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持田与噩梦 ...
-
对持田剑介来说，“成功用照片拆穿了泽田纲吉的骗局，并因此在同学面前大出风头”这件事情带给了他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满足感。泽田纲吉在这件事的第二天就请了病假，开始了长达半个月的休学，简直更加做实了他的心虚。在这些日子里，持田剑介威风凌凌，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他仅仅只用一张照片，就拆穿泽田纲吉骗局的事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笑容可掬地和他打招呼。持田剑介彻底成为了并盛中学的名人。纵观那些日子，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大概只有他试着在屉川京子面前挑起这个话题并没有被对方搭理这件事吧。
所谓诸事无常，大概指的就是他这种情况吧。在风光了几天之后，持田剑介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地狱。在少年人生的十五年时光，他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们五人组中，井上胜也是第一份死讯的死者。这份死亡比几人原定的“活到九十九岁”的计划提早了足足七十多年。井上胜也死在泽田纲吉答应风间怜子调查照片事件的当天晚上。狠狠的戏耍了那个废柴纲一顿后的他们在第二天的下午，从警方那里得到了关于对方死于入室抢劫的通知——紧接着，则是大石慧里的死亡通知。大石慧里的死亡严格意义上早于井上，她死在了他们制造出那张灵异照片的当天晚上。她的死亡因为通讯原因迟迟无法被几人得知，还是持田剑介在对方死后的三天无意中路过少女的家时，看到门口的御灵灯才发现的。
一定就是那个时候，在大石慧里死去的那个时候，有什么东西猛然崩塌，什么东西在那个时候失控了。在随后的这段时间里，持田剑介愈发感受到了这份失控。
除了持田剑介，他们中剩下的二人：风间怜子和远山石太郎那时并没有过多的想法。除了朋友死亡的悲伤，那时的他们内心隐藏的更多的还是对于那个未抓到的四处流窜的抢劫犯的恐惧。大石慧里的死亡被他们归为意外，井上胜也的死则是因为入室抢劫——至少风间怜子和远山石太郎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是入室抢劫，事发之后，胜也的父母和身为朋友与死者关系最为密切的他们都被要求前往案发现场确定财务损失，方便日后根据丢失的财务确定抢劫犯身份。但奇怪的是，井上家中失踪不见的物品屈指可数，唯一不见的只有他之前P过的几张灵异照片而已。死者的钱包和值钱的电子器械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家里。三人中的远山石太郎曾经有提到过“除了照片，好像还少了什么东西”，但是被问到后，就连他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什么，只能将这种想法归结为一种感觉。在排查了一圈周围人的作案动机后，警察最后还是把案件定位了流寇随机作案的入室抢劫，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概无法解释死者变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吧。
井上胜也死后的那几天，他们三人的关系就变的有些疏离。虽然从来没有人言明过这种微妙的关系，但持田大概能体会的到。他们三个都在害怕那个入室抢劫犯会继续在并盛町作案。人类的记忆是有限的，虽然潜意识里发现缺失的东西，但思维却无法想起的情况也是有的。特别是对象如果是死者几年没有用过的东西，那就更不可能有人发现。胆子最小的远山石太郎是几人中最害怕的人，他认为他们五人之间的联系很多，彼此的私人物品都或多或少保留了大家的痕迹，比如通讯录中会有彼此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相册中有很多彼此一起的照片，甚至课本中会有一些对方画的涂鸦。一想到自己留下的一些东西很可能在不知道的地方随着那个丢失的东西被泄露给这种杀人犯，他就有种奇怪的不适感。就连警方自己也提醒过，死者的亲属朋友是这类杀人犯后续作案的常见的目标，通过死者，这些人的日常作息和个人隐私情报可以很好地被收集起来，为凶犯的后续作案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也是因为这样，那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三人都刻意地避开了相互间的联系，不仅在学校那边请了长假，还各自在外面的公寓租了房子，故意没有住在很可能成为杀人犯下一次目标的自家。
——如果能想起那个丢失的东西就好了。在随后心惊胆战的生活中，持田剑介不只一次懊恼着。如果想起丢失的东西，大概也就能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情报被泄露给了那个凶手。最好能将这个东西作为物证，全町搜查携带了类似物品的人，一举将对方抓获。可惜无论如何回想，持田剑介始终无法想起除了那几张灵异照片外，丢失于井上胜也家的东西。
在网吧的小隔间内住了七天后，将离家时带的最后一点现金消耗一空后，走投无路的持田剑介带着自己剑道社的木剑，和风间怜子、远山石太郎一起住到了他们几个人此前为了玩在外租住的公寓中。这间公寓的位置只有他们五人知道，虽然可能会被那个潜在的杀人犯顺着线索找到，但它的房租已经被他们提前支付过了，这件公寓是目前无法出去打工维持的三人最后的依靠。虽然持田剑介在桃巨会姑且算是有认识的人，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暂时不打算和黑sdghj道扯上关系。
在入住的当天，他们提前买好了一堆食物，在此之后，依靠着这些速食，三人再也没有外出过。
他们就这样度过了一周，一直到——井上胜也死亡后的第八天。
那是凌晨三点。在井上胜也的案件发生后，再也无法按耐住居家寂寞的风间怜子不顾劝阻，拿拨通了公寓内的电话电话。她站在玄关前的走廊上使用着固定电话联系了自己的父母。持田听着对方通过话筒大声的命令着电话那头的人打开电脑，她的声音太大了，持田剑介总怕她惊扰到了什么。这些日子里，每当夜晚的时候，他总有这样的感觉，不仅变得不敢起夜，连呼吸声都会下意识地放轻。但如果向对方建议调小声音，十有八九会被少女以“疑神疑鬼”的理由臭骂一顿，无奈之下，神经紧张的他打算以电动游戏来分散自己内心的紧张。他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打开地上的游戏机，远山石太郎在他身后打了一个地铺，已经就寝了。
睡着睡着，那个家伙突然无声无息的坐起了起来。他的上半身没有动，仅仅凭借着腰部用力从床上就坐了起来，那种场景简直像极了恐怖片，吓了他一跳。
“你干什么啊？！”在看到对方的面部表情还算正常人类后，松了一口气的持田剑介开始发火。
“我想起来了。”远山石太郎轻声说。他黑色的眼珠在电子游戏屏幕不断跃动的微光中颤抖着，充满了主人强烈的恐惧；被这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持田只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远山石太郎的声音很轻。
“我想起来了，从井上家丢失的物品。”
他蠕动嘴唇。
“是钥匙。”
钥匙？
持田立刻响起了井上胜也的那把钥匙串。那个家伙将自己所有的钥匙都套了上去，无论是他家里的大门钥匙、车库的钥匙还是他们几人在外面租住的出租屋的钥匙。钥匙串的末尾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空心绵羊塑料饰品。
持田剑介一直觉的井上胜也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人不再明目张胆的无缘无故对旁人使用暴力，但他对于看到的小动物的态度总是耐人寻味。这一表现还体现在他开门上，或许是因为一大串各种各样的钥匙放在兜里不仅挤人，找起来也非常麻烦，胜也掏钥匙时总是非常不耐烦，他会把钥匙一把抓出来放在掌心中，然后单手一颠一颠，就像炒中华料理颠锅一样，把不想要的钥匙颠下去，只留下自己需要的一把。在这期间，钥匙们会彼此撞击，发出有些刺耳的“叮叮”声；而那只塑料小绵羊就是因为这样的撞击而变的坑坑洼洼，连面部都向内凹陷，看起来有点恐怖。不过井上胜也自己并不觉得，持田不止一次的看见他在颠钥匙的时候露出愉悦的笑容，并用更大的力气故意让坚ying的钥匙撞击那只小绵羊，似乎摧残这只破破烂烂的小绵羊能给他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在少女等待电话那头的人发言时沉默的间隙间，持田剑介听见了玄关传来了另一道细微的声音。
那是——钥匙彼此碰撞的“叮叮”声音。
就像颠勺一样。一下，两下，三下。小绵羊凹进去的脸被撞的更加残破，剩余的钥匙自掌心滑落，只留下最后他需要的一把。
恐惧就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少年的脖子僵硬的就像卡顿的机械，持田一点点的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远山石太郎。
对方脸上的表情简直算是惊恐，显然刚刚的声音并非持田剑介的幻觉，他也听见这个声音了！
这是独属于井上胜也的开门习惯。这种熟悉的钥匙碰撞声和颠动的节奏，此刻正在开门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不是拿走了钥匙的杀人犯！
此时站在门外的人，是已经死亡的井上胜也。
房间完全安静了下来。就连风间怜子的通话声也消失无踪。坐在卧室内的持田剑介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她的恐惧。少女打电话的位置距离玄关只有两米。房内的三人中，她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人，持田可以想象到对方在黑暗中僵硬站立的样子——不敢移动，因为害怕会弄出任何响动。他所处的卧室大门大开，黑洞洞的门外可以看到客厅的沙发和开放式厨房的洗手槽，在这扇门偏左侧方位的对面，就是风间怜子所在的玄关走廊。从持田剑介的角度，他无法看到走廊那边的情况。这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加重了内心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钥匙转动。
他听见门锁的划扣脱离的声音。
玄关的大门被打开了。
他听见那人的脚步声顺着走廊一路踏来。
一步、两步……五步。他走过的位置，绝对已经超过了风间怜子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没有听到少女发出任何声音？
持田剑介努力想将自己纷乱的情绪向好的情况猜测，或许正是因为来的人是警察之类的人，所以少女才没有发出惊叫，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却明白这份猜测的荒谬。
他了解风间怜子的个性，对方之前的沉默是她真正被吓到了的表现，一向任性的她如果看到来人是安全的人，绝对会不管不顾为此前被吓到的事情发火。她一直没有出声的原因……
脚步声径直往卧室移动。
持田剑介像疯了一样站了起来，肾上腺素在他的血管里飙升……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就不在打算以安静隐藏自己此刻的位置。他没有理会远山石太郎的哀求，那家伙太慢了。他没有等对方跟上来的打算。
少年来到卧室的阳台，直接从窗户翻到了外边。
这里是三楼。
他凭借着自己在剑道社锻炼的臂力，沿着排水管道一路爬到了地面。
在这期间，他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远山石太郎的凄厉的尖叫，挺着大肚子的他拼了命的想翻过阳台的栏杆。持田剑介咬咬牙，一路向着远处奔去。
——他被找到了，他不能呆在这里了。
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失控。这栋公寓已经不能回了，家里也不一定安全。大石惠里就是死在家里的。威胁着他们生命的东西并非什么凶杀犯，而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
——“看招！蓝波大人的手sd榴fs弹攻击！”
持田剑介猛然睁开眼睛。他的心脏因为此前的梦境距离的跳动着。自从那次事件之后，逃到桃巨会的他每一天都会梦到当时的场景。就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他每一次的睡眠中降临到他身边。它身上冰冷的气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曾经恐惧的经历。随后，那个东西随着他的苏醒而离开。
现在的他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体被麻绳绑成了一跟长条。少年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企图理清自己的位置。
对了。桃巨会。
之后的他，一直呆在桃巨会里，他本来以为那里足够安全……直到有人打上了门。
上门的人是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他们把桃巨会的人全部打倒了，还将帮忙的持田剑介连带着揍晕了过去。
旁边那个叫做蓝波小鬼还在大声嚷嚷着什么，刺耳的声音让池田剑介的额头一跳一跳的疼。蓝波·波维诺手拿着粉色的手dsgj榴shj弹，叫嚣着要为蠢纲看守抓住的犯人。一平在他旁边帮忙，女孩以正坐的姿势跪坐在持田剑介的面前，没有任何笑意、紧紧眯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被捆成毛毛虫状的持田，看起来既严肃又可怕。只有熟悉的她的人才知道，她这副夸张的神情只是因为没戴眼镜而已。
“看起来那个家伙醒了呢。”粉色长发的女子双手抱胸靠在房门上。——这里是狱寺隼人的家吗？持田的内心充满了疑问，他的家里还真是热闹。
楼下传来了开门和交谈的声音，似乎又有人从外面回来。持田剑介从来不知道狱寺隼人的家里住了这么人，他已经完全被面前的情况整迷糊了。
在深夜回来的是夜巡完的泽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等人。和离开时相比，这次归家的人中，还多一个抱着巨大的书本、自称无家可归请求收留的男孩风太·德·伊斯特勒。棕色头发的少年刚一回家，就被告知他们之前带回来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泽田纲吉匆匆上楼，地上的持田剑介刚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对方蜜糖色的眼睛。
棕发少年的表情有些崩溃。之前的他完全不知道狱寺同学和山本同学居然把持田学长绑成这个样子，如果持田学长回到学校以人身伤害状罪告他们的话，估计几人等不到与跟津老师的赌约之日，就会被提前被送到警局去了。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情所转移。持田看到，在态度嚣张、一副恶人神色的狱寺隼人身后，那名少年缓缓地环顾了四周。在他伸出的右手上，食指上有着一枚做工精美的戒指，戒指中间的那块宝石就像提示着什么一样闪烁着光芒，三下之后，这道光芒灭了。
“请问……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泽田纲吉问，“就在刚才，有什么东西好像来过又离开了。”
他察觉到了。
仅仅是一面，他就察觉到了一直困扰着持田的问题。
对方答应调查的时间和井上胜也死去时间的巧妙吻合，被他认为奇怪的照片在离奇死亡的朋友家中失踪……登门而来的死者……也就是在那一刻，持田剑介完全明白了。
是的，他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愚蠢。
泽田纲吉确实有着奇妙的能力。他曾经说过的那些关于照片的事情，大概都是真实存在的。
“求求你！求求你！”他挣扎着，以毛毛虫爬行的姿势扭到了对方的腿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
“那个照片！那个照片里真的有诅咒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啪啪打脸现场。
黑曜篇为27名誉保卫战和69黑曜战双线并进。我必不可能让27受委屈，敢欺负27的都要打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