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德尔塔》自锁

1、未见其人

　　夏天的风燥热，无端映衬了这个过于盛大的季节。阳光不要钱般地漫天挥洒，恨不得将空气间的浮尘都加热到升华。

　　Y中的北门进去，便是长长的校园街道，两边可见郁郁葱葱的树木，时不时掠过鸟雀的阴影，翅膀扑棱棱的，引得绿叶窸窣不止。

　　从校门处，便见葳蕤绿意，光影斑驳，跳动着青春的独特的旋律，隐约可见学校的砖红色建筑，后来班主任强调，那是“故宫红”，Y中是省最美校园。

　　徐秩压低帽檐。

　　雾霾蓝的，戴了快两个月了，荣登帽子“最受宠”宝座。

　　中考昨天刚结束，Y中今天就急急忙忙地开始召他们来提前上课。

　　所谓“创新人才培优班”，简称“竞赛班”，亦可叫“强基班”，早在上个学期，就凭借两场考试的成绩招来了五十多个人，要不是全市前三十，要不就是数理化成绩格外突出，当然两者有交集。

　　学生主要来自A中（初中），三十几个，然后就是徐秩上的B中，十小几个，剩下名额被好几所初中瓜分了。

　　徐秩认识的人很少，故而保持沉默。

　　班主任发表了一段简短的讲话，就让人带他们去参观学校。下午便开始正式上课。

　　徐秩站在了队伍最后，跟着前面的人走。

　　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也无需感到惊喜，科技馆嵌在教学区内，俯视图呈矩形，中空，种着高挺而苍翠的松树，馆内无非是一些“斥巨资”的各类实验室，带队老师边介绍，还演示了部分仪器的操作。

　　有人都听得入神，有人东张西望，有人缀在后面，和熟悉的朋友私语谈笑。

　　馆内有一间放了不少有趣的小物件，用来演示些看似奇妙的物理现象，队伍在那里停留了许久。

　　里面还有电子琴，当即就有A中的人去弹。围了一大圈人。

　　弹的是River Flows In You。

　　徐秩偏爱古典乐和摇滚，因为些微妙的心思，没去欣赏，看着众人都去玩那些物件，就走了出去，沿着走廊晃荡。

　　空气闷热。

　　她将鸭舌帽掀下来。

　　额头是汗，她的碎发多，都黏在了额头上，正抬手把这些头发理顺，就听见不远处的微机教室传来动静。

　　不禁侧耳倾听，立即就飞出来一句：“……快来看看我做的，模型是不是很漂亮？”

　　“看到了，这种东西打印出来都是浪费，你还是另寻出路吧，看看人家薛……”

　　看着那边的队伍就重新聚集起来，好像又要去往另外的地方参观，徐秩连忙快步走去。

　　目光掠过走廊外的树木，苍老而生机勃勃的绿色，苍老指的是其沉静厚重，生机勃勃指的是其生物意义上的活着。

　　好热。

　　***

　　刚中考完就立即上课，同学们都开玩笑地抱怨。

　　徐秩在B中上的是4班，考上竞赛班的就她一个，很自然地找到了另一个B中的落单学生，J。

　　不是说一见如故，只是上学期间，落单总是尴尬的。

　　班主任是物理老师，普通话不好，夹着点地方口音，说话时有种奇妙的韵律，“拿腔论调”的，还有几分诡异的认真、优雅。

　　经常一脸正经地开玩笑。

　　一开始还不了解，愣了一会儿才知道是玩笑。很幽默。

　　他说：“做物理题就像是吃红枣和吃狗屎，吃红枣呢，囫囵吞枣式的，题目还没看清楚，就动笔写了；吃狗屎呢，难吃嘛，所以吃得很慢很慢，你们是要吃红枣还是要吃狗屎？”

　　没人答。

　　物理老师一顿，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发顶，有种莫名的潇洒和慢条斯理。

　　“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了一件事。以前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说，‘你把这坨狗屎吃了，我就给你500万’，然后另一人又说，‘你把这坨狗屎吃了，我给你500万’——这样GDP就增加了1000万。很快，我们就要超越纽约，成为国际大都市了。”

　　他表情一直是笑着的，露出大白牙，仿佛是正常说话的样子，语气一直轻重缓急、极富戏剧性。

　　最后总结陈词，“同学们，以后GDP发展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身上了！”

　　众人：！！！

　　数学老师名气很大，将“浓缩的就是精华”奉为圭臬，身体力行，说话也很有意思，将学习任务安排得妥妥帖帖。

　　唯一比较严肃的老师是英语老师，不过熟悉了之后会发现，她做事非常认真、非常负责，但是个温柔幽默的人。

　　挺好。

　　到了中考查成绩的那天——考砸了。全市三十多名，下降了几十名。

　　不过都结束了。

　　校服都换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