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疆彼界》云有鲸

23、烽火大森林（十二）

　　小孩确定旁边中年大叔真的动不了后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匆匆爬离，但他也怕祁霁一个不开心将自己抹了脖子，最后哭哭唧唧的爬到了顾澜腿边。

　　祁霁看着小孩找的依靠嘴角抽了抽，心里却不服气：难不成我比这顾澜长的还凶神恶煞？

　　开始不自信的祁霁一边摸索着自认年轻貌美的脸蛋，一边神色莫辨的打量着顾澜的那张俊脸。

　　而被打量着的顾澜却一脸淡然，甚至动了下嘴角弯出一抹微笑。

　　“……”

　　什么鬼。

　　挑衅？

　　被漠视很久的烽火老人看着局面成一种逆反的状态呈现，焦躁不安渐渐浮上面孔，大叫着：“给我杀！宝贝们给我杀了他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烽火树枝丫得到召唤拼命从地底下向外伸展，蔓蔓延延将整个空间环闭，顾澜刚露出的笑一下子又抹了下去。

　　“江韶枫。”

　　？

　　祁霁正打算将血姬者收服就听到顾澜突兀的开口，出手的动作僵住。

　　“你们认识？”他瞥了一眼台上污头垢面气急败坏的老头，又回头看向顾澜，眼神里的警惕渲然欲出。

　　顾澜抿唇，一颗黑子侧手打出，祁霁一心盯着眼前人防范未同他人一般投去好奇的目光，耳中只闻不远处一道穿破□□的扑通声。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刚还围围绕绕闹腾不已的枝丫在一瞬安静了下来，最终还是顾澜先躲开了眸光，望向高台道：“别再逃避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江韶枫回不来了。”

　　周围之人听后皆露出难掩的恐惧，小退着步子渐渐远离，一时间净给两人腾出一圈来。

　　顾澜投来一个眼神祁霁只当没看到，转头也面向此时站在高台之上颤颤巍巍的老头。

　　烽火老人由疯狂在听到名字后渐渐开始困惑此时却透露着无人所依的彷徨，这让祁霁不由自主的又打量了一遍身旁之人。

　　“你……”终是没忍住问出口，“他叫江韶枫？”

　　顾澜不答眼神中带着试探的神色回望。

　　祁霁看着他深色的瞳孔有些不适，转移视线，“那他为什么吓成这个样？”

　　顾澜难得一漠，不知是不是错觉祁霁竟觉得顾澜眼中的光在一瞬暗淡了许多。

　　“在人类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平行时空，称为彼界。”

　　“嗯？”

　　“彼界大致分为五区一阁，分为广筹区、柏林区、慕日区、审明区、盛临区和辰阁，而江韶枫是盛临区前任长官统领着整个彼界西北方，英雄少年郎不仅天资卓越且骁勇善战一次次守住了将败的西北，那时的光彩无人不羡。”

　　当看着高台上人疯疯癫癫的样子，祁霁实在是难以想象，此人曾是威风凛凛叱咤一个时代的长官。

　　“那他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般光景。”

　　说到这顾澜回忆的思绪一断，无意间盯了祁霁一眼。

　　“当年的彼界人才辈出拥有卓越能力的不在少数，却分流各地难以相汇，人才总是更容易怜惜另一个人才，而江韶枫的人生转折就在于他遇到的那个知己——裘非。”

　　裘非？祁霁听着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想起在书店里遇袭时瘦弱男子对裘老的敬畏与深深的臣服。

　　“裘非能力不凡在之前却一直怀才难遇直到遇到了江韶枫，不失所望他的到来也让一直落败的西北锦上添花，盛临区在一时之间变得无人能及，而在外他与江韶枫也被称为西北双狼。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裘非的野心变得越来越大，更不满足屈居人下……”

　　“于是他便杀了我的江郎，取而代之！”

　　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哀怨的女声却一遍遍诡异的大笑着。

　　“是他杀了江郎！“

　　“江郎！我的江郎！”

　　祁霁顾不上再听故事，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满面油光的烽火老人此时仰头掩面哭喊着，如同痛失爱人的泼妇一般，破口大骂。

　　“裘非那个玩意他不得好死！他终有一天要为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我要让他死！让他为江郎赔命，我要撕碎他的血肉，生吞他的内脏，我要他死不得安寝，活不得安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瘆人的笑声环在众人耳边似鬼魅缠身般癫狂，众人被这狰狞的一幕吓的更是六神无主起来，开始哆哆嗦嗦的不断往后退完全忘了正虎视眈眈围在外围的烽火树藤。

　　等祁霁反应过来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已经响起。

　　整个过程，顾澜却只盯着旁边的人看，不敢错过一丝细节，似乎在对比着什么，然而时间越久顾澜的眸光越淡，直到祁霁出手想挽救时顾澜才出手拦住了他。

　　祁霁蹙眉，“放开，你要干什么！”

　　“你救不了他们的，”顾澜动了下眸光示意，“你看。”

　　祁霁顺着看去，却见台上之人双手掩面仍有不断的鲜血从粗短的指缝间渗漏而出，满面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落在悬浮的高台之下。

　　“血姬者？”祁霁说。

　　顾澜垂眸，“嗯，她早就将自己献给了血姬者，烽火大森林也早已经被篡改，她在拿自己的命去浇灌这些烽火树。”

　　祁霁蹙眉，“为什么？这些烽火树到底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被烽火树卷入其中，甚至来不及再发出一声呼救便已被藤蔓绞杀，在一片混乱之中，顾澜眸子里的光终于灭了。

　　冷淡开口：“这些烽火树就是江韶枫。”

　　“什么？”祁霁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心颤，“所以，是裘非把他……”

　　“台上的人名叫境子双是江韶枫的青梅竹马，也是当时名声鹤起的盛临第一美人。”

　　顾澜沉默，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不语之中，祁霁叹声：“那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境子双与江韶枫大婚前夕，裘非设界把江韶枫骗来了此处将其杀害并当做了血姬的试验品，境子双身着嫁衣从婚宴上匆忙赶来却早已无力回天，在她几欲殉情之时有人告诉她传闻江家有一传家宝能生死人肉白骨，我猜境子双如今的模样怕是被反噬而成，而这些烽火树就是用江韶枫的残骸拼成的。”

　　“没错。”凄冷的女声穿透隔膜而来，刺痛的耳膜让祁霁不由自主的捂耳。

　　“就算裘非与你有仇可这里的人大多无辜。”祁霁说。

　　“无辜？”境子双沾满鲜血的面孔透露着凶光，“他们无辜，我的江郎又何其无辜！”

　　“顾澜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当初裘非能把江郎骗走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你以为今天你的所作所为能得到救赎吗？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他卷入你们的是非之中！”

　　境子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角的泪顺着深刻的皱纹滑入耳廓，“我的江郎你们要怎么赔我？”

　　祁霁看着烽火树藤范围不断缩小有更多的性命无辜葬送进去，他平复呼吸，眉梢微挑，漆黑幽静的双眸凝视着台上：“我听闻江韶枫长官乃英雄人物曾以雷霆破军之力领导着盛临区走出困境，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硬是扛了过来，他也早已将脊背掰成了英雄的脊骨，这样一个铮铮英雄怎么会愿意苟且在他人鲜血里偷生。”

　　境子双眸光投远不知是否在听，却能看到半掩于袖中紧攥着的手指，祁霁紧接着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保护他、是在救他，你是否问过他自己的意愿，他是否愿意就此狼狈过完最后的时光！”

　　“都给我去死吧！”

　　一声突兀的吼叫声打破了好不容易沉稳下来的氛围，也打断了境子双将动摇的心思。

　　祁霁顾澜回头紧锁着出声人，却见那人为了逃脱藤蔓的追绞将年幼的孩童抛向藤蔓。

　　藤蔓得到喂养越缠越紧一枝蔓着一枝，层层叠叠犹如囚笼般渐渐向里逼近，幸存的人群怯怯的向中心涌去，一层人踏着一层人向里冲，孩子的哀嚎声、男人的咒骂声、骨头被碾过嘎吱声……

　　祁霁眼睁睁的看着孩童被卷入却无能为力，凌翘的双眼中泛着一抹红色，出手间一张休止符从袖中飞跃而出，“下去祭奠那孩子的亡魂吧。”

　　藤蔓一下子接住了这份厚礼，众人只听一声惨叫其余的都留在了喉间来不及喊出。

　　“再有互相残杀者，我会亲自送你们下去！”

　　对待被死亡逼近失去心性的人群，最好的方式便是以暴制暴、杀鸡儆猴。果不其然烦乱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声轻呵从台上传出，境子双嘲讽的神色浮现在脸上，“顾澜啊，你真是找了个能言善辩的好帮手，可惜我不吃这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天你们都必须给我死！”

　　顾澜神色莫辨，只静静看着。

　　“我的宝贝们，我将补喂给你们最有营养的食物，请你们快快长大吧，结育出珍贵的果实让含冤之人能有重生来过的机会！”

　　“境子双快停下来！”

　　藤蔓如同有了生命疯魔一般飞速蔓延缠绕着，在这时一根藤蔓悄无声息的缠到祁霁身侧就等将其缠绕绞杀，下一秒坚硬如铁的藤蔓却在触碰到祁霁衣摆时生生被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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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祁霁：境子双要疯了。
顾澜：嗯。
祁霁：真无语，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顾澜：和老婆无关的事我都不在乎
祁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