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疆彼界》云有鲸

3、血姬

　　祁霁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夜色撩人，风在外面吹动着枝条，祁霁坐在书桌前手指一页页的翻着书，没看一会儿又神游天外，一时突发奇想着，去所谓的医院看一看好像也挺不错的。

　　“透明人呢？真稀奇。”

　　但祁霁也只是想了想就暂时搁浅下来，整个店就雇了他和罗林两个人，如果现在他走了也不能指望着现在罗林能来给他替班，本来就快穷的揭不开锅了，闭业几天怕是真要破产了。

　　现在能有这份工作，准确点说他当时病急乱急投医也不为过。

　　祁霁那会儿在网上晒出简历没过几天，这家书店就在网上给他发了入聘消息，让他准备准备第二天去上班，当时接到消息的他第一想法就觉得是诈骗信息。好歹也是家不小的店，连个面试都不搞搞，让祁霁表示这很不体面。

　　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下家。

　　祁霁想着自己反正一穷二白的，布兜比脸还干净，骗他说不定还会被反诈，抱着这种奇妙的心思来了。

　　“这混的，来这工作两年多了，连那个声称快要破产，已经在卖房卖车凑钱的老板都还没见过。”祁霁向后躺在椅子上，摇头“啧啧啧，幸好还能有工资拿。”

　　是了，抱着这么丰厚的工资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只能暂且把假想收入脑海。

　　“嘎吱。”

　　书店的门被打开了，风呼呼拥了进来，一个中年大叔步履沉重，东张西望的窥着头，看到前台有人才定了定神色。

　　祁霁站了起来走到办理桌前，又饱满热情的微笑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是要借书吗？”

　　那人听着却被吓了一跳，有些颤着声调，“是……是、的。”

　　“请出示身份证和书店卡。”

　　大叔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向外摸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祁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着卡开始验证，“嘀”的一声。

　　祁霁皱眉把卡拿了出来看了眼，怕再吓着他，保持着对工作的热情，低声问道，“先生你好，这张卡读不出来，你还有别的吗？”

　　中年大叔听见祁霁说话，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再次看向祁霁。

　　祁霁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中年大叔听着，从发鬓处流出了好几滴汗，“那……应该没、没有错，你再看看……看看。”

　　祁霁没拒绝：“好。”

　　不出所料，又“嘀”了一声。

　　祁霁不动声色的转着卡看了眼，向阳图书馆。

　　他们这是半天书店……

　　他没说话，将卡回递给了中年大叔，抱歉的笑了笑。

　　意外的，中年大叔没有接过卡来，袖中的手指不断抖动着，冷汗却流的更多了，领口衬衣都被打湿了紧黏在脖子上，祁霁看着都替他难受。

　　祁霁抽出几张纸递了过去，解释道：“没有读书卡也没有关系，只要临走前交点借读费，是可以在这里借读的，但是不能带出去，毁一赔十。”

　　想了想祁霁补充道，“当然，如果碰见你喜欢的书也可以按原价买走，老顾客买书九五折算。”

　　听完中年大叔才伸手接过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面容微微扭曲似含歉意的朝祁霁笑了笑，走到书柜前随便摸出一本书，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祁霁垂下了脸也坐了下来，开始翻着近几天的新闻，罗林说的事情，没有在网上传播半分。

　　但罗林怎么会这么肯定的声称那个孩子在医院里正在慢慢消失，而不是失踪呢？！

　　还是说这种情况或许早就出现过？早就下了封口令？！

　　那是近几个月才出现的，还是在很多年以前就出现过的？！

　　罗林说这不是病，那在这个世界里，不是病，还能是什么，最贴合人们心意的鬼祟，还是妖神……

　　祁霁正空神的想着，听见身后的椅子滑动地板产生刺耳的的“呲呲”声，他下意识的侧头朝后看了过去，看着中年大叔急急转过去的头，祁霁眯了眯眼睛。

　　即使中年大叔飞快转移的视线，装的很正常，祁霁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杀意，甚至是很浓稠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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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祁霁这几天都是一头雾水，感觉智商严重下跌，他捂着脑袋叹息了声，神色淡定装作没觉察出来，却忍不住的动了动眉头出神的想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我？？

　　这怕已经不是所谓的流年不利了吧。

　　“要不反杀！”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祁霁默默编排了下自己的残忍，说不定人家就是个单纯的强盗，想抢上几万本书回去卖钱，不，是抢点钱回去养老……

　　说实话他并不想动手，动手太粗鲁太麻烦了。

　　如果出现冲突……他肯定为了省事，第一个——投降。要是罗林在的话不定凭着正义的心，为了老板的店还能拼上一拼！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那、那位穷的快破产了的老板就有点惨了。

　　怕是要人才两空。

　　中年大叔又翻了两页书，回头看祁霁的频率越来越多，坐在那里有些心神不宁。

　　是要动手了吗？！祁霁搭在腿上的手攥了攥。

　　心里纠结着，要不还是出手吧，看在这么多年只涨不减的工资份上，别让他真的破产了。

　　等了好一会儿，久到祁霁握拳的手都僵软了，中年大叔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祁霁诽谤着，没有杀人截货的胆子，态度干嘛要这么强硬，好好的看顿霸王书我也当做没看见，皆大欢喜简简单单的不好吗？

　　“小伙子。”

　　祁霁挑了挑眉，叫我？“嗯？怎么了吗，天色不早了，要走？”何止不早了，都快12点了，真准备在这留宿？！

　　说着祁霁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中年大叔尴尬的合上了书，没话找话的问道，“没，还没看够。看你年纪不大呦，怎么想来书店这种寂寞的工作？！”

　　祁霁想了想把钱多压了回去，回了两个字，“安静。”

　　“是哈，”中年大叔僵硬的转话题，“一看就是懂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祁霁心思动了动，怎么，现在杀人前还要问清楚身份再动手？

　　他打开桌子里的抽屉，毫无心理负担的伸手把罗林的工作证扔给了他。

　　反正今天本来也是罗林当职，这是应该的。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别找自己就完事。

　　那中年男子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伸手愣愣的接过，翻过工作证看了眼，念叨，“罗林……”

　　只轻轻的两个字就激发出了中年大叔隐藏了一晚上的杀意。

　　祁霁的眼皮不住的跳了两跳。

　　不禁想到，人在屋中坐，祸事从天降？

　　“罗林……这次果然没来错！怎么换了样子就不认识我了？忘记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了？现在把它给我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那人说的果然没有错，你就在半夜还亮着的店里，一晚上找了这么多家，可累坏我了。”中年大叔平善的目光变得奸邪，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说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嘘~”。

　　中年大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最后瘦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堪堪包裹住里面的骨头和内脏。

　　听着这话，祁霁口腔里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恨恨的想到，“这兔崽子，感情是知道今晚他会有大麻烦才匆匆跑人的？！罗林你真棒，你要明天还敢回来看看我死没死，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杀人不给钱的后果……”

　　“罗林，你好样的！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是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霁气的牙龈痒痒，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找替死鬼都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偏偏眼前还有个正在明目张胆挑事的。祁霁深深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在这里表现的太温柔亲切了一点，真以为他是只温柔不挠人的猫！

　　越是生气，就越觉得好笑。

　　“敢情你全身冒虚汗不是吓得，是找罗林累的呗。”祁霁将额前的碎发向上拢了拢，咧开明媚的笑容。

　　“哼，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枯瘦男人嗓音粗哑，看着祁霁的笑讽刺道。

　　不等祁霁再回话，枯瘦的男子双手合十，不断变换着手势，打着法印，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冲了过去。

　　祁霁回神，侧身连跳上了几个书架，“哼，就这等级还好意思来挑衅我！”

　　“不知死活。”

　　祁霁手腕向下反转，一张纸片从袖中滑出浮在空中，祁霁食指在上面轻轻一点，像是注满了力量转瞬间飞了过去，直直贴上了那人的脚踝。

　　他薄唇微张，“焚！”

　　枯瘦男人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一抚。突然一阵火光闪烁，枯瘦男人脸上变态的痴笑来不及收回，幽幽冥火迅速燃了起来，直直向上攀升，妄图将他整个人吞噬。

　　看着冥火渐起，枯瘦男子连忙跺脚躺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好几圈，但火势不减反增。那人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火势渐大烧出了呲呲声，没有皮肉，骨头烤糊的气息渐渐传了出来，枯瘦男人疼的喊不出声来。

　　祁霁表情不为所动，黑眸里倒映着眼前的景象，红色的火光，为祁霁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邪肆气息，浑身上下透露出兴奋与欢快，一转瞬又恢复了原本英俊的模样。

　　枯瘦男人狠了狠心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指宽的匕首，将波棱盖以下连火带腿一起砍了下来。

　　他瘫在地上，疼的哇哇乱叫。

　　祁霁听着闹人的尖叫声，紧蹙眉头捂着耳朵，脑袋里嗡嗡嗡的回响着，真想把他舌头也拔下来……

　　枯瘦男人割下来的腿被火焰瞬间包抄，不一会儿消失在了地面上，只留点点青灰，风轻拂而过，分毫不留。

　　祁霁站在书架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眉心，摇头道：“可惜了，差一点耳边就能清净了。早知道就贴在胸口上好了，贪玩惹麻烦呀。”

　　说着摆了摆手，又一张纸片顺着风轻飘飘的飞了过去，枯瘦男人疼得没了知觉完全没办法躲开，这次准确的贴在了那人的脑门上。

　　祁霁扫了扫衣摆，跳下书架，找了个椅子盘腿坐了上去，食指只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枯瘦男子一下子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跪到了地上，身下的血流了一地不管不顾的一步一步的四处乱爬。

　　不一会儿，干净的地面就被血渍污染。

　　祁霁玩转着手里的手机，声音平静地问道：“你，不，你们为什么要杀罗林，他拿了你们什么东西。”

　　跪在地上的人像是无意识的颤抖了两下肩膀，只听到罗林两个字，嘴里蹦出，“杀。”

　　祁霁抿嘴干笑了两声：“你这苦苦挣扎是在等谁来救你啊，又或者说，谁又敢来这救你。”

　　那人眼神依旧呆滞。

　　“真是，不知好歹。”祁霁说着，食指中指之间又夹上了一张纸片，甩手朝那人挥了过去。

　　枯瘦的男子僵着脖子本能想躲，纸片像有灵性一般转了个弯，贴上了他的后脑勺。

　　“啧，又浪费了一张。”祁霁看着他的动作讽刺一笑。

　　祁霁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对于想杀他的人，从来不会手软，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

　　祁霁懒懒的支棱起下巴，高傲的俯视着老老实实伏在地上喘息的人，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东西，他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人猛的吐出了口血沫，咬牙艰难的说道。

　　“他偷了什么？”

　　祁霁边问着，边侧眼看着脏了的地板，皱了皱清秀的眉头。

　　思量着，过会儿让他多活一会儿，刚刚怎么吐出来的，再给他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