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64、频倚阑干不自由

　　诸爱芳与修染出了“畅春院”，带他找到了在外独居的艳红。
　　艳红看着孩子哭得厉害，知道确实是饿了，便急忙接过来，划拉起衣服就给他喂奶。
　　孩子急不可耐地一个劲儿地吮吸着乳汁，修染欣喜地不眨眼地盯着孩子的小嘴儿看。
　　艳红却羞涩地把身子扭到一边，嗔怒道：“看什么看，怎么，你也饿了？”
　　修染被问的，这才缓过神来，他赶紧背过身去，慌不择言地说：“昨天，一整天，我就没正经吃饭，还，还真是有些饿了。”
　　艳红与爱芳相视一笑，逗弄道：“是么？那，快过来！”说着，便佯装划拉衣服，“这边还有一个……”
　　“你们这些人啊，真叫个不要脸！”说着，修染害羞地走出了屋子。
　　知道修染没有吃饭，诸爱芳与艳红耳语了几句，也随之出了艳红的家门。
　　【一】《白鼻騧》李白.诗
　　银鞍白鼻騧，绿地障泥锦。
　　细雨春风花落时，挥鞭直就胡姬饮。
　　修染把爱芳扶上了马，他也踏蹬而上。
　　身下的白鼻騧配着银饰的马鞍，绿地金绣的障泥锦更显得飒爽英姿。在雨过天晴，花落满地的街道上，挥鞭直就胡姬的酒肆，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是何等的惬意之事！
　　百花街的酒楼，常常通宵达旦；那怡情的小曲，时不时地飘出窗外。
　　[歌曲]“挑灯看遍长街的繁华，白胡子老者临摹入画，一番寒暄附和月色无暇，忽然清风惹一池落花。三两知己结伴的仲夏，夜市闹三更不想回家，星光洒落老树的枝丫，马蹄浅浅，落一身风沙。”
　　这条花街，是文人墨客踏尽落花、欢笑而入的地方。
　　这里的酒，大都来自西域，像高昌的“葡萄酒”，波斯的“三勒浆”、“龙膏酒”等，瓶瓶都是珍品，样样都是名酒；这里侍酒的女子，是集美貌与多情，能歌与善舞于一身的胡姬。如此异域风情的地方，怎能不让那些达官贵族流连、文人雅士忘返呢？
　　就连这个生活在灯红酒绿中的花魁娘子----诸爱芳，也是向往得很！
　　[歌曲]“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谁能为我一眼望穿流霞，公子是你吗？前面深山谁人家，暮夜抚一曲琵琶，我欲提笔为汝一幅画，佳人请笑纳。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谁能为我熬一缕青发，那人是你吗？谁在窃语谱情话，红尘故事在牵挂，夜风微凉烛影暖心啊，我悠歌把月光，请笑纳。”
　　修染和爱芳进了一家名叫“西域酒坊”的地方。
　　侍女把他俩领进了一处单间，很快，便送上了酒菜和舞姬。看着穿着极少的胡姬，诸爱芳笑侃道：“怎么样，我给你补过个端午节，如何？”
　　修染没有应答爱芳的问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担心地问了一句，“你说，端午节出生的人，真的有伤父母吗？”
　　“伤！只伤自己的父母……”看到修染皱起了眉，诸爱芳问道，“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修染不耐烦地说：“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是我捡来的。”
　　“骗谁呢~”爱芳笑道，“你可知，女人的眼睛可是最最雪亮的！若是别人的孩子，你能如此上心？”
　　“我上心了吗？”
　　“你，你看那孩子的眉目，多像你呀！”
　　修染又笑了，“像我么？我还说像你呢！”
　　“我也希望他像我！我更希望他是我俩的孩子，可是，他不是呀……”看到修染不再言语，爱芳又问，“这孩子，你准备寄养在艳红那里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
　　“一个月以后呢？”
　　“我就带着他远走高飞。”
　　“还有孩子他娘吧！”
　　修染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夜游宫.何事东君又去》秦观.词 林海.曲
　　修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诸爱芳。
　　爱芳长叹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手袋里取出一叠交钞递给了修染，“我也没有多，给你一百贯钱……记住了，不要让爱你的女子跟着你受苦……”她又感叹起了自己，“唉！我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分了……下辈子吧，下辈子记得娶我……”
　　修染接过了交钞，揣进怀里，感激这位红颜知己的同时，也感慨世事多变，造化弄人。
　　就这样，他们俩对坐了一夜，豪饮了一夜，也畅谈了一夜。
　　到了巳时，月亮随着太阳升上了天空。诸爱芳看着天上的太阳和月亮，说道：“你看这日月，多像你我二人？”
　　修染看了一眼窗外说：“哪里像了？”随后，又笑话道，“倒是那弯弯的月牙，很像你的猪腰子脸。”
　　“去！”爱芳剜了修染一眼，“一点儿情调也没有~”
　　“你有情调？”修染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天上的日月，如何像你我？”
　　爱芳抿了一口酒，说道：“我和你，就像这天上的日月----不是你在白天，就是我在黑夜，即便是日月同辉，也只能远远地相望……”
　　诸爱芳不想再说这伤心的话题，她起身来到古筝旁说：“我为你唱一支曲吧！”
　　说罢，就一撩琴弦，唱道:
　　“何事东君又去。
　　空满院、落花飞絮。
　　巧燕呢喃向人语。
　　何曾解、说伊家、些子苦。
　　况是伤心绪。
　　念个人、久成暌阻。
　　一觉相思梦回处。
　　连宵雨、更那堪、闻杜宇。”