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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夏媛在孙府陪了好一会儿孙氏,又上下敲打一番才去的巡捕房。

      “尸检结果怎么样?”夏媛得知乔楚生和路垚他们都在验尸房,便直接去了。

      路垚看一眼乔楚生,再看向夏媛,心里的话绕了个弯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乔楚生两手抄进口袋,不耐烦地说道,“崩扯这些有的没的,有话直接说。”

      “现在还有好消息吗?”夏媛撇撇嘴,“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路垚伸手指向孙寿彭的脖子,“他不是自杀。如果上吊的话,麻绳会在下颚处留有痕迹,但绝对不会绕到脖子后面。”

      夏媛顺着路垚手指的方向仔细观察,青紫的伤痕约有四指宽,而且延伸到了整个脖子,“没错,看这个宽度,应该是被麻绳缠绕两圈至死,我记得现场吊死的绳子只有一圈。”

      “所以,孙寿彭应该是被人勒死,然后被吊上房梁的。”

      夏媛直起身子再看向路垚,“那坏消息是?”

      “坏消息就是舅娘,周氏,”乔楚生从萨利姆手上取来一份文件,递给夏媛,“她的侄子欠了赌债,月初就来了上海,不过每次进孙府都被打出来。”

      “侄子?”夏媛在脑子里思索周氏的身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侄子,“不过我舅娘自从嫁给我舅舅,和娘家就没了什么联系。不过照这么说,那个人未必不会为了银钱起杀心,毕竟我舅舅膝下无子,如果死了,钱都是我舅娘的,他可能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乔楚生率先带着萨利姆出去,打算找这个周利昂好好聊聊。

      “具体的还得等详细验尸结果出来,”路遥说完,就看见夏媛冷静地将白布重新给死者蒙上,“你还挺不一样的?”

      一般来说碰上自己亲友的逝世,总有人心思激动,不愿意沉下心来思考,就比如白幼宁。

      夏媛可不觉得这是一种夸赞,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从来不会有太大的起伏,这是做他们这行的大忌,“你也学过法律,理性是必不可缺的,所以我习惯了。不过我也没想到舅舅的一生会这么短暂,他虽然一辈子没有大作为,但他作为局外人已经很有大局观了。”

      “听说你之前在沙逊银行做事?”

      “没错,要不是因为白幼宁的那篇稿子,我说不定还在办公室看着报纸喝着咖啡呢,哪里还用得着大半夜出门加班。”

      夏媛颔首,“可是如果没有这段经历,你的人生未免太无趣了点。”

      “也许吧,”路垚抬起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像是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来转去,他轻笑着,舌尖抵上右侧的口腔壁,“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夏媛倚靠在实验台上,双手环抱着,“等我舅舅的事情结束,我会把孙家的财产分成,拿一部分做投资。”

      “那你舅娘怎么办?”

      “我就是想把她送出去,她在上海不安全。”夏媛总是会多想一步,“我和四哥,顾不上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路垚听话听音,大概明白夏媛想做的到底是什么了,“你爹是军阀?能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爹确实很厉害。”

      “我爹是生不逢时,从讲武堂出来,只能靠拳头。他哪里不知道中国的未来靠什么,不然也不会把我和我哥都送去国外。”

      “你和老乔天生一对,把什么都当责任,一旦认定了,就义无反顾。”路垚的眼界很高,能跟他做朋友的,也是世间少有,偏偏乔楚生和夏媛就在其中,“不过,你们未免过得太苦了。我有时候就想,如果你们俩没碰到彼此,那你们就跟世间孤魂一样,无依无靠。”

      夏媛不信佛,不信神,但在感情方面她却很信奉缘分二字。不然码头那么多人中,她怎么就能一眼看中乔楚生,看到他眼里的狼性,看到他是上海的未来。

      “哪有你说得那么惨?”两人同行,都打算去乔楚生办公室稍作休息,毕竟忙了一晚上,精力也有限,“我和四哥,就是做了很多人都在做的事而已。你不也是这样?”

      “我?”路垚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个利己主义者,没有那么多家国情怀。

      夏媛微微一笑,“利己主义者也好啊,总好过那些道貌岸然,打着家国情怀的幌子,却做着坑蒙拐骗的事的人。再说了,我能从你眼里看得出你虽然利己,但你心思纯正,这个世道会给你这种人预留一个足够你又用武之地的空间的。”

      “嗯,”路垚像是听到了久违的夸奖,抚着自己的心口,“总算听到一句人话了,每回和白幼宁说这个,她都说我是自私自利。你说你们三个一块儿长大,这智商是不是跟着个儿长得啊?”

      夏媛很爱护白幼宁,她也是努力保持幼宁纯善的人之一,听路垚这么说,自然要站在幼宁的立场替她说话了,“幼宁很好的,她只是被人护得太好了而已。也许是我们的错吧,不过这个世道何必要让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呢,向我们这样活着已经很累了。幼宁既然有我们这样的哥哥姐姐,就让她单纯些吧。”

      乔楚生手下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二十分钟就在赌场抓获了周利昂,但根据赌场工作人员的证词,周利昂确实没有作案时间。

      这个线索突然断掉,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白幼宁带着完整的验尸报告去到早餐铺子找他们。

      “川乌,草乌,曼陀罗?”路垚悠悠念着报告上的结论,一时想起了乔楚生看妇科药书的事,忙把报告转向他,“这也是堕胎的?”

      “滚。”

      乔楚生现在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路垚也不甚在意,随即又把文件收回来,“这些都是能合成蒙汗药的东西啊,还是宫里常用的。”

      “宫里?”

      路垚很难得看见夏媛夸张的面部神色,“怎么,你有线索?”

      夏媛握上乔楚生的手腕,“你还记得金伯嘛?就是孙家的管家?”得到乔楚生点头的回复,这才将视线转向路垚,“他是宫里出来的。”

      “姓金,又是宫里出来的,”白幼宁突然想到了当初那个说自己配不上路垚的女人,“不会是那个梦兰姨的亲戚吧?”

      夏媛摇头,“不可能,金伯是太监。”

      革命军进了宫,一切就都没了。主子贵人带着部分丫鬟奴才安居一隅,但大部分年纪大些的,大多都是四散各方。

      金伯就是那时候在北平被孙家老太爷接进府里的。

      “那个太监和孙家有什么关系吗?”

      “听说是我外祖进宫的时候,得了他的两句提点,倒也不算冲撞了贵人,这次啊对他感恩戴德的。”

      宫里的丫鬟主子多是会看人颜色的,有的太监也会靠着这些消息得些小钱,若是因为一两个小细节得了贵人的青眼而水涨船高,那知恩图报的就会把太监当成恩人去对待。

      孙老太爷就是这样的人,若非当初小太监的一句提点,他也不会顺利结束殿试。

      路垚指尖沾了水,在桌上写下“皇宫”和“革命”这几个字,“你们在聊家产的时候,身旁还有别人吗?”

      “当时舅舅遣走了所有下人,屋内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就连舅娘都不在身边,”乔楚生细想想更加确定,“再说了,就算那个金伯那天在场,就凭我和媛媛也不会什么都发现不了。”

      夏媛一直没有说话,两根指头捻来捻去,突然想到了当时孙寿彭说得一个细节,“我记得那天我还问起了金伯,舅舅说,他回家探亲,应该是昨天回来的。但偏偏没回得来……”

      “这就很有意思了。”

      无巧不成书,就在所有人把线索集中到金伯身上的时候,一个跛脚的老汉突然出现在孙府门口。

      看着挂满白绫的府邸,仿若去世的是自己的亲人一般,还没跨进大门就开始声泪俱下。

      尸体还在巡捕房,家里只置办了灵堂,孙家人口简单,也没多少人前来吊唁,来得不过是上海的一些老友,夏行舟的副官也是在三日后才赶到的。

      金伯还没来得及向周氏哭诉自己来得太晚,没能见上老爷最后一面,就被巡捕房来的人带走了。

      “媛媛,金伯是怎么了?”周氏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下子只能去找夏媛。

      “没事的,巡捕只是找金伯问一些事情罢了。”夏媛看周氏稍微平和一些的脸色,这才继续问道,“舅娘,我们能不能去金伯的房间看一看?”

      周氏吩咐手下丫鬟黛云去账房取钥匙,“你带表小姐还有表姑爷一起去金伯的房间。”

      下人的房间都在东侧,基本都是好些人挤在一张炕上,金伯到底对长辈有恩,因此还是单独的房间。

      屋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之外,只有角落里有一个小柜子。

      “看样子是一直没回来啊。”房门都还锁着,屋里已经有一层细灰,看样子是没人来过的。

      黛云说道,“今早金伯才回府,还没来得及回屋呢。”

      “那也不一定啊,”路垚注意到了藏在床下的满是泥沼的布鞋,路垚把这双鞋捡起来,面向他们,“这几天,上海没下雨吧?”

      这些泥土一看就不是很早之前沾染上去的,夏媛握紧了双拳,低声怒道,“混蛋。”

  • 作者有话要说:
    媛姐跟个心灵导师一样,哄完四哥还要鼓励三土,当爹又当妈感谢在2020-04-13 03:12:33~2020-04-13 10:3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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