高三学生一样整日苦不堪言。

      他突然有些惶恐,如果楚逸在这次考试拿到了自主招生提前录取的资格呢?他相信楚逸的能力与才气,理化方面他更是无人匹敌,逻辑思维强的要命,也足够大胆细心,一道数学大题可以在他手里做出好几种不同的方法。所以如果…楚逸就这样走了呢?

      他不敢多想,害怕,恐惧,担心,这些情绪像暴涨的潮水,在他吻过楚逸的那天晚上就陡然增多,一个不留神就会淹没自己。

      但没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抬起头看楚逸:“周六日什么时候?”

      “嗯?怎么问这个?”楚逸随口问了他一下,没等到季南风回答就接着说,“周六下午考数学,一点到四点四十。周日上午化学,八点到十一点。”

      “好的。”季南风的眼睛亮了亮,他期待地看向楚逸,“我周六下午有比赛,玩个小的速滑,这算是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下午五点。你…能来吗?”那神情像极了第一次邀请恋人约会的青涩少年。

      楚逸也看向了他,在看到那双亮晶晶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时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原本在别人面前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春风和煦,破冰的一刻来临,笑容在季南风面前毫不吝啬。

      他看着季南风,轻轻笑着,低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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