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招摇》萧家第七

16、红愿织栈信女姻缘

　　吃完饭后，洛昭瑶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也有此意的槐因往街上走了。

　　夜市热闹得紧，小贩的叫卖声绵延不绝，从东坊到西坊，此起彼伏，人潮熙熙攘攘，有些拥挤，男男女女领着精美的花灯并肩走着，嬉笑声大大小小。各家商铺的门口的灯亮着，胭脂坊的香气，饭店与食摊的蒸腾热气交相混杂，更显世俗繁华。

　　洛昭瑶和槐因并肩走在街上，过往的人多多少少总要回头看他们一眼，一开始她觉得有些奇怪，后面看了看槐因，便想通了。

　　槐因生得美艳绝伦，神情清高地又不似凡尘人，衣料并不厚重，在人间的服侍相比之下，倒有些轻薄，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像仙子下凡一样，洛昭瑶总结了一下：“和长渊那个小白脸一样，长得太招摇。”而洛昭瑶自己顶着公子男相，生得是一派少年风流，手上摇着做工精致的扇子，花枝招展，时时噙着一抹勾姑娘魂的笑，看上去十足的富家公子哥。

　　两人并肩，倒是很像是...哪位世家小公子同哪位清倌出行。

　　洛昭瑶被一家女儿家的饰品小摊吸引了过去，准备挑些小物件回仙司去讨客户姐姐们的欢心，正全神贯注挑拣着，不远处的飘来了槐因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很是好听。

　　“滚。”

　　“...”自然不是对她说的，但洛昭瑶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妙，转过头去，看见街道中间，槐因正一脸嫌恶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个穿得花花绿绿衣料一看就很值钱的男子拦住了道，身后跟着一群差不多年纪的人，五官还算俊秀，只是神情太过猥琐放荡了一些，那男子笑着。

　　“哟，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倌儿，生得这样好看？”说着凑近了两步，伸手像是要摸她脸颊，扯着嗓子往四处喊道：“今儿是哪位兄台包下的呀，在下愿出双倍的价格和怡红院的花魁换一换。”

　　那手还未至，槐因掌心光芒一动，洛昭瑶瞳孔一缩，心道一句“不好”，忙扔了手里的簪子略身过去挡在了槐因面前，“啪得”一声，一只手狠狠拍开了那个人的爪子，另一只手赶紧覆住了槐因结了术法的手，示意她别动，然后紧缩眉毛，转头朝那人，高声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动小爷的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兄台你今天犯太岁了，还不赶紧跑路保命。

　　身后的槐因目光动了动，没说话，倒是那群人顿时炸开了锅，为首那人一声令下，抄了家伙蜂拥而上，洛昭瑶看这群人当真不领情，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抄了扇子，也没用仙术，把这群登徒子揍了个屁滚尿流。引得周遭一片围观，还有人，尤其是女子，大喊着“好！”“小公子打得好！”

　　完事之后，洛昭瑶拍了拍手上的灰，斜眼看了一眼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为首的男子，心想：“还不感谢小爷救命之恩，落在那位手里，你们指不定得完蛋。”拉了槐因的手就走，重新向刚刚的摊子走去，身后那群人连连道歉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以后看着公子的女人一定绕着走！”

　　洛昭瑶在人群中挤出去，不管他，倒是槐因听着那句“公子的女人”，挑了挑眉毛。

　　摊主瞧见了刚刚的一幕，见救美的英雄回来了，意味深长地笑着，打趣道：“这位小公子对心上人倒是宝贵得紧呢！”

　　洛昭瑶闻言，继续挑着饰品，顺口接了句玩笑话：“那是，美人可不得好好疼着，这可是我尖尖上的。”话毕又觉得自己男相说这话不妥，便朝槐因处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求饶，槐因见着这一幕，先前的寒色没了，倒是一愣，旋即笑了。

　　洛昭瑶看着，心道：“乖乖。”

　　她本是同槐因玩笑，看着这一笑，一怔。当即扯了小摊架子上的一块边上镶着细碎水晶的面纱，一脸凝重，往槐因脸边一比划：“姐姐把这个戴上。”

　　槐因看着她，有些疑惑：“为何。”

　　“太招摇了，”她一脸认真，槐因更觉得好笑了，且听她继续道：“姐姐美得太招摇，我怕我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等会又要遇见的烂桃花和麻烦。

　　“？？？”槐因显然是将她话听岔了去，眯了眯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我是个女子。”

　　她闻言却觉得奇怪，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语气十分真诚：“姐姐瞧着我不是男子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扮相，觉得没什么差错，又继续正色道：“无论男女，美人总该多有自觉的！”

　　“......”

　　槐因似乎并不想与她继续就这个问题讨论，便顺着她的意思戴上了面纱。

　　洛昭瑶很是满意美人的知错就改，在商贩的怂恿下买了一大堆的物件，其中有根玉石做的刻着槐花图案的簪子，她想给槐因戴上，被对方一脸嫌弃地拒绝了，有些失落，但那人虽然一脸嫌弃地看着，却很是大方地在她清点东西的时候结了账。

　　洛昭瑶深感神官的大方，又猜想着跟着神司主做事工资一定很高，便笃定了今后一定要跟着上神好好干，做个好狗腿。收捡好了东西，便又往槐因处蹭了蹭，连连道：“姐姐真好！”

　　倒是摊主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分明先前觉着是个小公子携美人出游，买了这么多物件来哄心上人开心，怎么如今反过来了？？当真是风气变幻，时代进步啊。他又听见小公子喊那个女菩萨一样长相的女子“姐姐”，不由感叹。

　　女大三，抱金砖。

　　就是不知这位小公子抱了几块金砖？

　　那摊主收了钱，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也不多问什么，只是热情地道：“二位真是天作之合呀！正巧咱这街的尽头是花愿栈，这位小公子...”他想起先前，改了改口：“这位小姐，要不带着心上人过去求个神仙保佑，情意长久？”

　　洛昭瑶刚想开口否认与槐因之间的关系，却见槐因给了那摊主一颗碎银，道了声“多谢”，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神色里似乎带了些高兴之色，洛昭瑶心下明了：“想必槐因姐姐是不常来这人间，觉得新奇，我这一定要带她好好玩一遭了！”

　　反手拉了人的手腕，洛昭瑶便牵着槐因，穿过人群与市坊，游过那些花灯斑驳，朝摊主描述的那个地方走去。

　　远远看见前方有隐隐约约的红色与灯光重叠，洛昭瑶笑着回过头去看着身后自己拉着的槐因，开玩笑道：“槐因姐姐是想求姻缘还是求平安？不过姐姐是神官，应该不会求平...”

　　“姻缘。”槐因被她拉着，微微弯眸，盯着她。

　　洛昭瑶没料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有些诧异，脚下的步子停了，她感觉背后撞到了一个人，旋即回过头去，发现已经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绯红，那是蜿蜿蜒蜒的由藤木架成的长廊寨桥，走势曲折，悠长却望不到尽头，上面挂满了红色的流苏与花灯，千层万层，在空旷之处织成墙，闪烁却明亮的灯光下曳下一地淡淡的细碎的影，映在碎青石板的地面上，十分迷离震撼。

　　“这...好美呀。”

　　走近一些瞧，其实那并不是纯粹的红色，大片的绯红中，是许多五彩斑斓的，小小的祈愿福袋和木牌，绣着与刻着许多“天官赐福”“长寿平安”之类吉利美好的字眼。

　　千万的凡愿，织成眼前这幅盛景。

　　洛昭瑶看得有点出神，不自觉中放开了槐因的手腕，走了过去，槐因便自己跟了过去。站在那廊桥之中，被绯红的流苏与福袋包围，洛昭瑶更感奇妙，看着廊顶上有个十分精致美丽的福袋，便踮起脚去够它。

　　槐因比她高一些，当即轻轻打回了她的手，看着她：“愿望拆了可就不灵了，凡人讲究这个。”

　　洛昭瑶吃痛收了手，却如同小狐狸一样狡黠一笑，很是理直气壮，讪讪道：“凡人祈愿可不都是给我们神仙看的嘛，我正好在此处，看了说不定，还能给这人实现愿望呢。”

　　“哎呦好姐姐，就别这么较真嘛，就当给这人一个美梦成真的机会？”

　　槐因有些无奈，洛昭瑶却看她唇角有笑意，觉得自己多半要得逞了，便很是亲密地凑了过去蹭蹭那人袖子，槐因对上那一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也便没有阻拦。

　　洛昭瑶刚刚准备举手去碰那个福袋，却见槐因已经随手摘了下来，递到她面前。

　　她欢喜一笑，接了福袋又蹭过去，槐因却很是不自在地躲开了，淡声道：“不是要看愿望吗？”洛昭瑶讪讪一笑，捧了那福袋，跃跃欲试：“让小爷来看看，这里边儿都有些什么愿望？”

　　她拉开了那福袋的两端，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来，缓缓摊开。字迹清秀，是簪花小楷，每一笔每一笔，都写得十分郑重，可见祈愿之人的诚心：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月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

　　洛昭瑶觉得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又感受到了槐因投过来的目光，当即嘻嘻笑着赶紧收了字条想装回去，看见槐因挑起的眉，道：“换一个哈哈，换一个。”

　　槐因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她，拦住了她装回去的动作：“不是说要帮人视线愿望吗，嗯？”

　　“哈哈不行，这人运气不好，求姻缘，找我不灵的哈哈。”洛昭瑶抓了抓脑袋，很是有自知地分析道：“她要是求财还好，求升官我也能帮上一二，求与郎君的情意，这可真不再小仙能力范围内了。”

　　她自顾自说着，槐因接过了她手中的福袋，拿到眼前细细端详，洛昭瑶本想讨个饶，让她放回去，好拆下一个，却看见槐因的眉挑的更高了一些，嘴角弧度掀起，悠悠过来。

　　洛昭瑶看见那福袋下面坠着的祈愿牌，也是同样字迹的簪花小楷，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信女此愿，”

　　“明河郡主启受。”

　　“......”

　　“？？？”

　　洛昭瑶失声：“我什..明河郡主她什么时候管姻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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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昭瑶：夭寿！！这是胡编乱造！我的公关团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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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今天份我期待了好久的的逛街
别问，问就是要从一只蝙蝠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