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76、怎料山河祸萧墙

　　蒙古姑娘都会骑马，茯锦公主更是有名的“马上娇子”，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从上都来到了京城。
　　【一】《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朱敦儒.词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
　　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暮色浓深时，茯锦推开了怀王的府门。
　　怀王一听自家妹妹来了，撇下手头的工作，急忙来到了客房。
　　一见面，茯锦并没诉说别后的想念，而是一顿牢骚。
　　怀王笑着安抚道：“小妹先吃点东西……”
　　茯锦不住嘴儿地一个劲儿地说：“我不饿！二哥，再说了，若论承继大统，当今皇上只是旁支，不应入继。天子之位，理应归于我武宗的子孙。当今皇上正位之后，反将我大哥周王置之漠北而不顾；二哥虽然袭着怀王的封号，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怀王打断妹妹的话，说：“现在，皇上不是让我主持朝政…忙着赈灾么！”
　　“赈灾？呵！”茯锦越发恼怒道，“那是让您替他出力，他自己却在上都躲清闲。若果真想让二哥主政，为何在上都，连二哥回京的消息都不发呢？”
　　怀王尴尬地笑了笑，说：“妹妹呀，欧阳玄他们还在书房里等着我商议政事呢，可别让人家等久了。这样，你先吃饭，咱兄妹俩待会儿接着聊。”
　　茯锦不依不饶地嘟囔个没完，“二哥呀，人家拿你当猴一样耍，当牛一样使唤。呵，用你的时候，把你从天涯海角找回来，用完了，又一脚蹬得老远。你可倒好，一回来就没黑没夜地替他干活……”
　　怀王无可奈何地一笑，说道：“世事短暂，如春梦一般转眼即逝；人情淡薄，就如秋天朗空上的薄云。既然皇兄用咱，就不要计较自己的辛勤劳苦，万事本来已经在命中注定。今天幸好遇到三杯好酒[指欧阳玄等三位能臣]，又看见一朵新开的鲜花[指茯锦公主]。纵是短暂的相聚也是喜悦无比，至于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了。”
　　说罢，怀王匆匆回到了书房。
　　他与欧阳玄等三个人正在商议赈灾办法，就是让富人拿出钱粮来救济穷人。
　　那么，什么算穷人，什么又算富人呢？他们又列出了蒙古和汉人的划分标准：
　　凡是有马、骆驼二十匹、羊五十只的蒙古牧户，就不算贫困户。
　　对于乡村农社五等户中，规定第五等户或产业在五十贯以下的家庭，朝廷应该给予一定的关照，可以不用缴纳用来代替劳役的税钱；占田二十亩以下的称为“贫民户”。
　　对于“贫困户”的家庭，他们又分为不贫、次贫、极贫三个等级，作为扶助与救济的依据。
　　对于农社的“粮仓”，由地方乡绅和政府共同管理，春夏时借米给百姓，秋收时收回，但要加收点儿利息，遇到荒年收成不好便不加收利息，或者利息减半。此外，当社仓储量到达一定规模时，就不再加收利息了。
　　怀王与欧阳玄等人商量稳妥了救济办法，便写成奏疏呈报给上都的皇帝，等待下旨执行。
　　【二】《西江月.待我长发及腰》佚名.词 林海.曲
　　欧阳玄等人散去时，已是深夜。
　　怀王本打算回卧房休息，忽听妹妹的房间里传出二胡那优美的旋律。
　　怀王是元朝熟知汉文化的五位帝王中，汉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位，他能写诗作赋。
　　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细细地揣摩妹妹的心思。只听妹妹唱道：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
　　梦里铺十里红妆，醒来青丝萧条。
　　却怕长发及腰，卿卿付心他人。
　　待我青丝绾正时，泪看他怀卿笑。”
　　怀王边听边想：“是啊，也该给妹妹招个驸马来管住这个疯丫头了……”，随即，他迈步来到了妹妹的房间。
　　见是二哥回来了，依然愤愤不平道：“呵！我们一个得意的宗室，本应该承袭大统，现在却大权旁落，让那不相干人来坐享其成，这，这怎不叫人心生愤懑？”
　　“这么怡情的小曲，都消不了妹妹的火？”怀王坏笑道，“这怎么还越拉越上火了呢，是谁惹了你？”
　　茯锦说：“还是继承皇统之事。”
　　怀王不由得一声长叹：“事已至此，纵然心有不平，又能如何？”
　　茯锦说：“难道二哥，不想设法举行大事么？”
　　怀王苦笑道：“妹妹你真是小女孩，想的可真天真！莫说天位久定，满朝文武全都听他的号令，就算是皇位虚空，要想继承大统，也得有人帮衬咱们不是？！”
　　[歌曲]
　　“帘外翠竹清高，皓月不问今朝，
　　烛影摇红醉春宵，乱世红尘皆抛。
　　梨花暗自轻飘，相思苦泪难熬。
　　把酒抚琴醉良宵，莫道红尘客少。”
　　茯锦沉吟一会儿，又说：“现当今儿，虽不便轻举妄动，可细细想来，您不觉得，现在，老天正在帮二哥您么！”
　　“老天，帮我？”怀王疑惑地问了一句。
　　“是啊！”茯锦说，“老天给您个机会，让二哥现在主持朝政，您，何不暗中邀结人心，蓄势而发呢？”
　　“妹妹哟，”怀王皱起了眉头，“你瞧那满朝的文武，有谁能真心向着咱们呢？如果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么？”
　　[歌曲]
　　“我已长发及腰，归来娶我可好？
　　今生君恩还不尽，化作春泥粘脚。
　　相识已是痴扰，相恋再把心交。
　　哪管前尘风萧萧，余生但愿晴好。”
　　“做大事者，小心谨慎，固然不错！”茯锦神秘一笑，说道，“若是妹妹能找一个竭诚帮助咱的人，二哥用是不用？”
　　“当然用啦！”怀王不屑说，“你能有什么可用之人。”
　　茯锦又莞尔道：“燕帖木儿，如何？”
　　“他呀，当然是不错啦！”怀王心动地站起身来，分析说，“这个人，颇有深心，素来办事，极其能干。并且，他熟读韬略，善于用兵，若得此人倾心相助，事情便有十分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